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別枝 第7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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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明舒微微皺眉,這?段時間鄧硯塵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每次過?來見她也只是匆匆說兩句話?,便又轉身離開了。 她今日尋了空閑想過?來找他,卻也撲了個空,連黎瑄都不知他的去處。 她有些失落,只道:“那我就在這?兒等等他吧。” 黎瑄看向她,問道:“我聽人說起,近來戶部的案子有了新?的進展。” 許明舒點頭,許是太子殿下的離開刺激到了皇帝,又或許是她四叔帶過?去的證據和供詞起了作用,朝廷這?次對戶部一眾涉事官員出手迅速果斷,不留情面。 聽說這?幾日,北鎮撫司夜夜都能聽見慘叫聲?,被抓起來的人也都已經招認了大半。 黎瑄嘆了口氣?,道:“如此甚好。” 許明舒看著他因這?兩年臥床養病而變得單薄的身體,猶豫著開口道:“黎叔叔,我有些疑惑,但不知道該不該問。” 黎瑄看向她,道:“你?說,我聽著。” “聽聞蠻人的新?首領烏木赫是個奇才?,有極強的作戰能力。可他再?聰慧也不過?是個沒有經驗的新?人,黎叔叔征戰沙場多年,經驗豐富,怎會?被他逼入險境?” 早在上?一世,許明舒就感到奇怪。 她同鄧硯塵鬧得很僵的那段時間,雖然他們二人沒了聯系,但許明舒也時刻關注著北境的戰事。 在一些寄回?來的信件中,她發現烏木赫這?個人驍勇善戰,利用對地形的熟悉轉變作戰方式,常常打得人措手不及。 但凡是人,總有缺點,總是會?受到身邊環境的影響。 蠻人部落中,一些上?了年紀的老?將對他這?個新?人并不信服。 甚至敢屢次拒絕烏木赫下的命令,而烏木赫本人顧念著他們都是曾經和自己父親并肩作戰的兄弟,諸多包容。 久而久之,軍令逐漸成了擺設,這?也成為了鄧硯塵逐個擊破的好機會?。 黎瑄比起鄧硯塵經驗老?道,他不可能看不出這?一點,所以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輩子,黎瑄重傷一事她心里一直存疑。 黎瑄望向將軍府的房檐,淡然一笑:“我沒你?們想象的那般堅不可摧,我和你?父親這?些年時常拖著病體打仗,看著雖無大礙,但實際上?早已經是舊疾纏身,只不過?碰巧趕到了這?這?一次,傷了重些損了元氣?,而且......” 他轉回?頭看一下許明舒,目光堅毅:“有些話?從前我不能說,但是如今不一樣了。小舒,你?和硯塵的成親儀式雖然還沒辦完。但三?媒六聘已過?,你?們已經是一家人。很多事我不能同別人說,但是我一定要告知于?你?。” “和烏木赫那一戰的前一夜,我們的飯菜被人動了手腳。一連幾個營帳的將士們都中了招,次日一早大家拖著病體上?戰場。剛好面對的是烏木赫率領的鐵錘軍,我們奮力抵抗但還是撐不了多久。” 許明舒驚恐地瞪大眼睛,她只是單純的以為黎瑄是不慎落入了陷阱。 那鄧硯塵去北境的那段時間豈不是...... 黎瑄看著她,像是已經洞察了她的心思,說道:“你?是想問硯塵為何去了北境什么事都沒有發生?” 在許明舒認可的目光中,黎瑄緩緩道:“因為他不姓許,也不黎,他出身寒素又是當?年背著污名的前任知縣鄧洵的孩子。沒有家世干擾,沒有利益糾紛。有這?樣一個人帶兵前往北境御敵,皇帝求之不得。” “可是小舒如今的情況不一樣了,你?同硯塵成親之后。即便他不姓許,在皇帝眼中也同姓許沒有任何區別。朝廷當?時收回?了侯爺手中的二營兵權,便急著想收走我北境的三?營。但他沒想到,蠻人這?邊會?來勢洶洶。” 許明舒一陣后怕,微微顫抖道:“軍中都是吃著大鍋飯菜,無論是黎叔叔還是爹爹同其他將士們吃的都是一樣的東西,保家衛國?的戰士腹背受敵,如此大的委屈黎叔叔為何一直不說?” 黎瑄嘆了口氣?,道:“小舒你?要知道,事發之前侯爺剛上?交了兵權閑著在家中不久。如果此時我上?報的是有人下毒謀害,但又不能拿出確切的證據,查無對證。那么朝中的那些官員,便可以黑白顛倒借著這?個機會?將臟水潑到我們身上?。” 許明舒愣了愣,方才?明白他話?中的深意。 黎瑄兵敗重傷被接回?京,人們會?替他感到惋惜,記得黎瑄保家衛國?的重大功勞。 可若是在此時上?報有人下毒謀害,又拿不出證據,他們一部分人會?覺得是玄甲軍接受不了自己戰敗的事實尋的借口。 另一部分人就會?覺得,這?是他們為了讓侯爺借此機會?帶兵出征,將兵權拿回?來的計謀。 所以即使當?時事發如此緊急,光承帝還是選擇了沒有經驗的鄧硯塵。 因為憑借鄧硯塵的身份,即便日后加官進爵,他也該對皇帝感恩戴德。 可如今情況不同,他是她的夫婿,是許家的女婿。 就還是他們靖安侯府的人,日后他的處境只會?越來越難。 神游天?外之時,許明舒聽見身后有人過?來, “將軍,許姑娘,鄧公子回?來了。” 聞聲?,黎瑄朝她笑了笑:“既然硯塵回?來了你?快去尋他吧。在外面站了這?么久,我也有些疲了。” 許明舒朝他行了禮,在府中丫鬟的指引下,朝鄧硯塵所在的房間走去。 她敲了敲門,沒有聽見里面的動靜。 猶豫了下,還是徑直推開門直接走進去。 許明舒的目光飛快地在房間內掃了一圈,沒有看見鄧硯塵的身影。 她有些疑惑,剛才?府中的丫鬟說同她說,鄧硯塵回?了府便先行進了自己的房間沒再?出來。 這?人去哪兒了? 正轉身四處打量時,一陣風帶起,隨即腰身被人從后面緊緊的抱住了。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耳側,許明舒微微側首,聞見了他身上?淡淡的酒氣?。 鄧硯塵將頭抵在她肩膀上?,guntang的臉頰貼著她的脖頸。 許明舒拍了拍他放在自己身前的手,問道:“你?喝酒了,去和誰喝的?” 鄧硯塵回?答的干脆利落:“長青。” “喝了多少?” “兩壇。” “在哪兒喝的?” “酒樓。” 嗯,很好,幾日不見會?逛酒樓了。 她微微的扭動身子,覺得自己有點承受不住肩頭的重量。 掙扎著說:“你?先起來。我們坐下好好說。” 聞言,鄧硯塵不但沒有松手,反而將她抱得更?緊了。 他的臉在許明舒脖頸上?蹭了又蹭,頭發蹭得她覺得癢。 許明舒無奈,只道:“我今日在外面站了許久,有些累了,我們坐下來說好不好?” 她說完,鄧硯塵看著她許久,像是才?明白她的意思,緩緩的松開手。 許明舒轉身看向他,見他那雙一向明亮的眼睛此時霧蒙蒙的,神情和動作都有些呆滯。 她方才?說要坐下來,他就一個人走到床榻邊,規規矩矩的坐著。 抬著頭一雙無辜的眼睛望向她,似乎是在問她,你?怎么不過?來坐? 許明舒看著他,覺得他特別像孫伯伯家中養的那只聽話?的小奶狗。 眨著一雙眼睛,濕漉漉的望著人。 喝醉了的鄧硯塵變得格外乖巧有趣,不僅回?答問題干脆利落,甚至還惜字如金了起來。 她伸手摸了摸鄧硯塵的鬢發,心中惡趣味生起。 這?段時間鄧硯塵總是神出鬼沒的,她問他去做什么了,他也不肯說。 問的急了,他也只說給她一個驚喜。 許明舒想了想,既然喝多了的鄧硯塵問什么便答什么,何不趁此機會?套一套他的話?。 她伸出手,在鄧硯塵眼前揮了揮。 “我問你?啊,你?最近都在忙什么?” 鄧硯塵悶聲?道:“修房子。” 許明舒一愣,修房子?什么房子? 鄧硯塵卻在此時不說話?了,任憑她怎么問,他只說一句修房子,搞得許明舒一頭霧水。 許明舒心里有些著急,她俯身湊近鄧硯塵,正欲再?次逼問他,卻見鄧硯塵面色一怔,喉結翻滾了一下。 許明舒皺眉,剛要開口身體一輕,隨即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被鄧硯塵抱上?了榻。 鄧硯塵俊朗的面容在她眼前放大,她下意識的推了他一下,鄧硯塵沒動。 他湊近她耳側,壓抑道:“三?媒六聘已過?,就差個成親儀式,你?我早就是夫妻了,同自己的妻子親熱,沒有錯吧?” 第71章 許明舒面?頰微紅, 沒有錯的?,若是同自己妻子親密都有錯的?話,天下就沒有對的?事了。 興許是喝了酒的?緣故, 鄧硯塵氣息越發凌亂, 平日里一雙清亮的眼睛顯得霧蒙蒙的?,帶著幾分難言的?欲。 許明舒伸手拂過鄧硯塵的眉眼, 一路向下。 離得?越近, 她越覺得鄧硯塵生得好看。 仿佛這世?間一切有關干凈的?詞匯都能用來形容他,無論是相貌, 還是品性。 她指腹向下,從他消瘦的?下顎到他領口,停在他鎖骨的?位置。 她知道, 再往下, 是一副傷痕累累的?身體。 鄧硯塵身上常年帶傷, 在外人看來他這個人總是很怪,冬日里穿著單衣滿京城的?跑,到了夏天又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從前許明舒也常常打?趣他,瞧見他都覺得?悶得?慌。 鄧硯塵也只是笑一笑, 不說?什么。 他總是這樣, 極少對外人流露出不好的?情緒。 記憶里唯一的?幾次神情落寞, 也都是因為她說?了些口不擇言的?話。 許明舒的?掌心?停留在他脖頸, 仰頭對上了鄧硯塵的?視線。 她看見他眸光微動, 隨即俯身,炙熱的?吻落在她唇瓣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