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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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珩的手機永遠是靜音模式,如果不是剛好看著手機屏幕,那么是很有可能錯過別人的來電的。 不一會兒,服務員端著廚師做好的食物進來了。 祁珩聽見服務員走路發出的窸窣聲響,睜開了眼睛。他檢查了一下手機,發現有一個未接來電,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他猶豫了一下,撥了回去。 很快,對方接聽了。 沒想到傳來的竟是熟悉的嗓音,是施磊。 “阿珩——” 祁珩有些錯愕,問施磊這個時候打來,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施磊卻心情愉悅地說,沒什么事,只是想確認這個號碼確實可以聯系上他。隨后又很曖昧地說:“阿珩,你現在在干嘛?” 祁珩被氣樂了。他又捏了捏睛明xue。 上午結束咨詢的時候,施磊居然杵在門口問他能不能叫他阿珩。 祁珩心說,阿珩不能給你叫,只能給伴侶或者父母叫。 可他轉念一想,父母從未如此喚過他,伴侶……除了那人以前這樣叫過他之外,也沒有別人了。 并且,只是一個稱呼而已,不讓施磊叫,可能會讓他產生被拒絕的感覺。 于是祁珩便面無表情地說了聲可以。 施磊此刻便像是那些攀援的藤蔓植物,自己搭了梯.子就順桿往上爬了,勢頭兇猛。 祁珩眉頭微皺,敷衍了一句“在吃飯”就掛斷了。 回到家,已經是夜里十點二十。 祁珩洗漱完,穿著露出腳趾的藍色棉布拖鞋和深藍色絲綢睡衣到客廳看電影。 孔雀藍的沙發上蜷縮著一只煙灰色的英短貓,喚作「衛八」,取自杜甫的一首詩《贈衛八處士》,祁珩尤其喜歡開頭的那兩句:“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參音同深) 電視是85英寸的液晶屏幕,觀影效果極佳。 祁珩一手擼貓,一手拿著遙控器選片,最后確定了一部老片子《海上鋼琴師》,他之前看過,想不起其中的細節了,于是又看了一遍。 自從與那人分手之手,祁珩的人生像是進入了一個懷舊的階段。 他一遍又一遍地聽同一首歌,看同一部電影,吃同一家餐廳,他不愿意浪費時間去嘗試新鮮的玩意,因為他害怕失望。 但他對此有著另一個角度的解釋,他認為人只有成熟了,理智了,穩定了,才能從反復咀嚼同一個東西中獲得新鮮的快感。 他相信經過時間驗證的東西。他拒絕一切浮華的噱頭。他過著一種七八十歲的智者才可能會有的生活狀態。 祁珩不太喜歡頭發濕噠噠的,一邊看電影,一邊用一旁的銀色吹風機吹頭發。屋子里燈光黯淡,只有電視屏幕發出來的亮光,映照著屋子里的一人,一貓。 衛八困了,躺在鏟屎官的懷里,合上了它圓溜溜的眼睛。 白天高強度的集中注意力,此刻全然放松下來,影片長達兩個小時,還未過半,人便有些困了。 他打了兩個明顯的呵欠,用手半支撐著頭,歪靠在沙發靠背上,倔強地看完了。 重又開了燈,燈光照射下,洗過的頭發絲根根清爽,眼睛已然快睜不開了,祁珩終于拖著有些萎靡不振的腳步走向了臥室。 他躺下去,蓋上輕薄的被子,閉上雙眼,腦子里漂浮過來一些熟悉的思緒。他有些氣惱,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擺脫這種永無止境的回顧。 可除了不斷地驅趕思緒之外,他也沒有別的辦法,最后像所有過去的夜晚一樣,祁珩在半睡半醒間不斷地驅逐那些入侵的思緒,直至精疲力竭,沉沉睡去。 跳樓未遂事件發生的第二天,永青大廈保衛科值班室收到了物業領導王主任親自送來的一面錦旗和一萬元獎金。 王主任把錦旗上的話聲情并茂地念了一遍:“贈:永青大廈保安大隊。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君子不器,德不孤,必有鄰。桃源文化,某年某月某日。” 副隊長閔叔盯著掛在墻上的錦旗,半歪著頭,連連嘆道:“我一生之中,還從未見過如此別致的錦旗呢。你們看這顏色,多么地別致,紅得多么地好看,多么有歷史的莊重感。還有這題詞,說咱們是君子呢,嘖嘖……你們再看這設計,把這幾面老錦旗全給比下去了。果然文化公司就是不一樣,講究!” 王主任是個腆著五個月大“孕肚”的中年男人,身材魁梧,臉上的rou松松垮垮的,走起路來,總是反剪著雙手,走外八字,有他自己的一套“大人物”的節奏。 王主任一本正經地把桑正陽叫到一邊,悄悄把裝了一萬元現金的大信封塞到他手里,用鄭重的語氣囑咐道:“正陽,這里頭有一萬塊錢獎金。這次救人,你功勞最大,分五千塊錢獎金。另外,白雁通知31樓的心理咨詢師有功,分兩千塊。剩下的三千塊,或是吃飯,或是讓昨天值班的保安平分,你、你看著處理。” 說完用力拍了拍正陽的肩膀,踱著他那特有的“大人物的步伐”走了,絕口不提這獎金是哪里來的,搞得這一切都是他私人掏腰包獎賞保安隊似的。 但正陽不傻,當即叫來了白雁。 問她昨天誰聯系過她沒有,物業有沒有向她調查過昨天救人的事情。 白雁如實說了。 一切都很清楚。 這錢和錦旗都是桃源文化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