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室夫君的生母事跡
于是到了第二天,溫雅和雨沐便進了皇宮,同時跟著去的還有云奴和梅謝,帶著四個小家伙去見姥姥和翁翁。 云奴和梅謝要去見家長,心里還是頗為緊張。尤其是梅謝,他兒時聽到嚇小孩的故事,便是周人軍隊的統領公主身長一丈青面獠牙,每天要吃一對童男童女。那必然說的不是他家身嬌體軟的妻君,而只能是他妻君的母親康靜公主。 而且這皇宮的氣氛頗為蕭瑟沉悶,一路上只有沉默的侍衛守著各個空置的宮殿。公主府的馬車經過,也只能聽見車轍壓路面輕微的聲音,窗外什么動靜也沒有。 雨沐早就習慣了,還奇怪梅謝怎么看起來頗為局促:“梅謝,你怕什么?這跟你上次來又不一樣,以后這里也是你家了。” 不說還好,這么一講梅謝便嚇得想哭。他還不知道康靜公主平時在佛院清修,只以為若是住在宮里,便會日日見到青面獠牙的大惡人。 他就這么忐忑地跟著進了主殿,見溫雅和雨沐直接往里屋走,便也想推著搖籃車進去,卻被皇帝身邊的大太監攔了下來。 云奴小時候便被教習公公教訓,對那大太監頗有些怕,連忙拉著梅謝往后退了兩步。而這倒是讓梅謝更緊張了。 不過那邊溫雅和雨沐進了屋,見到家長們還是頗為高興——當然,高興的是雨沐,見到姑姑便挽著他家寶貝表姐上前去請安,又說起他已經去過了小時候姑姑講的故事中的奧薩城、雁觀、那爾尼草原…… 而溫雅就沒那么高興了,她回程之前通過電報問了她老娘,問了去年就驗證通過的綜合工程車段何時才能給監國軍交付。結果在路上她收到老娘的電報,說被機造司的鍋爐在大件鑄造廠插隊了。 溫雅又發電報回去,質疑她娘怎么不早點排隊,或者直接將機造司的訂單攔下,讓大件廠優先滿足軍隊需要。結果這老登就沒回復,也不知道是心虛了,還是忙著“雙修”而沒看見。 見雨沐跟姑姑敘舊得差不多,她剛要提工程車段的事,那邊舅舅卻又先說起了安排雨沐繼位的事宜。 溫雅原本就不管朝中的事,只是隨便聽了聽,剛要走神就聽康靜公主突然語出驚人:“阿沐不必緊張,你只管料理好朝堂事務,殺人滅口的事自有別人幫你。” 被點到的溫雅還沒如何,雨沐先是激靈了一下,不由得轉向他爹:“怎么會有殺人……的事?” 康明帝撫著隆起的小腹,大概是顧及到得給幺兒攢點功德,并沒有說什么。而康靜公主則直言道:“你該知道,曾經禮部侍郎梅溯被處刑,便是由于被牽連進了北涼王被刺一案。而那個案子能被單拎出來說事,還是因為鄭季蕓沒能將尸體處理妥當,被人查出來死因是食用了經過楊侍郎之手的一批俸品。” 鄭季蕓便是康明帝少年時的那位伴讀鄭夫人,也是雨沐和云奴的母親。 雨沐聽了這事大為震驚,原以為鄭夫人是受了楊侍郎蒙冤的牽連,卻沒想到實際上卻是相反。而鄭夫人之所以要毒殺北涼王,顯然是受他爹爹的指使。 關于這件事的內幕,雨沐尚且沒有調查清楚。不過關于北涼王的還有另一件事記錄在案,即是在北涼王死前的兩次科舉,涼郡周邊考出的進士人數確有明顯增加的現象。當時有朝中官員舉報涼郡存在舞弊,卻被康明帝以北涼王是其兄長的理由擱置了調查。 現在康靜公主直言了實情,才揭示出原來康明帝并不是珍惜手足之情,而是在科舉舞弊初見端倪時便下了殺手。 而在聽說了這種事后,溫雅只是挑了下眉:“我記得當時北涼王一家人都毒死了,什么毒這么有效?” 康明帝嘆了口氣:“是純化的河豚肝毒,滴在干松茸里。本意是偽裝成意外混進去的毒菌,讓北涼王自己誤食。不成想趕上北涼王府擺百日宴,將那批松茸煮進了例湯中,于是主賓都毒死了。” 康靜公主公平地說:“時機不對,當時該料到北涼王府要設宴。不過季蕓處理的人多了,也難免會有紕漏。” 聽這意思,那位鄭季蕓夫人是個搞暗殺的熟手。可雨沐竟想不起來,朝中究竟有那些官員是“意外”死亡的——唯一的解釋是,那些會對皇權穩固有危害的人,在嶄露頭角之前便被“處理”掉了。 相比之下,暗殺北涼王大約是有些晚了。在永欣公主左側駙馬的六個兒子中,他是唯一一個靠著向康靜公主投誠而沒被清算處決的,不但保全了爵位,還受封了北方富庶之地的涼郡。雖然康靜公主知道這北涼王仍懷有二心,但當時與那爾尼人戰事激烈,她也無力再插手朝堂只得擱置此患,等待年幼的弟弟長大后自行解決。 但在雨沐看來,以取人性命的方式遏制政敵未免太不光明,何況負責暗殺之人竟是他的親生母親。也不知他爹爹是如何想的,竟會安排自己的心上人去做這等手染鮮血的惡事——不過再一想,他家寶貝表姐殺的人怕是這千倍不止,頓時又覺得心安理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