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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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珩焦慮地坐在后座上,他無法想象桑正陽究竟傷得有多重,才會住進icu病房。 這下,小禹怎么辦?得送去我媽那兒照顧。桑正陽的工作怎么辦?得幫他請假。他醒來后,一定會怪我吧,怪我害了他。 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流年不利。若桑正陽與自己沒有瓜葛,那他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祁珩給小舟打電話,“小舟,我上午有急事,不能來公司,你幫我取消今天的預約。另外,你去二樓的保衛科找到一個叫閔叔的人,跟他說,桑正陽發生了車禍,讓他幫忙請半個月的假。” 手機那頭,傳來小舟的聲音,“好的,珩總。桑哥哥是不是很嚴重啊?小禹怎么辦?” “嗯。還在重度昏迷。具體情況還要看了才知道。小禹晚點送去我媽那兒。”祁珩捏了捏緊蹙的眉心,“對了,你幫我取消晚上和張俊堯的晚餐計劃,并且通知他,無限期延后。” “是的,珩總。” 掛斷電話后,祁珩將目光投向車窗外,路旁灰白色的懸鈴木枝丫呼嘯而過,騎電動車的外賣騎手速度總是那么快。 原來這個冬天并沒有想象中好過。 甚至,更難。 雖然我并沒有存心去害人,但桑正陽發生車禍,甚至包括,萬一他感染了艾滋病,都是我的過失。是我害了他。 司機透過車內后視鏡打量了祁珩一眼,見這個英俊的年輕人愁眉不展,拼湊了他前后兩通電話的共同信息,推測出他的朋友發生了車禍,并且這個朋友還很有可能感染了艾滋病。 “年輕人,天無絕人之路,你的朋友一定會扛過去的。” 祁珩怔了怔,透過后視鏡看了司機一眼。司機大概四五十歲,穿一身土黃色的翻領夾克衫,肚子上的肥rou溢出來,眼神很犀利,仿佛能看透很多事情一般。祁珩扯了扯嘴唇,淡淡道:“借您吉言。” 司機又開始說他年輕時候的經歷,試圖以此來轉移祁珩的注意力。但是并不成功。 道理祁珩都懂,可現在受苦遭難的人是桑正陽,如果這些事是發生在自己身上,他都未必有現在這么難受和無力。 到了醫院,祁珩找到了在icu病房躺著的桑正陽。 護士領著祁珩去一個雜物間換上醫院的防護服、頭套和鞋套。 護士見祁珩長得也是美玉無瑕一般的神顏,又拄了拐杖,便格外小心殷勤。走兩步,就停下來,等一等。 祁珩問她:“我朋友是誰送來醫院的?什么時候送來的?” “是一對好心的年輕夫妻一起送來的。大概是晚上十二點的樣子。” “肇事司機呢?逃逸了還是受傷了?報警了嗎?” “報警了。聽說是大卡車司機,疲勞駕駛,自己從車窗里摔下來,死了。” 祁珩好一陣沒說話。真心恨那個卡車司機,可人都死了,再恨他也沒有意義。“我朋友他傷到了什么地方?腦子還是心臟?” 護士嘆了口氣,“劉醫生昨晚給他做的手術,顱內出血,很可能有腦震蕩,如果輕微的話,三天內可能會醒來;嚴重的話,要更長的時間。肋骨斷了六根,刺傷了神經和血管,引起了血胸,刺穿了肺泡,引起氣胸,可能會導致胸悶氣短呼吸困難。” 祁珩心神一顫,停下了腳步。 “還有別的嗎?手腳都還正常嗎?” “腳好像沒有大礙,就是小腿肌rou有一些挫傷,沒傷到骨頭。右手脫臼了,已經接回去了。” 祁珩嗯了一聲,輕輕地吁了一口氣。幸好,他沒有害人家變成殘廢。 護士把他引到一間雜物間,讓他在里面換防護服。 祁珩放下拐杖,把重心全放在右腳上,小心翼翼地穿著。因為不用脫衣服,護士也就沒有避嫌,她主動提出幫忙,“我幫你吧。” 祁珩頓了頓,說:“好。謝謝。” 有了護士的幫助,祁珩很快就把防護服穿好了。他自己戴上了頭套,坐下來,穿鞋套,護士見他動作有些困難,主動搶過他手里的鞋套,幫他套上了。 “謝謝。” “沒事。舉手之勞嘛。走吧。我帶你進去。” 護士把重癥監護室的門打開,讓祁珩進去。 祁珩明知道檢測結果不可能這么快出來,但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艾滋病毒檢測結果什么時候出來?” “還沒有。最快中午十二點之前能出來。”護士眼神流露出一絲晦暗,嘆道:“昨晚劉醫生主刀,偏巧割破了手套,和患者的血有過接觸,幸好你及時通知了我們,否則,萬一劉醫生感染了,那他的職業生涯也就毀了……” 祁珩怔了怔,點點頭,“劉醫生服了阻斷藥就會沒事了吧?” 護士點點頭,“幸好發現得及時,否則要是錯過了窗口期,可就完了。” 祁珩刻意放緩了腳步聲,拐杖落下的聲音盡可能地輕,他不想再給里面的人增添任何一絲的痛苦。 祁珩看著渾身插滿各種管子的正陽,有種陌生的感覺。他從沒見過這樣的桑正陽。他印象中的桑正陽總是充滿活力的,他身上有一種力量,來自他近身格斗技術的力量,也來自他遇事不慌不忙的個性,還有他總是默默奉獻無私付出的處事原則。 若萬一他再不幸感染艾滋病毒,那他就算從這次車禍中恢復了,也很難再有過去灑脫恣意的心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