夏日上上簽[校園] 第41節
最?后這聲哥哥喊出來時,陳徹瞳孔驟縮。 他低著?頭?,垂下的?額發,遮住了眼?底晦暗不明的?情緒。 僵硬的?身體,愈發攥緊的?拳,卻又將他的?情緒暴露無遺。 “為什么?”他連聲音都變得晦澀。 “什么為什么?”陳融知道他要?問什么,但還佯裝不懂。 “你擁有的?已經夠多了。” “很多嗎?”陳融故作迷茫地問,語氣卻是不屑,“可能因為我最?想要?的?還沒得手吧,總覺得不夠。” 即使沒有鏡子,他也預料得到自己的?笑容此刻多惡毒,“哥,你知道我最?想要?什么嗎?” 這并不是提問,因為問問題的?人,和被問問題的?人,都對答案心知肚明。 陳徹緊抿著?唇,沒有回答。 漫長的?沉默里,陳融漸漸收起笑容,陰沉的?表情,讓他這張與兄長相似的?臉,眉宇間的?陰郁,更多上幾分。 “陳徹,你可真是拿得起放得下,讓我們?陳家四分五裂,自己倒是在這里生活得很滋潤。” “以為這樣就能改頭?換面,重新扮演兄長這個角色?陳徹,你配嗎?如果?你這個新meimei,知道你有多自私有多虛偽,她還會認你當哥哥?” 他一字一頓地質問,而陳徹只是沉默,看不出什么情緒地低垂著?眼?睛,沒搭腔。 第一次見到陳徹這副狼狽的?敗犬模樣,陳融心里說不上來的?痛快,痛快的?同時,心臟卻也跟著?在抽疼。 但他沒有停止,就像穿上了紅舞鞋的?人停不下跳舞,他也停不下對陳徹的?報復。 露出最?乖巧笑容的?人,在說著?最?惡毒的?話?。 “我現在想要?的?,就是把你的?東西都搶過來,包括這個meimei。” 陳徹今天?的?好脾氣到此為止。 他倏然抬眼?,漆黑的?眼?底繚繞著?濃郁怒意,揪住陳融的?衣領,往前一拽,聲音冷得像結了冰,“你要?發什么瘋,要?怎么報復我,我都沒意見,但是她——” 他同樣一字一頓,沉聲警告:“你敢動下試試?” 第26章 暴雨天 “阿、阿嚏——” 涂然揉了揉發癢的鼻子, 自言自語嘟囔,“誰在想?我?” 才剛說完,一道題都還沒看完, 就又連打兩個噴嚏。 坐在她旁邊的祝佳唯停下筆,從?練習題里抬頭看向她, 問?:“是不是感冒了?” 涂然確實感覺喉嚨有點癢, 說:“可能昨晚降溫,受涼了。” 她們倆在簡家二樓的書房做作業,祝佳唯起身,站在門口,朝客廳的簡陽光說:“去給涂然泡杯感冒藥。” 簡陽光趁著父母不在家, 正在游戲里奮戰廝殺, 不愿意被她使?喚:“為什么是我去?” 祝佳唯:“這難道是我家?” 簡陽光頭也沒抬, 扯著嗓子朝她喊:“感冒藥就在書房柜子里,你們自己去找,我忙著呢!” 祝佳唯轉頭回了書房, 看了眼偌大的書柜,拳頭緊了緊, 還是涂然走過來, 緩和她的脾氣:“你去看書吧,我自己來泡感冒藥。” 涂然拉開柜門, 掃了一圈,沒瞧見醫藥箱,倒是在最底下看到一個白?色收納箱,以為感冒藥存放在這里, 她蹲下,把收納箱拉出來。 打開蓋子, 里面卻沒有存放藥品,而是一些小孩玩具雜物?,還有兩個本子,看上去都有些年頭了。 涂然正要放回去,祝佳唯卻伸手從?里面拿出一個筆記本,翻開來看。 “簡陽光竟然還會寫日記?”祝佳唯這倒有些意外。 她要繼續看,涂然有些糾結地?說:“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看看他又不會掉塊rou,”祝佳唯正因為簡陽光犯懶而氣著呢,說,“正好找找他的黑歷史。” 祝佳唯隨手翻了兩頁,這本日記應該是簡陽光小學時候寫的,這狗爬字,像是臺風過境后的廢墟,廢墟里還有不少的蟲。 “今天和阿徹吵駕了,他li家出走,怪我瀉密,我明明沒有!他jing然不相信我!氣死我了!” “小融又住院了,男子漢,小感冒也要住院,太弱了!阿徹在我床底下shui一晚上都沒事!” “今天好冷,阿徹竟然還洗冷水澡,他是真漢子!我要向他學習!” “洗冷水澡被老爸打了,屁股好痛,老爸罵我大冷天洗冷水澡,是不是腦子壞了,我說阿徹也這樣!老爸突然不生氣了,就在那嘆氣,還讓我多和阿徹玩,阿徹當?擋jian片卑真好用!” 祝佳唯念了幾篇,忍不住吐槽:“男孩子小時候都這么犯二?” 涂然想?了想?,說:“他現在也沒變。” “這倒是。”祝佳唯很認同,她把收納箱里的另一本也拿出來,塞給涂然,“節約時間,你看這本,看完交換,找找有沒有什么可以拿捏他的黑歷史。” 涂然仍舊覺得?不妥,但也禁不住好奇,簡陽光的日記里一半都在講陳徹,她也想?知道陳徹以前發生過什么趣事。 內心天人交戰后,她還是翻開了這本日記。 這一本一看就是長大了寫的,字跡比上一本好很多,雖然也不怎么樣,但至少沒那么多錯字和拼音。 涂然翻了幾頁,日記里果然又提到了陳徹,但這次,卻并不是趣事。 “今天在醫院,林阿姨竟然扇了阿徹一巴掌,太嚇人了,太嚇人了。” “陳叔叔和林阿姨終于還是離了婚,小融要走了,阿徹一整天沒見到人,鐵三?角要散了,唉,我好難過。” “阿徹和小融又吵起來了,為什么有話不能好好說?你們不是親兄弟嗎?我夾在中間很難做人啊!” “如果父母也是持證上崗就好了,這樣阿徹和小融就都不會傷心,也不會吵架。” “看到阿徹經歷的這些,有時候我竟然會想?,幸虧我爸媽不偏心,幸虧我沒有兄弟姐妹,我怎么能有這樣的想?法?我真該死!” “小融說在明禮交不到朋友,讓我轉學去明禮陪他,我說明禮離我家太遠,拒絕了他。他很失望,問?我是不是舍不得?阿徹。我該怎么跟他說,是阿徹比他更需要我。” “我該怎么辦,阿徹最近不太對勁,他……” 涂然瞳孔驟縮微顫,猛地?合上手里的日記本,不再繼續看下去。 紙張碰撞出沉悶聲響,讓祝佳唯看過來,問?:“怎么了?” 涂然緊咬著唇內側的軟rou,疼痛讓她回過神?來。 她擠出一個笑?容:“我們還是別看了,趕緊找感冒藥吧,我嗓子很不舒服。” 她實在不擅長隱藏情緒,平日里大大咧咧的笑?容有多燦爛,此刻的強顏歡笑?也就有多僵硬。 祝佳唯視線落在她有些發紅的眼眶,又不著痕跡掃過她緊抓著的日記本,卻也沒多問?什么,點點頭,把自己手里這本小學生日記放回收納箱。 她們在書柜另一側找到感冒藥,涂然倒了滿滿一杯的熱水,灌下肚子,卻仍舊不能平復心情。 借著去洗手間的名義,涂然離開書房,躲進洗手間里。 屋外大雨傾盆,雷聲轟鳴,暴雨混亂地?砸在玻璃窗,逼仄的空間愈加沉悶。 涂然心悸得?厲害,仿佛剛剛喝下的不是溫開水,而是一整杯黑咖啡,舌尖都泛著苦味。 她打開水龍頭,掌心接著冷水,胡亂地?往臉上潑了幾次。 冰涼的水沾濕額前的頭發,順著臉頰流下。 眼睛下的水滴,卻是熱的。 ** 雨水被傾倒似的,從?黑壓壓的天空倒瀉,仿佛要淹沒一切,大滴大滴的雨水砸在玻璃窗上,喧囂沉重。 同樣沉重的,還有被揪住衣領警告的陳融的心情。 他以為陳徹再憤怒,頂多也只是嘴上罵兩句,就像以前一樣,因為陳徹從?來沒對他動過手。 卻沒想?到,陳徹竟然會生氣到這種程度。 揪住他衣領的人,此刻眉眼下壓,臉色比窗外大雨傾盆的天,還要陰沉。 不是兒?戲的警告,陳徹是真的想?對他動手。 “只是因為一個外人,你就要揍我?”陳融瞪大眼,聲音里滿是不可置信。 他們才是同胞出生的兄弟,他們從?出生就維系在一起,陳徹他卻反而更在乎一個毫無?血緣關系的人。多荒唐?多荒唐! 陳融的眼眶漸漸紅了。 陳徹并不因為他要哭而放由他任性?。 他松開揪著陳融衣領的手,聲音冷淡:“我不會再萬事遷就你。” 遷就。 這個詞就像是一根刺,使?勁地?扎進陳融的心臟,好似心臟病發一般的疼。 他紅著眼眶瞪著陳徹:“遷就?就你也好意思說遷就?如果你是真心想?遷就我,真心想?為陳家考慮,當?初就該聽我的話,爸媽就不會真的離婚!” 揪著人衣領的人換成了他,他幾乎歇斯底里,聲音里是憤恨的哭腔,“不是要打我嗎?你打啊,你怎么不打?” 比起他的激動,陳徹只是冷眼看著他,平靜,冷漠,仿佛被揪著衣領被怨恨的人不是自己。 “我不會對你動手。”他沒什么情緒地?開口。 這樣的平靜,更刺激了陳融,“我會!” 話音落下,少年的拳頭就落在陳徹的唇角。 陳徹被他一拳打得?臉都往另一邊偏,嘴角被牙齒磕破,立刻滲出血。 見到了血,陳融理智回籠,臉上閃過慌亂,揪住他衣領的手,也下意識地?松開,連連退后兩步。 他也就是嘴上功夫厲害,實際是個紙老虎,還從?來沒打過架,更別說對方還是陳徹,剛剛出手也是腦子發熱。 出拳倒是快準狠,快準狠過后,是拳頭疼得?要死,心里慌得?要命。 他這個打人的人都疼得?不行,被他打的陳徹,卻仿佛沒感覺一樣,臉上表情都沒變一下。 陳徹拇指蹭掉嘴角的血,抬眼看向他,問?:“揍了一拳,然后呢?” 陳融可能還有點沒從?打了人這事上緩過來,一時有些懵:“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