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國君的夢話
第二天早上溫雅是被硌醒的,發覺自己正被人環抱著,而那只絲雷吉長毛羊還在用臉頰無意識地摩挲著她的頭頂。 雖然這感覺并不討厭,但她還是抬手推開了那張即使消瘦了也別有一番高傲冷艷的俏臉。畢竟在早晨勾引她的男人,按慣例是要挨騎,可這只長毛羊昨天差點小產了,現在顯然是騎不得的。 誰知萊葉被推開卻并沒有清醒,大概是因為在監牢里擔驚受怕,已經有些分不清夢境和現實,此時竟將懷中的人抱得更緊了,還撒嬌地呢喃道:“妻君……別走嘛……” 溫雅聽了不禁覺得好笑,沒想到自傲的波雅之王也會做這種夢,于是故意嚇他:“不走也行,那便現在就把你宰了做‘人羔’吧。” 誰知這只漂亮的長毛羊非但沒被嚇醒,反而仍舊親昵地將小臉在她頭頂上磨蹭:“好啊……記得、記得放血……在剝皮之前……嗚……” 也不知道他是夢到了什么,溫雅又道:“算了,你已經不是羊羔了,還是把你的小崽剖出來吧。” 但萊葉還是沒醒,聲音里卻帶了一點哭腔:“好、好……嗯……只要您想要……” “當真?蒸了你的小崽也可以?”溫雅重復問。 回應她的是一聲抽泣,而后跟著喘不上氣的哀求:“求求您……不要活蒸……嗚……會很、很疼……求您……先抱抱他……求求您……” 溫雅這才意識到他夢見了與現實對應的內容,不由得感覺到了些許后悔。在床上開玩笑倒無所謂,可若是在夢里說,恐怕就會讓他當真了。況且聽到這小國君顫抖的哭音,大概確實是當真了。 因此她便從這小國君懷里掙脫開。這下萊葉終于醒了,清醒后的第一個認知便是那人將他推開,于是連忙向后退了半尺,在角落里縮成一團。 溫雅看他畏懼的樣子也并不意外,只是客觀解釋:“你說了夢話。” 而萊葉這才意識到剛才在夢里說的那些話都被她聽見了,身子一下子僵住了,低下頭再也不敢看她。 他明明已經心甘情愿地接受了獻出腹中的孩兒做“人羔”的結局,甚至把這看作是獻祭于神使的殊榮,可是在夢里當那人將他的肚子剖開時,為什么心里還是那么疼? 萊葉只覺得是他自己心存妄念,因為心里不夠順從不夠虔誠,還不如直接死了來得干凈,下定了決心卻也抑制不住顫抖的哭腔:“主人恕罪……蒸……是該蒸的,全憑主人喜好……” 溫雅有些驚訝他能自己說出這種話來。不過又一想,絲雷吉人沒有男子孕育的文化,大概這小國君也不會把他懷的胎兒當人看吧。 于是她也就不再在意,伸手掰著那小國君的下巴,將他的臉強行抬起來:“你明白就好。” 在聽到這句話后,溫雅感覺到手中消瘦的下巴明顯地顫抖了一下,讓她加重了手里的力道。可即使被指甲掐進肌膚里,那小國君也只是閉著眼沒有發出一聲。 而溫雅接著又半是威嚇地問:“之前你為什么害梅謝?想清楚了再回答,這個答案興許能決定你這條命的去留。” 可萊葉聽了這問題竟真的哭了出來,回答的聲音顫抖得無法分辨出內容:“不……嗚……不是……只是……” 溫雅有些不耐煩地反手扇了他一耳光:“哭什么,怎么你還委屈上了?” 萊葉覺得他差點害了梅謝的孩兒已經罪無可赦,只能勉強抑制住哭聲:“主、主人……殺了我,殺了我吧……” 溫雅這才相信他是真的被嚇到了,感覺沒趣便要從床上離開,誰知她剛起身便被那只剛剛還半死不活的絲雷吉長毛羊撲上來抱住。那因為監牢而格外消瘦的小美人不顧一切地緊緊箍著她的腰,流下來的眼淚浸進了溫雅的頭發:“主人求求您……殺了我吧……別走……求求您……別走……” 守在門外的禁衛嚇了一跳,立刻沖進屋里將可能對他們主帥造成威脅的俘虜按倒在床上。而溫雅倒也沒有被傷到,只是稍微有些不耐煩,從椅子上撿起自己的大衣便披著離開了營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