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上上簽[校園] 第23節
陳徹看得入神,沒注意她?的動靜,被冷不防出現的聲音嚇到,所幸表面還算風平浪靜,不動聲色退出相冊:“……沒什么,一張圖片而已。你還要再練會兒嗎?” 涂然也沒多想,抬頭望了眼天,瞇瞇眼睛,感覺太陽強烈起來?了,也覺得自己練得差不多,“不用啦,回家吧!” *** 這張抓拍的照片可能?有什么神奇魔力,陳徹一整天的心情都很不錯。 下?午在社團練歌,狀態也可圈可點。 最后一遍歌練完,所有人都覺盡興。 只有簡陽光還在遺憾:“兔妹不來?也太可惜了,要不然咱們今天還能?更炸。怎么周末還窩在家里做作?業?她?哪這么多作?業要寫?” 陳徹不咸不淡斜他?一眼:“少在這說人壞話。” 沒什么起伏的語氣,簡陽光還是聽出其中的警告,立刻做了個嘴拉拉鏈的動作?,閉了嘴。 陳徹拎起旁邊的礦泉水瓶,擰開瓶蓋喝水,脖頸的線條拉長,喉結滾動。 趙從韻的視線,在他?冒著尖的喉結停留,又在他?喝完水前移開,“你今天心情不錯?” 難得見他?沒唱歌的時?候也在笑。 陳徹不緊不慢將瓶蓋擰回去,抬手往墻邊一扔,空水瓶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哐當一聲,精準落入垃圾桶,“是嗎?” 他?唇邊掛著漫不經?心的笑,沒承認,也沒否認。 趙從韻沒來?由地想起,上?個暑假,她?被隔壁學校的黃毛糾纏,喊他?過來?幫忙的那一次。 他?應該是剛打完球,額上?還綁著黑色吸汗帶,身?上?穿著白色的球服,肩寬腰窄,手臂肌rou的線條流暢干凈。 陳徹單手拎著個礦泉水瓶,慢慢悠悠朝他?們走?過來?,懶洋洋揚手,水瓶一丟,精準砸在那黃毛的頭上?。 僅僅一個丟水瓶的動作?,也被他?做得帥氣瀟灑。 只是那個時?候,他?眼底都是冷漠的戾氣,可不像現在這樣平和。 很多個晚上?,趙從韻都在想,他?那日?為什么這么生氣?是因為打擾到他?打球?還是因為她?被黃毛欺負? 以她?對陳徹脾氣的了解,她?更相信是后者?。 于是每每回想起,她?的嘴角要彎上?一分。 趙從韻收回思緒,向他?發出邀請:“下?周日?有時?間?嗎?我朋友托我幫她?買吉他?混響器,我沒你懂行,幫我挑挑?” “下?周日?我沒時?間?,”陳徹取下?掛在身?上?的電吉他?,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機,削瘦的長指在屏幕上?劃拉兩下?,說,“你帶你朋友去西口那家叫broke的樂器店,找老板,他?比我懂行。” 趙從韻唇邊的笑容一頓,他?是沒聽出來?她?在約他?,還是欲擒故縱? 不管哪種,邀請發出去一次就夠了,她?的驕傲不允許她?上?趕著再貼一次。 練完歌,各回各家。 夕陽西下?,晚霞染紅半邊天。 陳徹走?在前面,黑色書包松松垮垮地掛在一側肩膀上?,清瘦的掌骨握著手機,低著頭,露出一截修長的脖頸,棘突冷淡地突起。 簡陽光從身?后追上?他?,勾肩搭背地跟他?走?在一塊,提起趙從韻方才的邀請。 傻子都能?聽出來?,趙從韻口中的“幫忙挑選混響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趙從韻也算是學校的小有名氣的風云人物,簡陽光偶爾玩玩學校論壇,所以知道,論壇里傳了好些趙從韻和陳徹的“緋聞”,還傳言陳徹幫趙從韻解決黃毛糾纏,是因為吃醋。 真真假假,只有當事人清楚。 趙從韻是出了名的高?傲,如果她?不樂意跟陳徹被這些傳言聯系,早到處澄清了。但她?卻默許到現在。 連簡陽光都看得出來?,趙從韻對陳徹有意思。 簡陽光這蠢蛋都能?看出來?,陳徹當然也看得出來?。 他?從來?不玩論壇,上?面發生的事,他?也不在意,嘴長在別人身?上?,那些人愛怎么說怎么說。 至于趙從韻,她?跟那些直接告白的女生不一樣,她?表現出的好感要委婉太多。 她?不戳破這層窗戶紙,陳徹也不好沒頭沒尾地就去拒絕人家,只能?裝聾裝瞎,保持距離,讓她?自己死心。 簡陽光打趣道:“阿徹,你會不會對咱校花太冷漠了點?” 陳徹目光在今早拍的照片上?,正猶豫要不要把這張背影模糊、不那么容易被看出是誰的照片設置成手機鎖屏。 他?眼皮都沒動一下?,沒什么情緒地開口:“怎么,你有意見?” 簡陽光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傻笑:“我哪敢有意見,我就是感覺,校花當女朋友,其實挺不錯。” 陳徹還在看手機,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方懸停許久,到底沒把照片換上?去。 既然決定當朋友,涂然也不再是公眾人物,擅自把人家照片當成手機桌面,這有點變態。 他?垂著眼皮,一臉冷漠:“你喜歡你追,關我屁事。” “不了不了,我可駕馭不住這大小姐,”簡陽光笑得賤兮兮,“再說,人家不是喜歡你嗎?” 陳徹不在意被調侃,但他?老提這事也挺煩,舌尖抵著前牙嘖了聲,抄在兜里的手拍在他?后腦勺上?,聲音帶點不耐:“煩不煩,誰規定高?中非得談戀愛?” 簡陽光一早就見他?盯著手機里這照片,不用腦子想都知道那背影是誰,故意欠呵地笑他?:“是是是,某人忙著養兔子,沒時?間?談戀愛。” 陳徹收起手機,不客氣抬腿踹了他?一腳,這次是笑著罵:“滾蛋。” 夕陽懸在道路盡頭,綢緞似的云彩卷在天邊,橙紅的余暉將這個城市籠罩,落在梧桐樹的枝頭,落在推搡笑鬧著的少年身?上?,并肩的身?影漸漸拉長。 明媚張揚的青春,藏在心底的少年心事,被風留在這個夏天。 ** 被惦記的兔子打了個噴嚏。 涂然揉了揉鼻子,放下?筆,伸著懶腰往后靠上?椅背。 智明說是學風自由,可課后作?業也真是多,她?本來?手腳就慢,今天心里有事,總在走?神。 之前去音樂社,她?察覺出趙從韻和費姍對她?的排斥,她?就不太想參加社團,去那里惹人生厭。 可是早前又答應了陳徹和簡陽光,現在反悔,會不會被他?們討厭? 盡管想了很久該怎么拒絕,但她?至今都沒想好措辭。 人生真奇怪,越是小心翼翼地不想得罪人,越是遇見這種兩頭不討好的事。 涂然糾結了快一天,日?落西沉時?,聽見隔壁房間?開門的動靜。是陳徹練完歌回來?了。 接下?來?要做的事,讓她?不自覺緊張,第一次上?舞臺,都沒這么緊張過。 她?要去爽約了。 涂然又糾結了挺久,聽到隔壁開門關門,再開門關門的動靜后,才磨磨蹭蹭走?去陽臺。 落日?熔金,晚霞是絢麗的橘色,天空混進溫柔的紫。 她?走?到阻隔在陽臺中央的欄桿前,輕聲喚:“陳徹。” 房間?里,陳徹剛洗完澡進屋,蒸籠似的天氣,在外面待上?一會兒就熱了一身?汗,受不了身?上?汗涔涔感覺,一回來?就脫了衣服去洗澡。 這會兒他?正擦著頭發,衣服也沒穿,水從濕漉漉地發梢滴在肩頸,淌過勻稱緊實的肌理。 聽見聲音,陳徹擦頭發的手頓住,起身?要去陽臺,在要開門時?,冷不丁瞧見落地窗玻璃的鏡像,動作?生硬地剎住,頭也沒回地往后連退幾?步,揀起床上?的短袖給自己套上?,這才重新往外走?。 拉開陽臺門走?出來?,他?被眼前的畫面逗樂。 女生兩只手抓著鐵制欄桿,趴在上?面,跟坐牢……不,跟探監似的。她?那么乖,怎么也輪不到她?坐牢。 “怎么了?”他?忍著笑問。 涂然還扒著圍欄,被夕陽染紅的臉頰是遲疑和忐忑,頭頂的絨毛在風里飄搖不定,她?低垂著眼睛,不太敢看他?,聲音也很小:“我可不可以不參加社團?” 她?聲音太小,陳徹沒太聽清,也沒讓她?大聲點再說一遍。 他?自己走?過去,停在她?跟前,一只手也搭在圍欄上?,稍彎下?腰朝她?湊近,問:“什么?” 清冽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鉆到涂然的耳朵里,不知怎么有點癢。 那股清爽的檸檬沐浴露的氣息,又一次縈在鼻間?。 但她?這會兒卻只覺得歉疚:“如果我不參加社團,你會生氣嗎?” 陳徹垂眼看著她?,一半的心思在聽她?講話,一半的心思在她?身?上?。 她?低著頭,長發垂在胸前,頭頂的絨發被余暉染成金色,在風里不定地亂飄,像小動物一樣毛茸茸的,看上?去手感很好。 到底是怎么樣的手感? 好奇心和欲望戰勝了理智,他?抬手,穿過欄桿的空隙,落在她?頭頂,輕輕揉了揉。 涂然正緊張不安著,毫無征兆地被摸了腦袋,下?意識抬起頭,目光茫然地望向他?。 對上?她?視線,陳徹瞬間?回神,在她?腦袋上?作?亂的手僵住,生硬地抬起、懸空、收回,動作?一頓一頓,像還沒調試好的機器人。 手是收回來?了,可該怎么解釋? 陳徹渾身?不自在地直起腰,視線從她?身?上?移開,在另一邊的空氣里飄搖不定,輕咳了聲,“我……” “這是不生氣的意思嗎?” 想通的小燈泡先一步在涂然的頭頂點亮,涂然把他?的舉動當成友善的示好,眨巴著眼睛望著他?,黑白分明的眼里滿是希冀。 “……嗯。” 陳徹極快地反應過來?,繃緊的脊背得以放松,順著她?的話下?臺階。 得到肯定的確認,涂然積了一天的忐忑頓消,只剩欣喜,“太好了!那我就放心了!” 房門那邊傳來?唐桂英喊涂然的聲音,涂然雀躍應了聲,就匆匆忙忙跑出去。 在她?離開后,陳徹仍站在陽臺,低頭盯著自己剛伸出去的右手。 良久,他?唇畔弧度稍揚。 手感還真挺好。 *** 心中石頭落地,涂然在周末睡了兩個好覺。 周一早晨,她?精神滿滿,迫不及待跟陳徹一起騎車去學校。 第一次騎自行車上?學,涂然rou眼可見的興奮,嘴角都要咧到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