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變 第277節
汪真人沒好氣:“你不是一直說想回保定嗎?這不過住了十幾日,就又想回去了?” 明卉委屈:“您要是對我能像對早哥兒那么好,我能想回去嗎?” 沒錯,汪真人的溫柔全都給了早哥兒,看早哥兒那是千好萬好,看早哥兒的娘,就是哪哪都不順眼。 明卉現在的想法就是,帶著早哥兒回京城,離親娘遠遠的,讓她想自己想得抓心撓肝再說。 汪真人連個眼角子都沒給她,伸手抱過早哥兒:“我的心肝寶貝,你怎么這么好看呢,哎呀,我們早哥兒可真聰明。” 明卉聽得渾身起雞皮疙瘩,她從小到大,她娘也沒用這樣的語氣和她說過話。 若說她長大后討人嫌也就罷了,明明霍譽和崔娘子,都說她小時候特別可愛,可是還不是被她娘拿著戒尺追著滿山跑? 怎么到了早哥兒這里,就全都變了? 她娘溫柔得都不像正常人了! 明卉眼不見為凈,抱著小夜去和蕓老太太聊天。 沒想到,她的屁股還沒有坐熱,白菜就來了。 明卉大喜,忙讓朵朵去把白菜叫了進來。 白菜進來見了禮,說道:“京城里出了點事,世子一時走不開,便讓小的過來接夫人和少爺回京。” 蕓老太太笑瞇了眼睛:“好,好,那你就去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就動身吧,再過兩個月,春暖花開了,我就和你師傅一起到豐臺住些日子去。” 老太太在豐臺住上癮了,回到保定,她只能天天在屋里待著,可是到了豐臺,她能去那些花農家里挑花,還能到菜地里摘菜,那日子別提多有意思了,比在保定可好玩多了。 當著蕓老太太的面,明卉不好細問,當下便去告訴汪真人明天回京城的事,又讓汪安去給三個哥哥說了一聲。 到了晚上,三家人便全都過來了,還從狀元樓叫了一桌酒席。 按理說,這一頓是要在長房吃的,可長房有孝,所以便一起來了越秀胡同。 吃過送行宴,明卉拉著二太太和三太太問道:“二嫂三嫂什么時候去京城啊?” 三太太笑著說道:“我若是想去,那就去了,倒是二嫂,這一兩年怕是去不了嘍。” 明卉不解:“二嫂,你不去看明靜嗎?” 二太太紅了臉,用帕子打了三太太一下,對明卉說道:“我可能有了。” 明卉一怔,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興奮地抱住二太太的胳膊:“二嫂,你有喜了?什么時候的事,有多久了?” 二太太有點不好意思,畢竟她都是快做外祖母的人了:“還不到兩個月,請大夫看過了,說是喜脈,日子太淺,因此也就沒有聲張。” 明卉大喜,明家終于又要添丁進口了。 次日清晨,明卉便帶著早哥兒,連同她的三只貓,一起踏上了回京的路。 明達和明軒有孝,不能送人出門,明庭將她們送到城外,并且再三告訴明卉,他一定會想辦法說服父母,到京城去跟著姑姑混,反正他們家還有久哥兒,他既然不是讀書種子,那就讓他爹娘去培養久哥兒吧,久哥兒還小,一切皆有可能。 明卉被他逗得哭笑不得,這個活寶,走了以后還挺想他的。 一路無話,因為帶著早哥兒,所以這一路上走得很慢,下午時才到京城。 還沒到城門口,明卉便感覺到了異樣,今天城門前的人特別多,不僅是進城的人多,守城門的人也多。 這樣的事,上次也有過一回,不過這一次的陣伏,比上一次似乎還要大一些。 因為等候進城的人太多了,明卉她們的馬車,雖然能優先進城,但是前面堵著很多車馬轎子,他們想要優先,也要能走到前面去才行。 無奈之下,馬車只好停下,汪安到前面看了看,這才知道,原來最前面,城門口那里盤查得非常嚴格,每一個人都要搜身,就連女子也不例外,城門口臨時加派了兩名女獄卒。 市井人家的女子倒也罷了,那些大戶人家的女卷,即使是讓女獄卒搜身,她們也引以為恥,說什么也不肯答應,因此,城門口鬧得不可開交,有女人的哭聲,男人的喝斥聲,還夾雜著幾聲尖叫。 汪安也是頭回見到當眾給女子搜身的事,且,還是不分男女老少都要搜身,有個抱著孩子的婦人,那女獄卒還在小孩的襁褓里摸了幾下,嚇得孩子哇哇大哭。 汪安的嘴角抽了抽,若是換成早哥兒……他都不敢想了,萬一那女獄卒沒安好心,在手指縫里藏個刀片,早哥兒的小命就沒了。 不是汪安杯弓蛇影,是這幾年他跟著霍譽和明卉經歷過太多事,看到太多陰謀,很多時候很多事,都是防不用防的。 汪安轉身便擠出人群,來到明卉車前。 第511章 進城 “夫人,城門口盤查很嚴,女卷也要查,就連襁褓里的孩子也不放過,您看,要不我先進城,想辦法見到世子,讓世子來接您進城。” 這是最好的辦法,但明卉沒有答應,看現在這陣仗,京城一定出了事,而且是大事。 在保定時一直沒有機會和白菜單獨說話,現在還沒出正月,天氣寒冷這一路上,擔心早哥兒凍著,車簾掩得緊緊的,自是也沒有顧上問問白菜,京城究竟出了什么事。 這時,白菜走了過來,對明卉說道:“夫人,咱們要繞點遠,走右安門。” 走右安門,的確是繞遠了,快到豐臺了。 明卉點點頭:“好,那就走右安門吧。” 白菜只說走右安門,卻絕口不提為何會嚴查死守,這就說明,這件事是不能說的,至少是不能在這里說。 明卉和霍譽成親快三年了,因為霍譽的身份,她對于這些事,早就習慣了。 兩駕馬車掉頭往西走,右安門緊鄰豐臺,有早哥兒在,馬車也不敢疾行,就這樣遛遛達達,到了右安門時,已是兩個時辰之后了。 右安門這里,也比平時查得要嚴,但是好在從這里進出的人并不多,汪安拿出牌子,守門的旗手衛抬頭看了看,若是往常,只要驗過牌子,兩駕馬車便能長驅直入,可是今天,旗手衛卻對汪安說道:“車上是府里哪位貴卷?” 汪安忙道:“世子夫人和小公子都在車里,我家小公子尚不滿周歲。” 旗手衛點點頭,道:“那就請隨行的侍衛家丁過來搜身吧,女卷和小公子留在車上。” 汪安沒有再說什么,回來叫上白菜和車把式,一起搜了身,旗手衛沖他們抱抱拳:“得罪了,見諒!” 汪安咧嘴一笑:“辛苦辛苦!” 右安門距離內城還有很長一段路,明卉帶著早哥兒回到家里時,天色已黑。 明卉無奈地說道:“今天咱們走了整整一天,苦了早哥兒了。” 早哥兒從馬車上抱下來時已經睡著了,這小子在馬車上待了整整一天,早就煩了,路上一度哭得死去活來,這會兒哭累了終于睡著了。 招乳娘抱著早哥兒去了隔壁屋子,明卉又累又乏,問過府里的人,才知道霍譽已經七八天沒有回來過了。 她去了小廳,把白菜叫了過來,問道:“是宮里出事了嗎?” 白菜搖搖頭:“不是宮里,是百花山。” 百花山行宮? 明卉的嘴角抽了抽,她的梅友小孫孫又不安份了? 上次搞出個孩子,消停了一年,這又又又開始了? 明卉心累,揮揮手:“行了,你也累了一天,早點休息吧。” 次日一早,她還沒有起床,門外便響起早哥兒的叫聲,哇啦哇啦的,也不知道在說什么。 這也是習慣,每天早晨,早哥兒都會被招乳娘送過來,母子二人親熱一會兒。 可今天明卉還想睡覺,昨天她和早哥兒同處一駕馬車,雖然旁邊有招乳娘,可明卉還是被早哥兒折騰得精疲力盡,現在她只想睡覺,不想帶孩子,真的不想! 明卉用被子蒙住腦袋,早哥兒已經開始哭了,哭聲透過被子傳進明卉耳中,她心軟了。 “讓早哥兒進來吧。”明卉閉著眼睛說道。 下一刻,一個奶香味的小團子便到了她的身邊,明卉把他抱進被窩,箍住亂踢的小腿:“睡覺,陪你娘睡覺!” 早哥兒哪里肯睡,他現在就想玩,于是母子二人斗智斗力,最后以早哥兒哇哇大哭收場。 明卉只好起床,這日子,沒法過了!早哥兒總算被招乳娘抱走,可明卉也睡不著了,她只好起床,這日子,沒法過了! 想起在保定時,二太太和三太太,連同蕓老太太,都說讓她趁著年輕,給早哥兒多添幾個弟弟meimei。 這一個個的,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她現在有一個早哥兒,就已經累成狗了,如果再多生幾個,啥時才能熬出頭來? 明卉想起前世她在西北見過的那些女人,在田里勞作時,后面背著一個娃,前面還掛著一個娃,身后可能還跟著幾個稍大一些的。 明卉嘆息,她可沒有這本事,就早哥兒一個,有乳娘有丫鬟幫著,她還是給累得不成不成的。 可怕,太可怕了。 明卉起床用過晨食,招乳娘正抱著早哥兒在屋里走來走去,早哥兒張著小手,沖著明卉要抱抱,明卉剛剛從招乳娘懷里接過他,便感覺胸前一熱,再一看,這小子尿了尿了尿了! 招乳娘抱著他,他不尿,他親娘一抱他,他立刻就尿! 明卉氣得捏他的胖臉蛋:“你可真是娘的好大兒,你等著吧,等你長大了我再收拾你!” 早哥兒咧開小嘴沖她笑,露出兩排粉嫩嫩的小牙床。 這個無齒的小壞蛋。 招乳娘抱著早哥兒去換尿布,明卉也去換衣裳,剛剛把衣裳換好,朵朵便跑了進來。 “夫人,我和小魚想出去逛逛,行嗎?” “行,我也去!”明卉來了興趣,是啊,在家里干嘛,等著讓她的好兒子再在她身上尿一泡嗎? 于是,半個時辰之后,換了男裝的明卉,便帶著南萍、朵朵和小魚去了寶莊郡主開的那家茶樓。 還沒出正月,按理說茶樓里要比往常熱鬧,可是恰恰相反,今天茶樓里只有幾個客人,就連說書先生也沒有,只有一個瞎眼老漢在拉二胡。 明卉找了一個位子坐下,她很少穿男裝過來,往常,她都是扮成老太太的。 因此,她在伙計眼里就是個生面孔。 明卉點了幾樣干鮮果品,又要了一壺鐵觀音,對伙計說道:“聊五十文的。” 五十文的,可不少。 伙計立刻熱情起來,用看向親人的目光,看著眼前的少年公子。 明卉說道:“過年回老家了,昨天剛回來,最近京城有啥新鮮事嗎?” 伙計連忙沖著明卉作揖:“哎喲,那小的先給公子拜個晚年。” 明卉笑了笑,抓了幾顆花生扔給他。 伙計連忙伸手接住:“小的謝公子的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