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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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有一篇是回答同性戀可不可以糾正過來的問題,施磊注意到,祁珩的回答十分簡短,“以我的知識范疇來說,不可以。”他沒有解釋為什么,也沒有引經據典。 窗外天光已經有幾分亮了,是朦朧的魚肚白。施磊像是揪住了祁珩的狐貍尾巴一般興奮,他揉了揉發昏的眼睛,心情仍舊很激動,一點困意都沒有。他心情急切,巴不得今天就是禮拜一,這樣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出現在祁珩的咨詢室,和他當面對質。 祁珩像往常一樣,吃了早飯去診所咨詢。 出門前,他照例給衛八準備了貓糧和水。然后換好鞋,帶著幾個分好類的垃圾袋走出了家門。他把垃圾放進后備箱,開出地下車庫。在垃圾分類站前五十米處停了下來,搖下車窗,探出半個頭來,對著垃圾分類站前面穿熒光綠制服的楊阿姨招呼一聲。 楊阿姨五十來歲,身材結實,留著齊耳短發。她收了祁珩的錢,本來堅持要祁珩把垃圾放在家門口,她來收。可祁珩堅持順便帶出來,讓楊阿姨少走一段路。楊阿姨十分欣賞祁珩的為人,逢人便要夸一夸他,還說要給他做媒,祁珩再三婉拒她才作罷。 楊阿姨從那條刷過綠漆的岔道大喇喇走過來,未語先笑,歡喜得像是見了親人一般,“祁先生星期天也這么早出去啊?診所的事兒忙得很吧?” 祁珩早已打開了后備箱,楊阿姨從后頭拿出那幾個分門別類的垃圾袋,黑的,紫的,紅的,黃的,她一把抓在手里,轉到前面來,繼續笑瞇瞇道:“行了。您有事就先忙。回頭再聊……” 祁珩沖她微笑著點了點頭,應道:“謝謝您。楊阿姨再見。” 楊阿姨照例會謙遜地推讓一番,說:“嗐,沒有,沒有……開車注意安全嚜……” 祁珩抿嘴笑著,略點了點頭,把車開出了小區大門,向右拐,向北駛去。 --------------------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 第15章施磊十五 祁珩把車停好,等電梯上樓去。 電梯來了,他大步走進去,同時注意到有人朝這邊走來。祁珩很紳士地摁了打開電梯門的按鈕,等著來人。 桑正陽穿著一身便服,手上拎著一袋小籠包和一杯豆漿,走了過來。正陽過來時,發現電梯門大開著,而他正大喇喇地吃著小籠包。正陽一眼便看到了里面的祁珩,愣了愣,意識到人家正好心等著自己,便抿嘴笑道:“祁博士,早上好。”嘴里的食物鼓在右邊臉頰處,顯得有些滑稽。正陽一貫冷若冰霜的形象驟然跌落神壇,顯出幾分人氣來。 祁珩其實并不愿意人家稱呼他為博士,一般正式場合,作為頭銜介紹凸顯專業程度倒也無可厚非,可私下里總覺得顯得格外生分似的。可他也沒有糾正桑正陽,只是敷衍一笑,針鋒相對道:“桑隊長早。” 你叫我博士,那我就叫你隊長。看誰官方得過誰? 正陽走進來,趕緊吞咽了口中的食物,忽然想起來似的,遞出手上的小籠包,問:“祁博士要來一個嗎?”正陽問完就后悔了。 嗐……人家可是喝過洋墨水的人,應該習慣吃吐司面包、三明治之類的東西吧?何況人家跟他又不熟,就是真喜歡吃小籠包,也不會要的呀。 果然,祁珩一邊微笑著說:“不用,謝謝。”一邊摁了電梯樓層。祁珩望了正陽一眼,“桑隊長去幾樓?”話雖問著,可沒等正陽回答,他就擅自摁了2樓。因為他知道保衛科值班室在2樓,雖然他還從未踏足過那里。 正陽有些訝然道:“祁博士不愧是搞心理的,連這也能……猜出來?”頓了頓,又訕訕地笑道:“有勞,有勞。” 祁珩張了張嘴,想說,這是小舟告訴他的,可到底沒說。畢竟,人家也不過隨口一句商業吹捧,自己去解釋,反倒顯得認了真似的。而況,上回正陽擠兌祁珩的事情,祁珩心里還記著呢,這回他便有意地高冷了起來,刻意冷落正陽似的。 正陽也覺出了祁珩的冷淡,也就不再客套,收斂了神色,安靜站著。 電梯門緩緩合上,一眨眼的工夫,正陽到了。正陽說了句“我到了”,大步邁了出去。 祁珩輕輕地嗯了一聲,聲音很小,哽在喉嚨處,他不確定正陽是否聽到了。祁珩目送著正陽離去,只覺他穿天藍色針織毛線衣很好看,干凈而又溫暖。順著電梯門合上之前看到的那一瞥影跡,祁珩又不免為正陽的瘸腿感到一絲遺憾,就像是面對一塊微瑕的白玉,人們忍不住就要貪心地奢望,若是沒有這一點瑕疵,該是多么完美的一件事啊。 想了一會兒,祁珩又自嘲地笑了,心道,人家活得好好的,輪得著他來替正陽惋惜嗎?看他笑嘻嘻的,想來活得比他自己開心多了。 這天上午,祁珩結束一個咨詢的間隙,看到靖蘇發來的一條微信,上面說: “祁珩,你倒是回一回我啊!(委屈的表情)你再不回我,我可就要沖到你診所來堵你了哦。(壞笑)你、你好歹是一個心理咨詢師,怎么會用冷處理的方式來對待一個愛慕你的人呢?(害羞)說真的,我十分想不通,每天茶不思飯不想的,這都是你的鍋,你得背。(狗頭)” 祁珩看了,再次被靖蘇氣笑了,用手捏了捏眉間,終于回了三個字:“背不起。” 靖蘇收到祁珩的回復,激動得在客廳里四處發瘋,“哎……媽,他終于回我了。”接下來又細細地品味這三個字的意思,“他說的是‘背不起’,就像買不起一樣東西一個意思吧,他不是不愿意背這個鍋,而是背不起……”她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連她自己也未曾察覺。“啊——我到底在干什么?干嘛這么死乞白賴地糾纏他啊?人家根本不想搭理你啊。”靖蘇癱坐在拼接色幾何圖案地毯上,把頭埋進一個墨藍豎紋抱枕下面,撅著屁股,半晌一動不動,像一只逃避世界的成年鴕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