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變 第189節
而她,甚至還沒有訂親! 霍姍姍在馬車里又哭又鬧,甚至還用跳車威脅車把式停車,可是馬車不但沒有停下,反而行走得更快。 霍姍姍哭得嗓子啞了,才終于明白一件事,這一次,父親是真的下了狠心,不要母親,也不要她了。 憑什么? 她和霍謹是一母同胞,憑什么霍謹能做為唯二的兒子一起分家,而她,卻只給三千兩的嫁妝! 沒有人告訴她為什么,霍姍姍這輩子怕是也想不通了。 第352章 齊河縣主 霍侯爺對待定襄縣主,瀟灑又無情,狂風掃落葉。 孫程這位舅爺,雖然心疼jiejie,可也知道,這已經是霍家看在賜婚的份上,做出的最大讓步了。 難道還會讓定襄縣主像以前那樣,做長平侯府的掌家主母嗎? 從滴血驗親的那一刻起,便不可能了。 好在定襄縣主的嫁妝還算豐厚,后半生仍能錦衣玉食,霍侯爺雖然不是東西,可卻不會算計女人的嫁妝,就這一點,就強過京城里那些寒門出身,靠妻子嫁妝裝點門面的所謂清流。 望著定襄縣主遠去的車隊,孫程嘆了口氣,以前他覺得jiejie遇人不淑,可現在,他已經不敢再說這種話了。 “舅舅,我呢,我怎么辦?” 聞言,孫程回過頭去,卻見霍誓不知何時站在了他的身后。 “你也來了?” 霍誓臉上的表情猙獰而扭曲,他惡狠狠地瞪著車隊的影子,咬牙切齒:“他們全都忘了有我這個人了嗎?霍警回了孫家,霍謹跟了霍譽,就連霍姍姍都能帶著嫁妝去莊子,只有我,只有我,像只喪家犬,無處可去!” 是的,霍警已經回了孫家長房,至于他回去以后是死是活,沒人關心,但至少他有地方可去。 而霍誓卻沒有,霍侯爺把他趕出家門,就連分家也沒有他的份,而孫家,現在他能見到的也只有舅舅孫程了。 憑什么? 他已經做了十六年侯府公子,可現在卻說他其實不是,他什么都不是,他只是一個野種! 如果是這樣,他寧可當年被十兩銀子賣掉的那個人是他,而不是霍謹。 他也想從小吃不飽穿不暖,不能讀書,只能干活。 只要能活下來,總有被認回來的那一天,就像霍謹一樣,背一身臟兮兮的撿糞小孩,搖身一變就成了侯府小公子。 他寧可這樣,這樣也好過如他這樣,一夜之間一無所有。 “縣主從始至終,都沒有維護我,我被趕出來時,她就在府里,她沒有去求侯爺,一句也沒有?!?/br> 霍誓沒有再稱呼父親和母親,而是像霍譽那樣,直呼他們為侯爺和縣主。 以前,他還在私底下嘲諷過霍譽,嘲笑霍譽是鄉下來的,比牛還要犟,叫聲父親怎么了,難道堂堂侯爺還當不起他一聲父親嗎? 可現在,霍誓卻覺得當年的自己是多么的可笑。 當然,他和霍譽還是有所不同的。 他不叫父親,是霍侯爺不認他,而他不叫母親,則是他不想再認定襄縣主這個娘。 看著這個與以前判若兩人的外甥,孫程心中有愧:“你那處宅子只管去住,那是你娘的嫁妝,霍家不會染指?!?/br> 孫程說的是先前霍誓的那處小宅子,那是定襄縣主給他的。 霍誓卻似沒有聽到,他冷冷地道:“你想辦法把霍謹叫出來?!?/br> 孫程一驚,卻沒有留意到霍誓語氣里對他的不客氣。 “你找他做什么?再說,他現在住在霍譽家里,我怎么把他叫出來,我和霍譽又不熟,他家也不讓我進去啊。” 霍誓看他一眼:“霍謹早就過了開蒙的年紀,霍譽一定會給他請西席,而霍譽平時不在京城,只有明氏一人在家,瓜田李下,他想來會請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先生做西席,你找個合適的人,送到霍譽府里,教導霍謹。” “教導霍謹?那是霍譽的事,分家產他拿的可是大頭,你cao這個心,不累嗎?”孫程不解,他發現自己這個外甥越來越古怪了。 “你別問這么多,先去找一個合適的人?!?/br> 霍誓語氣森森,孫程不由背嵴生寒,隱隱約約猜到了霍誓的目的。 可是孫程回到府里,卻聽到了另一個壞消息。 四房那位當年替定襄縣主出嫁的齊河縣主,自盡了! 齊河縣主嫁給平原郡王,生了兩子,長子顧珍幼時生過病,落下了病根,從此便泡在了藥罐子里,體弱多病,發育不良,十六歲的少年,看上去像十二三歲的。 次子顧瑚身強體健,且聰明伶俐,雖然只有十四歲,卻已是文武雙全的少年英才。 平原郡王至今遲遲未立世子,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是在猶豫不定。 按理,應立長子,可長子體弱,難堪大任;若立次子,卻又與理不何,到時少不得被御史宣排。 而就在前不久,長平侯府的假兒子事件,令孫家所有的姻親全都為之一震。 尤其是與二房和四房結親的人家,無一不在私下里排查自家的孩子。 二老夫人連自己的親女兒都坑,誰知道會不會也坑了那些庶女和侄女們。 偏偏二老夫人身邊有三位擅長侍候婦人生產的嬤嬤,二老夫人大方,無論孫家哪一房的女卷要生產了,她都會主動送個嬤嬤過去伺候,也正因為這個原因,二老夫人在孫家很有威望,是僅次于承恩公夫人的存在。 孫家這幾個房頭的媳婦和出嫁女,大多都曾借用過這三位嬤嬤,現在回想起來,無不捏一把冷汗。 萬一那些嬤嬤來侍候時,悄悄替換了孩子…… 平原郡王遠在封地,反倒是最晚知道的,他沒有親眼看到京城里出的那些事,因此,并沒有當真,只是一笑了之。 他不當真,可是有人當真。 平原郡王除了齊河縣主這位正妃之外,另有兩位側妃,兩位侍妾。 其中一位側妃的兒子,與齊河縣主所生的次子顧瑚只相差了五日。 府里有兩位嫡出公子,因此,這位側妃從來沒有宵想過世子之位,可是在得知京城霍家出的那些事之后,側妃忽然就多出了一點小心思。 定襄縣主與齊河縣主是堂姐妹,當年差一點就嫁進了平原王府。 可現在,定襄縣主的兒子卻被查出是假的,無論能不能找到她的真兒子,那世子的位置也要落到別人身上了。 當然,長平侯府原本就有一位正妻所出的嫡長子,這與平原王府的情況還不太一樣。 平原王府雖然也有兩位嫡子,可其中一個是病秧子,誰知道還能活多久。 而另一個…… 如果顧瑚和霍誓霍警一樣,也是假貨就好了。 側妃這樣一想,便決定讓人去查,萬一真查出什么事來呢,那就太好了。 這一查不要緊,竟然從顧瑚的小廝口中得知,京城孫家曾經來過人,瞞著齊河縣主,瞞著王府所有的人,私底下與顧瑚見過幾次,顧瑚畢竟年齡小,心里存不住事,夜里夢囈說自己的爹娘都不是親的。 側妃如獲至寶,拉著小廝去見平原郡王,平原郡王不信,把顧瑚叫過來質問,顧瑚害怕,便全都說了。 他不是顧家的親生骨rou! 顧,是國姓,平原郡王是宗室! 第353章 欺君 長平侯府貴為一等爵,卻并非皇室;平原王府偏居一隅,可卻是皇家血脈。 此事的影響,絕非長平侯府可比。 皇帝龍顏大怒,把留給承恩公府的最后一點臉面也撕得粉碎。 太后咬牙切齒:“都是侯氏這個賤人?!?/br> 皇帝冷冷地看向太后:“母后莫非真的以為區區孫家二房就有這么大的膽子?侯氏用來替換親外孫的,并非是她的孫兒,而是長房的外室子,平原王府遠在封地,先不說只憑侯氏是否能力可及,朕好奇的是,侯氏替換郡王之子,目的何在?” 太后眼中的戾氣一閃而過,卻下意識地繃緊了嘴角。 皇帝的話還在繼續,字字句句冰冷如刀:“平原郡王僅三代,如今是第二代,偏偏換人的事出在第三代上,飛魚衛去搜了顧瑚的書房,他的書房里有幾本書,書皮是四書五經,打開卻是兵書。顯然并非平原王府的東西,當年的老郡王,和現在的郡王,他們都是什么人,父皇知曉,朕也知曉,這父子二人的心思全都用在詩詞歌賦上了,兵書?他們看得懂嗎?可偏偏顧瑚卻在看兵書,他想做什么?或者說,孫家的人想做什么?” 皇帝把書里把玩的玉如意重重摔了出去,玉如意斷成兩截。 殿內所有人,包括太后在內,全部屏住呼吸,四周的空氣凝固成冰,壓抑得讓人透不過氣來。 皇帝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或許,若干年后,新任的平原郡王起兵謀反,少年英才、用兵如神,一呼百應。” 說著,皇帝再次看向太后,眼中都是嘲諷:“真有那日,母后,您說,朕這張龍椅,能否被他搶走?” 太后表情僵硬,藏在袖中的雙手緊握成拳,指甲刺破皮rou,疼痛從手掌蔓延至全身,太后艱難地抬起了頭,看向皇帝,她赫然發現,不知何知,昔日那個瘦弱乖巧的孩子,她需要抬頭仰視。 “皇帝已經親政,這些事情不必再與哀家商議,你有閣老和滿朝文武,哀家一介婦人,哪懂得這些朝堂上的大事,倒是皇后和嬪妃們的肚子,才是哀家最關心的,行了,哀家有些心急了,想著到紫霄宮住上幾日,親自為皇帝祈福,后宮早日添丁。至于皇帝剛剛說的那些事,皇帝自己看著辦吧,哀家上了年紀,除了小皇子小公主,別的全都沒興趣?!?/br> 皇帝微笑:“倒是朕的不是,不該讓母后為國事煩憂,母后何時啟程去紫霄宮,朕讓人去安排?!?/br> “這么一點小事,哪里用得著皇帝親自安排,皇帝只管忙你的正事,后宮里的事,你不用cao心?!碧笳Z聲朗朗,什么平原王府,什么承恩公府,似乎已是八百年前的事了。 次日,太后擺駕紫霄宮,鳳駕浩蕩,前面的已經進了紫霄宮,后面的還沒有走出宮城。 接下來的兩天,京城里的百姓們都在談論太后去紫霄宮的事,多么富麗,多么氣派。 滿城花團錦簇中,沒有人注意到,承恩公和幾個兒子,從府里出去后,便再也沒有回來,接著,承恩公府的大門被從外面貼上了封條。 明卉聞訊后,扮成沿街叫賣的賣花大嬸,特意跑到承恩公府門前看了又看。 她嘖嘖稱奇,果然啊,只有一個長平侯府,這份量還是太輕了,有皇室卷起來,那就不一樣了。 果斷、絕決、出手如風。 只是她家霍保住,又不能回家了。 果然,霍譽又是幾天不見人影,白菜回來后,給霍譽拿換洗衣裳,順便給明卉報平安。 “讓他保重身體,記得吃飯?!泵骰芏?。 然后,明卉便每天上街,喝茶、聽書、看熱鬧,明靜想約明卉一起去蘇州街,來了兩次都撲空,郁悶得不成,在蘇州街上又看到一個賣花的老太太沖她擠眉弄眼,明靜把臉扭向一邊,想騙錢?沒門! 賣花婆婆看著明靜帶著丫鬟走遠,很是無奈,小姑姑想去茶樓聽說書,提著這么多花不方便,想便宜一點賣給你,你還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