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薄情( 雙重生 ) 第5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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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曦珠不會對王頤動心,歷經那么多?坎坷的她,王頤憑借什么想?要?撬動她的心。難道僅因為三?面和幾句話嗎? 王頤還?配不上。 夜色逐漸濃了,如同?黑色的潮水漫漲,沖垮了門窗,將屋內的一切都卷入進去?,燈焰被不知哪來的風吹熄。 他好似又回到熟悉的黑暗里。 “衛陵已經死了,他不在了!你為什么就不肯清醒過來,重新找個?男人過接下來的日?子?我也不在乎你還?想?著?他,我認了,不和他爭你心里最重要?的位置。樣貌品性能力上,我也不比他差,是不是?” “這?些年我對你如何,你是知道的。曦珠,我知道你在情上受到兩?次傷,我起誓,絕不像他們那樣對你。” …… “我當時就該不管不顧地娶了她,她不愿意,我也要?娶她!不至于讓她為了你們耗干了自己!衛朝,我告訴你,你們衛家永遠都對不起她!” “是你們害死了她!” “哈哈,她回家也好,你三?叔算什么東西,配得上她嗎!啊,我問你,他配得上嗎?” 似惡咒纏縛,頭如千萬根針扎透,痛地幾欲分裂,他顫著?手從襟內摸出藥,咬開瓶塞,一徑將藥往嘴里灌。 喉結不斷滾動,吞咽而下,大口?喘著?氣。 天上的云翳慢慢被吹散了,露出一盞冰冷的月亮。 從冷寂的院墻鋪入,穿過窗欞,籠罩著?書案前半張慘白至極的可怖臉容,血絲遍布的眼珠子不停轉動,眼白翻滾,不知在看何處,發冷的汗水從額角,順過堅硬的腮角,從頜骨一滴滴墜落。 許久后,他擦了擦汗,復抬起頭,又是一張懶散逞意的臉,翹起嘴角,呵笑了聲。 就似方才,不過是一場噩夢。 現?在夢醒了,自然讓人喜悅。 * 曦珠半垂長睫,握著?王夫人送的白玉竹鐲看。 起初,她以為這?只是一只玉質上乘的鐲子 ,但不想?王頤說?是家里傳下,王夫人出嫁時就戴著?的。 這?般貴重,王夫人卻在第?一次見她時,就送給了她。 曦珠再回想?今日?王頤情真意切的話語。 她對他并無半點情意,不能欺騙他,說?自己也喜歡他。 可這?玉鐲,要?怎么辦才好。 想?退還?回去?,卻沒有合適的緣由,都收放在身?邊幾月。 又想?起今日?種種怪異,一切都太?過湊巧,從昨日?衛虞的來邀,說?是三?哥的主意,到今日?奉山的碰見,那時衛陵的怪異神色,以及青墜以找荷包的緣由離去?后,王頤的到來。 最后是衛陵的那句話,說?是會與她說?清楚。 一回到春月庭,青墜直接與她說?,是受到阿墨的指使,才那樣做的。 曦珠自然沒有怪罪于她,她已經有些明白衛陵為何這?樣做了。 “表姑娘,快過來將羹湯喝了,別涼了。”青墜在外?間喚。 曦珠不禁嘆氣,將鐲子放回匣子,走了出去?。 青墜將食盒里的雪燕羹端出后,又從懷里拿出一封信,盡管屋內只有兩?人,她還?是悄悄地放到桌上,聲音放地很輕,“這?是我剛才回來時,遇到阿墨,讓送到您手上的。” 曦珠微微一愣,這?還?是頭回得到他的信。 好一會,她才將信封拆開,取出里面的信紙,折疊地方正。展開來,上面的字卻是雜亂無章。 唯有起頭兩?個?字看上去?像是端端正正寫的,一筆一劃,到后面是越來越潦草。 有好幾個?字曦珠都沒瞧出是什么,還?是從上下文推來。 他說?前兩?日?傷后好到歲寒堂請朋友吃酒,王頤也在,不過喝了兩?杯就說?喜歡她,還?要?過不久讓兩?家相看,他一聽氣地直惱火,差些就要?打人,還?好想?著?她的話,忍住了。 他絮絮叨叨大半張紙,全在說?王頤哪里哪里不好,襯地他哪里哪里好,甚至說?當時不答應他,是不是喜歡王頤?可接下來一行字,他推翻了自己的話,說?定是不喜歡,不然今日?也不會拒絕王頤了。 跟著?解釋今日?的事,他說?自己與王頤謊稱,她不喜歡王頤,王頤自然著?急,他就出主意可以讓他問清。 他又說?收買了青墜做事,還?去?找小虞幫忙,要?不是她正巧不到樓上去?,那也要?找個?機會,讓她與王頤單獨見面。 寫到此處,字都似含著?怒氣般,歪七扭八,力道極重。 他說?自己是憋著?火的,憋屈地要?發瘋。倘若她答應了王頤,那他也要?去?和母親說?。 曦珠看到這?里時,驚嚇了下。 接下來的字又似高興地飄飛,說?是好在她沒答應,又說?不許喜歡別人! 翻來覆去?的,其實就是那么幾個?意思,能被他寫這?三?大張紙。 曦珠看過后,將信紙放進火盆里,燃起橘黃色的火焰,舔過上面的字,它們漸漸變成了灰色的余燼。 * 日?子就這?般一天又一天過去?,王家那邊始終未有動靜,想?來王頤已與家里說?過。即使王夫人找過姨母再談,但因姨母沒和她說?過王頤的事,不必多?此一舉。 京城徹底入了冬,曦珠仍會去?藏香居,只是會到晌午才出公府。 衛陵已入職神樞營。 每日?早出晚歸,她怕撞見他,索性晚些。 可不過兩?日?,青墜拿來一封信,說?是那邊送來的。 曦珠不明還?有什么事要?說?的,拆開來,卻是他在里面寫自己這?一日?都做些什么事,見了什么人,就似把他這?日?的行程都告訴她。 才掃一遍,她就合上了信紙,照常燒干凈。 翌日?晚,青墜又拿來信。 這?回曦珠沒有看。到半夜,翻了好幾身?,還?是睡不著?,一下子坐起身?,在床帳內發好會呆,攏了頭發下床,又坐在桌前片刻,才將壓在妝奩下的信拿出,借著?淡朧的月色,拆開來。 其實也沒寫什么,不過是說?營里沒什么好玩的,一日?下來,累地半死,一回來就想?睡覺,又問她今日?都做什么了,好歹給他寫封回信啊。 曦珠自然不會寫,打起火折就將這?信又燒掉了。 隔了兩?日?,衛陵都未再有信來。 興許是因她沒回信的緣故。 到第?三?日?晚,青墜偷偷地再送來封信。 曦珠這?下連信都沒接,說?:“把信送回去?,你跟他說?,以后別寫了。” 青墜出門去?,不過一會就回來了,手里仍有那信。她支吾道:“三?爺說?,姑娘若要?還?回去?,就親自去?,我拿去?的他不要?。” 這?話驀地叫曦珠有些動火了。 這?是不見他的人,還?要?讓她時刻記得還?有他。 因而第?四封、第?五封、第?六封、第?七封信送來時……曦珠全堆到盒子里。 她本來也想?燒掉算了,但才燒去?一角,又放在地上踩滅了。 當第?九封信送來的第?二個?晚上,曦珠回來時,恰在偏門見到了衛陵。 他牽馬站在門前,顯然才剛回來。 檐牙下燈籠被風吹地晃動,昏昧的光也在他身?上的玄色武服上飄蕩。 曦珠微微頓住,自重生起,她見到衛陵時,他一貫穿的都是顏色鮮亮的錦衣華服,不會像后來的他都穿這?樣的暗色衣裳,就連頭發都整齊束起。不由看向他的臉,就對上一雙沉郁平靜的眼。 恍惚地,她仿若看到前世的他。 很快,一道輕笑的問話讓她醒神。 “表妹才回來嗎?” 衛陵看向了躲避他的人。 這?都快過去?一個?月,他未再見她一面,她連他一個?字也不肯回。實在很想?,只好刻意著?時辰在這?里等她了。 如今見到她,干涸的心逐漸充盈,讓他不由笑起來。 曦珠垂了垂眼。 蓉娘輕輕地推一推她,她才上前去?,朝他點了點頭道:“是才回來。” 曦珠實在不愿與他多?說?,怕被看出,旁側還?有門房處的人。 她行過禮,便帶著?蓉娘朝門內走,不再看他一眼。 衛陵側目,看向從身?邊經過的她,跟著?要?踏出一步。 破空苑和春月庭同?行一段路,他還?可以看她好一會兒,但頓步間,他沒有跟上。 他看著?她一步步遠去?,沒入昏暗里,忽然發現?無論是前世的后來,亦還?是重來這?世,看得最多?的就是她的背影。 唇角的笑漸漸斂下。 須臾,他才將韁繩交給小廝,兀自朝破空苑走去?,思量起今日?東宮誕子的事。 此時的春月庭中,蓉娘靠著?炭火烤去?腿上濕氣,問起走來路上聽說?的事。 青墜將表姑娘的斗篷拿去?掛,轉頭頗有幾分喜悅道:“太?子妃晌午時誕下皇孫,國公夫人便跟大夫人進宮看望去?了,也才回來呢。” 她又說?起太?子妃和太?子只有一個?郡主榮康,這?可是當今陛下的第?一個?皇孫。 聞言,曦珠先是一怔,接而想?起上輩子太?子逼宮落敗后,被囚,最終一條白綾自縊懸梁,太?子妃一族同?鎮國公府衛家一樣,闔府被抄流放。 皇長孫也因突生的風寒逝去?。 只有郡主榮康還?活著?。 但那時衛陵被陷害戰死,北疆防線失守崩潰,狄羌南下,不斷侵占大燕疆土。登基的新帝不得已,將郡主榮康封為公主,送往北方和親狄羌。 后來。 不出半年,公主榮康客死異鄉,再也沒能回來。 曦珠隱隱覺得眼中起了酸意,又在升起的炭熱中眨了眨眼,不由朝閉攏的窗看。 現?下凡是太?子一黨的人得知太?子妃誕下皇長孫的事,包括衛家,想?必都很高興,但不會知曉后來會發生這?樣的慘景。 而她能做的,似乎只有將那些爛熟在心的消息告訴他們,提早避開禍端。 可倘若她說?出那些話,會有人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