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莫若,璀璨之星貳拾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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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g鄉(xiāng)的第五天,竟然出太陽了。 方寧恍然驚覺,前四天一直在飄雪,就好像天上有個篩子,到今天才把那些寒冷的晶花搖完。 方宣換了小祝助理帶來的卡其色羽絨服,在陽光下一站,看著就是個鄰家初長成的少年郎。放在校園里,不知惹多少少女芳心。 大概到年中他們就畢業(yè)了,按照既定的路線,他們應(yīng)該焦頭爛額的趕答辯,但失控的人生中,不得不走上鋼絲跳舞。 是呀,他們本來就是年華正好的少年。 方寧牽著方宣在雪地里曬太陽,向著上山的路走去。 路上遇到沉傾辰,他帶著兩個小不點在學(xué)算術(shù),好像聽說了夏語跟著家人離開,想要跟方寧說什么,看到她身邊的方宣,又摸摸鼻子拿著樹枝在雪里劃拉乘除法。 又遇到龐玲玲,她煙癮犯了,來問方宣要煙,得知他竟然沒有,白眼一翻走了,這還是她第一次表露自己的負(fù)面情緒。 小祝助理被打發(fā)去給福桂花家修屋頂。 還有立在路邊手足無措的福鵬,他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早上起來,小后媽就沒了。 方寧繞過了福鵬,她無法評判什么,也沒有什么話要對他說,于是和方宣十指緊握,踩著雪漸漸走出了這個村莊。 雖然出了太陽,但不足以融雪,只是曬在人身上暖暖的,方寧在g鄉(xiāng)骨頭都凍硬了,這會才重新舒展開來。 有碎發(fā)滑落到方寧臉頰處,她噘著嘴吹吹,那幾縷發(fā)絲飄飄,就是擋著她的眼睛不肯離開。 方宣在方寧身側(cè),從出門開始,他的心情就一直舒展著,看到方寧的小動作,他也不幫她把那些頭發(fā)捋回去,就這么含笑看著方寧,跟著她往前走,有陽光灑進(jìn)她眼底,讓她的眼珠好像一個剔透的玻璃珠子。 越走越深,直到遠(yuǎn)離人煙,四周靜謐極了,他們闖入了一個由樹與雪打造的無聲世界,陽光的斑點透過積雪的樹枝曲折的照耀進(jìn)來。 “宣哥兒,我們要是在這迷路了,可就真的叫天不應(yīng)叫地不靈了。” “那我們就一起生活在這里,造一個小房子,夏天抓魚,冬天打獵,等有人找到我們的時候,還可以充當(dāng)野人接受采訪,賺他一筆。” 方寧笑得直不起腰,“你怎么這么多餿主意。” 方宣也笑著給她順氣,“這叫回歸田野,又暢享未來。” 方寧緩過來了,“可是宣哥兒,等一切塵埃落定了,你未來想做什么呢?” ?“未來?”方宣有些迷茫,“我以前想給你和媽換一個大房子,想賺很多很多錢……可是現(xiàn)在我們什么都不缺了,我只想讓你好好的。” “哥,我記得你以前很喜歡豪車呢,你之前對這些不是如數(shù)家珍么?” “現(xiàn)在不喜歡了。” “哥,你現(xiàn)在什么也不喜歡,什么也不想了嗎?” 方宣停下來,注視著她,方寧便知道了答案,她嘆氣,“可是哥,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是不能只為了別人而活的。” “你不是別人,寧寧。” “我不是那個意思,哥,我是說,萬一有一天我不需要你了呢?萬一有一天我死了呢?那時候你該怎么辦呢?”方寧感知到與自己交握那只手驟然攥緊了,“哥,我們都清楚,未來不是定性的,我們現(xiàn)在才19歲,我們能夠確定,我們29歲,39歲,49歲……永永遠(yuǎn)遠(yuǎn)都在一起嗎?我們能夠確定,命運無常,或許它哪天不會把災(zāi)禍降臨到你我頭上嗎?” 方寧說,“把mama的事情搞定以后,我還會拍戲,我跟你說過的,我還挺喜歡拍戲的,就算不拍戲了,我也會去找別的事情做,我不會一直迷茫下去。可是哥,你讓我很擔(dān)心,你的生命中好像除了我,再沒有別的目標(biāo)了,我不希望你這樣。” “我的宣哥兒應(yīng)該成為一個陽光大男孩兒啊。”方寧玩笑一樣說,“而不是行走在危險邊緣,哥,我也很害怕,萬一哪一天,從一個陌生人口中得到你的死訊,難道你要把我一個人拋下在這世上嗎?” 她像引導(dǎo)一個孩子一樣,一步步引導(dǎo)方宣離那個黑色世界遠(yuǎn)一點,不要主動走進(jìn)旋渦中心,可是方宣倔強著,他很想做點什么打斷方寧的話,但直到聽完都沒有實施想法。 答應(yīng)方寧的話似乎不算難,只要嘴唇一開一合就可以做到,只要遠(yuǎn)離那些喧囂就可以做到,他還來得及抽身。 可這意味著放棄那巨大的權(quán)利,意味著再發(fā)生一次g鄉(xiāng)的意外,再來一個福全勝,他將束手無策。 這是不可調(diào)節(jié)的矛盾,方宣和方寧說,“寧寧,我想要權(quán)利,很多很多的權(quán)利,保護(hù)你的權(quán)利,隨時在你身邊的權(quán)利,假如你不要我了……”他不敢深想下去,他說,“我會一直喜歡你,寧寧,不管多少歲都不會變。” 明明只是說喜歡,為什么好像比愛還深刻呢? 方寧隔著羽絨服,撫摸那條名為海姆達(dá)爾之眼的藍(lán)水晶項鏈,有些悶得吸不上來氣。 “寧寧,我答應(yīng)過你,我不會死的。”方宣再次承諾。 他們很多時候都會產(chǎn)生爭執(zhí),但大部分時候會有一方獲得勝利,或者一方妥協(xié)。 這個問題暫時無解,他們在雪地里僵持著,方寧的手指有些冷,她蜷縮了兩下緩解僵硬,方宣把她的兩只手捧起來,給她揉捏活血。 這里四周都是白色,陽光只是勉強擠進(jìn)來,停下活動寒意就慢慢爬上來。不止方寧,方宣的手也冰涼,兩雙手貼著摩挲著,才恢復(fù)了溫暖。 方寧呼了呼氣,白霧在溫暖中迅速凝結(jié)又消散,方宣穿過橫亙在他們中間脆弱的白色屏障,和方寧額頭貼著額頭。 兩雙沉靜的眼眸對視著,良久,深瞳的看到淺瞳的眼角柔軟下來,擠出淺淺的梨渦,主動貼上他的唇。 方宣閉上眼睛,他無法坦然與她長久的對視。 方寧從他手掌中掙脫出去,雙手鉆進(jìn)方宣的衣擺下方,摸到他溫暖的腹部,她指尖輕劃,在他腰間來來回回的挑撥,有時如同輕羽掃過,有時如同游魚嬉戲。 在四下無人之際,天地中好像只余存他們二人親密依偎,方宣的呼吸無法保持單一的平緩或急促,他被打亂了,他竟然想在這里壓倒她,或者被她壓倒。 無形的僵持似乎在親密中溶解,方寧的腰被方宣攬住,他們緊緊擁抱著。 可方寧主動分開跟方宣的親吻,方宣的眼睛濕漉漉的,對于淺嘗即止的吻的茫然與繼續(xù)深入的期待顯露在里面。 方宣外表的無害迷惑性太強了,甚至他極力克制著自己的攻擊性,方寧都快忘記,在他們還沒被命運催熟前,方宣也是喜歡爭奪高下輸贏的性格。 方寧把手從方宣衣服里抽離出來,掀動的下擺鉆進(jìn)去一部分冷空氣,激的方宣抖了抖,方寧竊笑,分開方宣環(huán)抱著自己的雙臂,牽著他繼續(xù)上山。 他們鮮有如此歲月靜好的閑暇時刻,沒有確切的目的地,只是要消磨時光。 而別的東西,跨不過去就繞個彎兒或者無視它吧,不然能怎么辦呢?他們總不能把對方甩掉再也不見,他們可是親兄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