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別枝 第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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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新歲將至大軍返京后,兩位將軍都會選在這一天來府上坐一坐,一起用頓晚飯?;旧厦看蔚皆L,黎將軍都會帶上他的養子鄧硯塵。 前世,許明舒是侯府嫡女,鄧硯塵是下屬養子。 因著身份差距,所以兩人見到的次數并不多,只是每年這個時候他同他養父來府上做客時,能見到一面,但每一次相見都讓許明舒印象深刻。 她同鄧硯塵的關系說不上多好,但也不差,最起碼當時的許明舒覺得,至少他會是一個能站在她這邊,站在靖安侯府這邊的人。 她們關系僵化,是從十六歲那年,許明舒一門心思地想嫁給蕭珩時開始的。 其實如今想來,其實她與鄧硯塵之間也沒有多大的嫌隙與矛盾,無非就是她一門心思地撲在蕭珩身上,被情愛蒙蔽雙眼時,鄧硯塵一直在她身旁撿一些不好聽的話來說。 什么“此人心思深重,城府頗深,絕非良配?!笔裁础靶钪\已久,圖謀不軌”諸多種種,為此許明舒同他大吵了一架,自那以后兩人不歡而散,鄧硯塵再也沒有到她面前再討她嫌。 世事難料,待到她父親過世,靖安侯府身陷囹圄無人愿意伸以援手時,只有鄧硯塵單槍匹馬,從她父親手中接過四分五裂的玄甲軍,守護住許家多年來打下的聲名。 院外,一陣響動聲傳來。 不知是京城哪家富貴門戶選在這個時間燃放煙花,一朵朵煙花在天空中四散開來,絢麗多彩,漂亮極了。 屋內眾人的視線紛紛被吸引過去,許明舒低頭看了看腿邊的奶團子,心生一計。 她轉身走到母親身邊,開口道:“阿娘,我帶正正去外面看看煙花。” 徐氏囑咐道:“系好衣裳莫要凍著,若是冷了便快些回來?!?/br> 許明舒點點頭,牽著奶團子的手朝外面走去。 高空之上接連綻放的煙火照得四周亮堂堂的,不知怎么得,她感覺自己心跳加速,逐漸緊張了起來。 穿過一段石子路,在長廊的盡頭,許明舒看到了長身而立,披著鎧甲的少年。 月光將他的身影映照的格外好看,少年站在一地的禮品盒子前認真地清殪崋點著,下顎線硬朗流暢。 許明舒在頓在原地許久,終于鼓起勇氣朝他喊道:“鄧硯塵!” 碩大的煙花在此時于他們二人頭頂上空綻放開來,少年聞聲扭頭,俊朗的面容上,一雙極亮的眸子倒映著煙火的光芒望向了她。 他站在原地,旋即回她淺淺一笑。 第3章 許明舒第一次見到鄧硯塵,也是在這樣一個夜晚。 漫天的煙火如夜幕上盛開的花朵,絢麗多彩,美輪美奐。 靖安侯攜夫人徐氏正在前廳陪同客人飲酒聊天,許明舒百般無聊從房間內偷偷溜出來,躲在屏風后面往席面上看。 約莫飯菜將要上齊了時,有兩人姍姍來遲才剛剛進入大院。 來人身材魁梧健碩,身上帶著獨屬于武將的精氣神。他拱手朝前行禮道:“末將來遲了,還望侯爺和夫人見諒。” 靖安侯與徐氏雙雙起身:“今日是家宴沒有那么多規矩,禹直,快過來坐吧?!?/br> 席面上其他人跟著打趣道:“黎將軍,快坐下吧。侯爺和夫人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計較,我們可不會輕易放過你,既然來得晚了還不快自罰三杯!” 被稱作黎將軍的人笑得溫潤,“罰肯定是要罰的,不過得勞煩各位弟兄在等我一下?!?/br> 話音剛落,他扭頭朝身后招了招手,眾人方才發現他一個矮小瘦弱些的男孩身影正現在陰暗處。 黎將軍放緩聲音道:“硯塵啊,快來見過侯爺和夫人。” 聞聲,身后的少年抬起頭,端著手中的禮盒略有些僵硬地走上前行禮道:“給侯爺和夫人請安,祝侯爺夫人福啟新歲,萬事長寧?!?/br> 許明舒在屏風后探出頭,抬眼偷看著堂內的少年。 第一眼看見的便是他極亮的眸子,他看著要比同齡人瘦弱許多,面色蒼白衣服也有些不合身,穿在他身上顯得空空蕩蕩。 但他肩頸端正,脊背挺拔,看向人時有一雙烏黑發亮的眼睛,即使沒有笑的時候,眉眼間也仿佛蕩漾著明亮的笑意。 徐氏示意身邊的侍女將少年捧著的重物接過來,又上前幾步俯身握了握他的手,柔聲道:“這位就是硯塵吧,過來京城多久了?” 黎將軍道:“有一個月了,屬下尋見他時孩子瘦的不成樣子,現在安置在屬下府上?!?/br> “京城氣候不比江浙,一路舟車勞頓,苦了你了孩子?!毙焓仙焓置嗣倌甑聂W發,眼中滿是心疼,“你黎叔叔尚未有子嗣還不太懂得照顧孩子,若是有什么需要盡管來侯府找你許伯伯和我,莫要委屈了自己。” 鄧硯塵搖了搖頭,規矩道:“硯塵謝過夫人,我如今在京城一切安好,叔叔嬸嬸對我十分照顧,沒有覺得不適應的地方?!?/br> 面前的這個孩子舉止端正,不卑不亢,靖安侯夫婦二人看著他倒是更為疼惜了些。 少年話音剛落,許侯爺側首時敏銳地在黎瑄臉上捕捉到一絲落寞。 許侯爺低下眼睫,思考了幾瞬后看向黎瑄道:“你常年隨軍征戰,阿凜獨自在家多有不便,她從前也是沈國公放在心尖上疼愛的女兒,難免性子驕縱任性了些。如今回來了就多抽出時間陪陪她,帶上硯塵一起,一家人總要有個一家人的樣子。” “侯爺說的是...”黎瑄抬頭摸了摸鄧硯塵的頭發,接著說道:“近來我發現硯塵這孩子在槍法上很有天賦,不過是看了我每日清早舞槍幾次,竟用樹枝也學得有模有樣。到底是年紀小,學什么都快?!?/br> 說著,黎瑄扭回頭有些難為情地看向許侯爺,猶豫道:“屬下想著,待今年大軍出征時,能把硯塵帶在自己身邊照看,時時指點著,不辜負了這么好的苗子?!?/br> 席面逐漸靜了下來,靠近前排的幾人接著喝酒的動作掩飾著。 聽他這樣講,徐氏微微蹙眉,似有疑慮,剛想上前開口便被許侯爺眼神示意,不動聲色的退了回來。 許侯爺雖是隱隱有了猜測,但他畢竟是外人不好對別人的家事加以干預,只道:“少年人有天賦就要注意培養,這樣,我庫房里有一把閑置的長槍,份量和長度都要比尋常槍差上一些,正適合硯塵這般大的孩子練習用?!?/br> 他揮了揮手,囑咐身后小廝道:“你去,到我庫房里把這把槍找出來,再帶這孩子挑些稱心如意的小玩意?!?/br> 鄧硯塵同著黎將軍一起行禮致謝后,很在府中小廝身后往外走去。 許明舒躲在屏風后的地上,盯著鄧硯塵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 小廝盛懷帶著鄧硯塵一路前行,尚未到達庫房時,有一抹嬌小的身影不知道從哪兒跳出來攔住了他們的退路。 待看清來人后,小廝驚訝道:“姑娘,你怎么跑到這里來。” 許明舒目不斜視,眼神半點沒從鄧硯塵身上離開,理直氣壯道:“屋里悶得慌,我出來玩?!?/br> 盛懷賠笑道:“哎呦姑娘,這外面天寒地凍的有什么可玩的,小人送您回去吧。” “是有點冷...”許明舒劣行畢露道:“那麻煩你幫我去屋里取一件氅衣吧?!?/br> 聞言,盛懷微微一愣,看了看身邊的鄧硯塵,又看了看許明舒猶豫著不知道如何開口。 許明舒不難煩地催促道:“還愣著做什么,快去呀?!?/br> “哎,小人這就去?!?/br> 目送小廝離開以后,許明舒扭過頭看向鄧硯塵。 出乎她意料的是,鄧硯塵也看著她,絲毫沒有畏懼躲閃的意思。 許明舒上前幾步,伸出手將掌心攤開問道:“我的份呢?” 鄧硯塵微楞:“什么?” “我都看見了,你和你父親一起過來給我父親送歲敬?!?/br> 他不明所以,眨了眨眼,“所以呢?” 許明舒理直氣壯道:“既然你父親來給我父親送歲敬,那按理來說,你也應當給我送一份才是!” 得知她的意圖,鄧硯塵一直緊繃著的心神突然松緩起來,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許明舒有那么一瞬間的出神,那是她第一次在別人臉上看到如此毫無雜質的笑容。 “我來的匆忙,的確是忘了給許姑娘準備歲敬,怎么辦啊?” 他講話語調和京城的人不太一樣,末尾上揚,帶著些許的逗趣。 偏偏說話的聲音也好聽,許明舒難得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一時間語無倫次,支支吾吾半晌只道:“你下次來記得給我帶就行了......” 鄧硯塵臉上笑意更濃,卻認真地答應下來。 自那以后,每一年的這個時候他和養父前來侯府時,他都會帶著稀奇古怪的小玩意送給許明舒,從未有過遺忘。 ... 故人再見,許明舒心中泛起一陣酸澀,她拼命地眨著眼想要控制住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 她一手牽著奶團子緩緩走上前,如同前世一般開口問道:“小鄧子,我的歲敬呢?!?/br> 少年望向她,俊朗的面容上帶著毫無雜質的笑意。他將手伸到她面前,一枚明月簪靜靜地躺在掌心里, “在這兒。” 院外的一陣爆竹聲響起,鄧硯塵尋聲望了過去,恰到其處的掩飾了許明舒眼角滑落的淚水。 前世,她不聽勸阻,一意孤行,完全不顧及他的感受,還耍脾氣氣走了鄧硯塵。 可即便如此,鄧硯塵還是拼盡全力護著她,護著靖安侯府,護著許家人世代積攢下的聲名。 他對她從來都是有求必應,萬般包容,即使是她年少時一個頑劣的無理取鬧,他都牢牢記在心里,認真準備著。 如今兜兜轉轉,這枚被她送回去的明月簪,最終還是回到了她手里。 鄧硯塵扭回頭,夜里光線昏暗,她又低著頭使他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 見她半晌不說話,鄧硯塵撓了撓頭有些難為情道:“我眼光差,不知道現在流行什么樣的款式,只知道這是款好料子,不用來做簪子委實可惜了些?!?/br> 許明舒右手食指沒入掌心,輕微的疼痛感提醒著她保持清醒。 良久后,她像以往一般開口道:“我覺得很好看,你眼光還不賴?!?/br> 鄧硯塵笑了笑,“你喜歡就好?!?/br> 彼時,正正一個手滑,將手中的編織球掉到地上,小球自石階上一層又一層的滑了出去。 鄧硯塵眼疾手快,迅速攔住小球的前進方向,彎腰撿起來重新交回正正手里。 小孩笑得眉眼彎彎,奶聲奶氣道:“謝謝哥哥?!?/br> 許明舒見他走近,抬眼看著他問道:“這次回來,會在京城留多久?” 鄧硯塵搖了搖頭,似有些無奈:“我也不知道,邊境那邊屢有敵寇進犯,黎叔叔的意思是越快越好?!?/br> 許明舒正欲再開口說些什么,正院內突然傳來一陣男人強壓著怒氣的訓斥聲,和女人歇斯底里的爭吵聲。 “沈凜!你要鬧回家去鬧,你當這里是什么地方!” “怎么,嫌我丟你人了,如今嫌我丟人當初你黎大將軍別娶我進門?。 ?/br> 聞聲,二人不約而同地扭頭看過去。 許明舒余光看見鄧硯塵在聽見那段爭吵聲時,一瞬間神情變得緊張無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