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變 第286節(jié)
把那乳娘弄暈了裝在麻袋里扛回來,賣到山溝溝里給老光棍生娃去,再把那馬車搶了,把車把式宰了,馬車賣了,又是一筆銀子。 他們甚至想好了,馬車要和馬分開賣,這樣不容易被人認出來。 現(xiàn)在花生問那個乳娘的長相,以及馬車的樣子,他們很高興。 哈哈,那小崽子看來也是來歷不明,那個臭娘們,八成也是拐子。 一定要配合官府,把那個臭娘們找出來,他們進大牢,也不能便宜那個臭娘們。 至于他們從那女子手里搶走孩子的事,他們根本沒當回事。 明卉沒有看錯,這三個孩子已經(jīng)是壞種了,即使有好心人收養(yǎng)他們,或者找回親生父母,他們?nèi)匀粫鼔牡姆较虺砷L,直到變成比陳貴志更壞的人。 飛魚衛(wèi)有擅畫人像的畫師,三個小叫花子非常配合,很快便將乳娘的畫像繪制完畢,連同那駕馬車,以及趕車的車把式。 至于馬車里是不是還有其他人,這三個小叫花子就不知道了,他們當時曾經(jīng)試圖拉開車簾,可是被那個乳娘轟開了,這乳娘當時罵了他們,所以該死。 三個小叫花子甚至后悔,當時怎么沒把那娘們兒掐死呢。 第526章 春紅的情哥哥 畫像繪出來,是個生面孔,飛魚衛(wèi)里沒有案底,順天府里也沒有,刑部留存的通緝案犯,也沒有這個人。 至于車把式,當然也是。 霍譽沒有就此罷休,他讓畫師將三幅畫像繪制多幅分發(fā)下去。 幾天之后,終于有了回音。 有人認出了那個車把式! 此人曾經(jīng)租住在北風巷的一戶人家,交了三個月的房租,只住了十幾日,房東擔心他會回來,房子空著,也一直沒敢租出去。 北風巷,就在大理寺卿葉大人家附近,而葉大人的小孫子,便是這次丟的第二個孩子。 而葉家也有了消息,葉家的下仆沒人認出這兩個人,但是葉家莊子里的人卻認出來了。 葉家在城外有莊子,莊子里有暖房,冬天里種了不少菜蔬,隔三差五便會送過來。 來送菜的人說,有一次他來的時候,騾車差點撞到一個人,他賠禮道賺,那人卻走了。 他覺得奇怪,還多看了那人幾眼。 那個人,與畫像上的車把式至少有六七成的相似。 那人來過葉家踩點。 飛魚衛(wèi)辦過的案子太多了,既然那人能從葉家偷走孩子,就不是只踩點這么簡單。 葉家十有八、九有內(nèi)應。 葉大人在孫子丟失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把府里的下仆篩了一遍又一遍,不過,沒有打殺,他擔心萬一打殺了,便死無對證了。 葉大人是大理寺卿,他自己就是刑訊的行家,現(xiàn)在有了突破口,葉大人立刻又開啟了新一輪的審訊。 只是這一次,他不再一個個的審,而是把那些拖家?guī)Э诘年P(guān)了起來,比如夫妻二人都在府里的,把丈夫關(guān)起來,祖孫三代的,把家里的頂梁柱關(guān)起來。 葉大人放出話去,這些被關(guān)起來的人,都是要送去詔獄的,交給霍譽霍僉事,嗯,走著進去,抬著出來。 你以為抬出來是抬回府嗎? 錯,從飛魚衛(wèi)里抬出來的,那都是直接抬去亂葬崗! 果然,這些話放出去不到半日,那些人的家里人,便紛紛求了過來。 有說誰誰誰借給親戚十兩銀子,咋這么有錢了?一定是賣小少爺?shù)暮谛腻X。 有說誰誰誰喝醉了罵過大爺,他恨大爺,所以小少爺一定是他綁架的。 原本一問三不知的家仆們,瞬間變成了刑偵高手。 葉大人不愧是大理寺卿,他在諸多信息里仔細分辨,最終鎖定在一個人身上。 那是一個名叫春紅的丫鬟,她是大奶奶院子里的粗使丫鬟。 大奶奶便是小少爺?shù)纳福杭t雖是大奶奶院子里的人,但她沒有接觸小少爺?shù)臋C會。 因此,春紅從來也沒有受到懷疑。 之所以現(xiàn)在會引起葉大人的注意,是因為有人說,春紅在府外有個相好。 春紅的老子、娘都是葉家的粗使下人,是府里最底層的,春紅自己也長得其貌不揚,府里沒有哪個小廝看得上她。 可是有人看到她在距離葉府不遠的北風巷,和一個男人拉拉扯扯時,回來便沒有對別人說,這姑娘長得不好,找婆家不容易,就不要嚷嚷了。 若不是自家哥哥被抓了,而且要被送去詔獄,那人仍然不會說出來。 葉大人立刻便抓了春紅的老子娘,春紅便全都招了。 那天休假,她上街想買塊布做衣裳,可是身上的荷包被人搶了,她急得要哭出來時,一個人從小偷手里搶回荷包,交還給他。 這個人,名叫吳青,住在離葉府不遠的北風巷,他是剛搬過來的,對這附近并不熟悉,做為報答,春紅把自己繡了很久,準備送到繡莊里賣的一塊門簾送給了他。 一來二去,兩人便熟了,吳青說要上門提親,春紅含羞答應,吳青問直府里的事,春紅便挑著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訴了吳青。 比如小少爺總是夜里哭鬧,乳娘睡不好覺,便總是在中午的時候,把小少爺一個人放在大炕上,又把丫鬟支開,自己躺到小床上補覺,小少爺白天很少哭,所以乳娘經(jīng)常一睡就是兩三個時辰,有一次被她不小心撞上,乳娘還塞給她十文錢,讓她不要說出去。 小少爺丟失的那天,春紅在院子外面看到一個生臉的婆子,那婆子主動和她說話,說是吳青的表姐,是前兩天才來府里的,并且還把一個裝著銀簪子的布包交給春紅,說那是吳青托她送給春紅的。 春紅信以為真,那日大奶奶去了夫人屋里做針線,中午時便休息在那邊,沒有回來。 院子里沒有事做,那婆子拿了一布袋炒瓜子,讓她請院子里的姐妹們吃,春紅很高興,婆子走后,她便把瓜子分給了幾個丫鬟,其中便有小少爺身邊的丫鬟。 當時乳娘在屋里午睡,她們幾個丫鬟湊在一起喝茶磕瓜子,后來感覺好像有點困,便瞇瞪了一會兒,等到她們醒來后,丫鬟們說,小少爺可真乖,一直沒哭沒鬧,也不知道乳娘醒了沒有。 其中一個便去看,回來后說,沒看到乳娘,也沒看到小少爺,是不是抱著小少爺出去了。 可是大冷的天,又能去哪兒呢。 后來大奶奶回來,也找不到乳娘和小少爺,最后,還是在炕洞里找到了昏迷不醒的乳娘,小少爺不翼而飛。 幾個丫鬟嚇壞了,所以她們誰也沒說自己湊在一起磕瓜子還睡覺的事,只說當時她們各有各的事,都很忙,以為小少爺和乳娘陪著不會出事,便沒有進屋去看。 因此,她們不但瞞下了吃瓜子的事,也瞞下了那個婆子的事。 而春紅,在事發(fā)之后,便再也沒有見到過那個婆子,她也打聽過,府里的下人足夠用的,府里沒有再從外面買過人。 她這時才覺得這事情好像有哪里不對,她找去北風巷,卻發(fā)現(xiàn)大門緊閉里面沒有人。 她的情哥哥吳青,如同陽光下的一滴露珠,從此人間蒸發(fā)了。 飛魚衛(wèi)把畫像送來葉家,讓眾人辨認,她一眼就認出來,畫像上的女子便是那個自稱是吳青表姐的婆子,而那個男子,就是吳青。 可是春紅不敢說,她像往常一樣,低著頭,默默打掃著院里院外的落葉殘枝。 第527章 豬頭rou 葉大人把春紅交給飛魚衛(wèi)時,雖然已經(jīng)竭力掩飾情緒,可是眼中的怒火卻還是暴露了他的憤怒。 霍譽難得地安慰了一句:“說不定還活著。” 葉大人想說,你能閉嘴嗎? 你如果不說這句話,我覺得我孫子只是被賣到什么地方了,現(xiàn)在你這么一說,我怎么覺得我孫子是死路一條了呢? 因為孩子丟了,葉大人的大兒媳已經(jīng)瘋瘋癲癲了,每天抱著孩子用過的小被子小褥子不肯松手,非說那就是她的孩子。 葉大人的夫人心疼孫子,已經(jīng)病倒,葉大人的長子是與陳洪深同科的庶吉士,原本正在翰林院觀政,現(xiàn)在他和兩個十幾歲的弟弟一起,整日守在城門口,跟著飛魚衛(wèi)和旗手衛(wèi)的人一起排查,三兄弟已經(jīng)多日沒有回家了。 以前的葉家蒸蒸日上,葉大人位高權(quán)重,長子前程似錦,次子和幼子勤奮好學,妻子賢惠,兒媳溫婉,小孫子玉雪可愛,可現(xiàn)在 葉大人嘆了口氣,他連小孫子以后拜哪位名師都計劃好了。 葉大人轉(zhuǎn)身走了,花生看著葉大人步履蹣跚的背影,心中酸楚,葉大人還不到四十吧,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看這樣子像是老了十歲。 春紅對吳青的事情所知不多,且也都是假的,吳青從一開始就是騙她的,豈會對她說實話。 春紅是女人,而整個詔獄里,最擅長審問女人的,公認的是花生。 沒錯,上次抓來的那些拐子和人牙子,里面的女人都是花生審問的。 這當中有幾個特別不要臉的,sao話連篇,讓別人審時,把審訊的飛魚衛(wèi)說得面紅耳赤,可是她們這一套在遇到花生時全都沒用了,最終把她們干過的壞事全都說了出來。 而花生兇殘的名聲也傳開了,就連紀勉也用同情的目光看向霍譽。 有一次,紀勉甚至問霍譽:“你經(jīng)常不回家,是不是因為在家里的日子不好過?” 這一刻,霍譽覺得紀勉是真的老了,不但老,而且嘴碎,知道的他是飛魚衛(wèi),不知道的,以為他是村口扎堆說閑話的大嬸子。 再說,我不回家,還不是因為公事太多? 想到這里,霍譽就心塞,上次回家,早哥兒都不認識他了。 春紅落到花生手里,眾人都等著看花生兇殘外泄,沒想到,這一次他們失望了。 花生一改常態(tài),對春紅不打不罵,就是讓春紅反反復復地講她和吳青在一起的點點滴滴,說了一遍又一遍,一旁同審的飛魚衛(wèi)聽得耳朵磨出繭子了,花生還在讓春紅再說一遍。 春紅是府里的下人,她能出門的機會并不多,因此,她和吳青相處的時間少得可憐,兩人在一起的那點事,幾句話就能說完。 可是花生還是讓她說,一遍一遍地說。 終于,花生問道:“你和吳青在一起吃過兩頓飯,每頓飯都是吃的什么?” 春紅神情呆滯,木木地說道:“大餅。” “不是,你們不可能只吃大餅吧,沒吃菜?不噎得慌嗎?連口粥也沒喝?”花生問道。 春紅看她一眼,眼里一片死寂,她知道自己即使能從這里走出去,也沒有活路了,葉家不會放過她。 “有菜還有rou,喝了湯。”春紅說道。 “什么菜,什么rou,什么湯,是買的現(xiàn)成的,還是自己做的。”花生又問。 一旁的飛魚衛(wèi)用袖子擋著嘴,悄悄打個哈欠。 春紅說道:“菜是我炒的,炒大白菜,rou是吳青從外面買回來的,醬rou,豬頭rou,粥也是我煮的。” “豬頭rou啊,好吃嗎?”花生咽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