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雅以為容藍的“移風易俗”也就是隨口一提，沒想到過了幾日，神廟當真開始考據修訂起熱教的教義。

    而且這一考據就不得了，竟考據出熱族先祖是已經覆滅的香帝國皇室后裔，因為數百年來堅持以父系傳承，甚至能稱得上還有些血統。而如今眾所周知的另一支香帝國后裔，便是已經歸屬于周朝的奧薩城叁族，因此熱教教民恢復舊俗，便可以參考奧薩城的禮制。

    這顯然是向新簽訂合作條約的周朝示好的行為，而在熱山神廟修建項目啟動時，奧薩城方面自然也代表現存的其余香帝國后裔送上了祝愿。至此，周朝監國軍南下參戰的事宜算是徹底了結了。

    身為熱教圣子的特蘭諾查出已有叁個月的身孕，正好順水推舟地跟著溫雅回了周朝。而特蘭諾私下里告訴溫雅，他爹爹其實也有孕了，只是當前要去熱山監督神廟的修建，暫時還不能公開：“不必擔憂，等爹爹顯懷了，肯定會來找咱們的。”

    他還真是黏著他爹。溫雅現在也有點理解了，有個會慣著孩子的家長確實不錯。其實小時候舅舅也是頗慣著她的，可惜溫雅少時大部分時候都在奧薩城學習，在皇宮的時間不多，倒是沒能享受到特蘭諾在他爹爹身邊那樣全方位的照顧。

    不過溫雅又看看特蘭諾這懷著孕還風風火火的狀態，也不由得說了他兩句：“別說大祭司，先管好你自己吧。讓你乘戰車，你還淌水過來，也不怕磕了碰了。”

    “嘿嘿……”特蘭諾哂笑了笑，手指不由得撫上尚且平坦的小腹，卻是說道，“虧得是您那破戰車，我坐一會便暈了，才發現有孕的——大人，您摸摸。”

    溫雅沒有糾正他這已經形成習慣的稱呼，只是在這容貌艷麗的小圣子腰側拍了一下，單手比了個大小：“叁個月的胎兒大概只有這么大，能摸到什么？”

    “長得好慢呀。”特蘭諾感嘆了一句，卻又發現了盲點，“可是大人，您怎么知道的？”

    “咳。”溫雅只是假咳了一聲，將他糊弄過去，“這只是估摸一下，也不準確。”

    她倒也不想知道這種事，然而小時候康靜公主到北線打仗也會帶上她。火銃掃射之后地上的那爾尼敵軍尸體也有還未顯懷的孕夫，腹部被彈頭的空腔效應撕開，便能瞧見孕盤上的胎囊：有這般大小的大概就是懷孕叁個月的，若是再早就會被貫穿時的氣壓擠碎了，而再晚則容易被炸開成模糊的一片。

    讓孕夫上戰場，在中原人的觀念里屬實是相當野蠻，然而在那爾尼騎兵中卻稀松平常。溫雅小時候曾以為那些蠻族是天生的惡人，不過到了這個年紀她大約也懂得了，其實很多時候都是始于生活所迫而終于慣性形成的貪婪。

    然而到了登上回程的列車，溫雅收到北方監國軍大營發來的電報，則是更有些麻了：扎散和阿吉仗著有監國軍的后勤補給，又是在夏季地面環境有利于戰車行進，帶領尼謝賀部騎兵一口氣屠了兩個大部落，因為行軍太遠中間都沒來得及發電報，等到休戰了才將戰報傳給溫雅這個統帥。

    整理了一下，他們在這場戰役中至少消滅了十五萬那爾尼人，其中甚至記錄了阿吉單人的戰績，最高的一次一天之內殺了二百多人。

    在扎散的指揮下之所以能推進得如此快，除了敵人在技術代差下已經心生畏懼之外，也是由于尼謝賀部騎兵仍然遵循殺俘的風俗。雖然溫雅也曾覺得那些蠻族人無法形成工業勞動力因而留著更是隱患，但她也不會像扎散和阿吉這般直接將人全都屠了……

    可扎散畢竟是溫雅空降任命的臨時指揮使，況且仗已經打完了，她也不便再做什么調整，只得回復電報讓扎散和阿吉盡快回皇宮，將剩下的那爾尼戰俘——如果還有活著的——交予重武器部隊指揮使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