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變 第186節
就連鄒慕涵的事,也被族里知曉了,鄒慕涵供出自己實為東懷王幼子的事,上面沒有瞞著,如今早已街知巷聞,霍侯爺把東懷王之子,當成自己兒子養了二十年的事,連同這陣子長平侯府的事,早就傳到通州了,整個霍家都在被人議論,霍氏族里的子弟們,在外面常常被人取笑,問他們確定自己是霍家的孩子嗎? 自從我祖父過世之后,霍氏一族不但沒從長平侯府得到過任何好處,還給侯爺處理過幾次爛攤子,就連我的婚事,也是族里出人出力cao辦的。 因此,族里對霍侯爺的意見很大。 霍侯爺給東懷王養兒子,給孫家養兒子,錦衣玉食養了那么多年,卻不肯養自己的兒子,我就不用說了,沒吃過他一粒米,現在霍謹好不容易找回來了,他自己不養,反而鬧到了族里。 我提出分家,霍侯爺反對,族老們便讓霍侯爺當眾表態,既然讓大兒子養著小兒子,當爹的一個家,兩個兒子一個字,那這和分家也沒有區別了。 你來我往了整整一天,最后霍侯爺同意分家,族老們來京城,明天讓帳房把長平侯府的家產全都整理出來,看看到時怎么分吧。” 霍譽眉間帶了倦意,顯然,這一天對他而言,比上陣打仗還要勞累。 明卉取出針袋,一臉希冀:“讓我給你行針吧。” 做為一個只學過皮毛的庸醫,明卉能行針的機會不多,她不放過每一個鍛煉的機會。 霍譽無奈地笑了笑,在她臉上親了親:“也好,今晚早點睡,想來這是霍侯爺的緩兵之計,還不知有多少夭蛾子呢。” 明卉也是這樣想的,霍侯爺同意分家,也是話趕話說到那里了,那人的臉皮素來厚如城墻,今天答應的事,明天說不定就不承認了。 看著吧,這事還不知道要折騰到什么時候呢。 不過,趁著這個機會,把這一地雞毛收拾干凈,倒也不是一件壞事。 第346章 宅逗 果然如霍譽和明卉猜測的那樣,一覺醒來,霍侯爺就變卦了。 明卉還以為霍侯爺總要找個變卦的借口,沒想到,他就直截了當,說他后悔了,沒有借口,就是后悔了。 明卉原本在家里待得好好的,制制香,逗逗貓,只等著霍譽回來聽八卦。 沒想到快晌午時,白菜回來了,說是族里今天又來了幾位女卷,韓氏也來了,讓明卉這位嫡長媳也過去。 明卉閑著也是閑著,這種場面她還沒有見識過。 明卉還是剛成親那時候來過長平侯府,那次定襄縣主要給她立規矩,結果被她氣病了。 時隔幾個月,明卉再來侯府,丫鬟婆子的態度完全不同,上次那些人全都當她是鄉下來的,這次卻是爭先恐后的上來巴結她,沒辦法,以前她們是定襄縣主的人,現在,呵呵,定襄縣主自身難保,而明卉,卻是妥妥的嫡長媳,誰知道哪天就變成侯府的女主人了呢。 韓氏看到明卉很高興,帶著她去見了同來的幾位族里的女卷,有兩位與韓氏平輩,還有一位,明卉要稱一聲伯祖母。 明卉這才知道,這幾位女卷為何今天趕過來,原來,昨天霍譽他們剛剛離開通州,霍姍姍居然只帶著兩個丫鬟跑到了族里。 霍姍姍被霍侯府關在自己的院子里,她聽說霍謹被找到,還聽說霍侯爺和霍譽、霍謹一起去了族里,她不知道他們是為了分家去的,還以為是要讓霍謹認祖歸宗。 霍姍姍越想越氣,這個霍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被父親當成了親生兒子,而霍謹還是被霍誓接回來的,憑什么霍謹能認祖歸宗,霍誓卻連長平侯府的大門都不能進? 還有霍譽,那更是個野種,都不是在府里出生的,他算什么東西。 想到霍譽,霍姍姍就想起明卉,她長這么大,就只有被明卉打過。 霍姍姍嬌縱慣了,不管自己正被父親禁足,帶著丫鬟去了族里。 她給明卉結結實實告了一狀,說明卉不敬公婆,欺凌小姑,不但自己動手,還讓丫鬟打她,現在霍譽慫恿父親把她的親哥哥霍誓趕出家門,還把母親軟禁起來,就連母親的陪房也不能進府,她一個小姑娘,以后的日子沒法過了,讓族里給她做主。 明卉聽完,笑著搖搖頭。 她問韓氏:“霍姍姍人呢?” 韓氏嘆了口氣:“她說的那些話,我是一個字也不信,可她在祠堂外面又哭又鬧,搞得族里不得安寧,你伯祖母便說,不如我們到京城看看,霍姍姍說害怕,不肯來,今天便暫時留在了族里。” 明卉笑了笑,道:“我確實打了她,但不是欺凌,而是教訓。” 韓氏松了口氣:“姍姍那孩子的確驕縱得不成樣子。” 當著幾位女卷的面,明卉把那日的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從霍侯爺對霍誓和霍警起疑,霍姍姍跑去孫家告狀,讓二老夫人進宮讓太后撐腰說起,霍譽之所以會去長平侯府,也是因為霍姍姍告狀而起,是太后讓譽去的,霍姍姍當面辱罵霍譽,后來證實霍誓和霍警確實并非霍家骨rou,霍姍姍便跑到霍譽家里對明卉出言不遜。 “她罵大爺和我都是野種,不但辱及婆母,也污辱了我的娘家父母,為人媳、為人女,我若是不動手教訓她,便是不孝。 至于她說我的丫鬟打她,更是無稽之談,她在我的家里,撞到我的丫鬟,自己摔倒,覺得沒面子,便誣陷是我的丫鬟打她。 今天這丫鬟也來了,不晚,去叫朵朵進來。” 朵朵就在廊下候著,很快便跟著不晚進來,眾人一看,竟然是個瘦瘦小小的小丫頭。 明卉指著朵朵說道:“就是這個丫頭,幾位長輩你們說,我若是想讓丫鬟教訓她,會讓這丫頭動手?” 朵朵跪下,給幾位女卷見了禮,她還記得那天的事:“那日,霍大姑娘風風火火從堂屋里出來,一邊走一邊罵,說回去讓她外祖母廢了大奶奶的誥命……” 幾位女卷面面相覷,不敢置信,韓氏斥道:“休得胡言!” 朵朵委屈:“婢子沒有胡言,大姑娘確實這樣說的,府里人都聽到了,她走得很急,婢子來不及躲閃,就和她撞在了一起,婢子也撞倒了……” 朵朵沒有說謊,事實如此,至于霍姍姍被她扔出去的事,只是她被撞時的應急反應而已。 “好了,你出去吧。”明卉溫聲說道。 朵朵聽話地后退著出去,明卉嘆了口氣:“這丫頭沒有胡說,大姑娘確是這樣說的,口口聲聲要除去我的誥命,當日有很多人都聽到了,恐怕就是侯府里,也有人聽到,長輩們若是不信,可一一叫來盤問。” 韓氏看向伯祖母,伯祖母沖著明卉招招手,明卉走過去,伯祖母拍拍她的手,道:“行了,這事我們幾個心里都有數了,也是委屈你了,你那后婆婆不是能管事的,以后這府里還要辛苦你了,至于霍姍姍,是個不省心的,就看你公公的意思了。” 對于那天動手打霍姍姍的事,明卉從未后悔,哪怕今天霍姍姍與她當面對質,她也不憷。 不過,這幾位族里的長輩通透明理,還是挺讓明卉欣慰的。 其實,這也得益于這些年來,定襄縣主的傲漫自大,高高在上,她早就把族里的這些女卷給得罪透了,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如今霍姍姍與明卉對上,大家自是不會偏幫霍姍姍,何況明卉本就占理。 明卉把這件事說清楚,也沒有回去,既然有長輩女卷,她自是要陪著。 前面的消息很快便傳了過來,順天府的戶籍吏來了,這分家的事已是板上釘釘。 下午的時候,前面過來一個婆子,說是族老們請女卷們全都過去。 韓氏在明卉耳朵低聲說道:“看來你公公是松口了。” 明卉無語,折騰了兩天,霍侯爺終于還是同意分家了。 分家也好,以后霍侯爺愛干啥干啥,少來煩霍譽。 女卷們到了前院,因為有外男,大廳里設了屏風,女卷們坐在屏風后面,韓氏的丫鬟出去問了問,回來說道:“唐家舅老爺和孫家舅爺都被請過來了。” 唐家是已經仙逝的長平侯老夫人的娘家,孫家是定襄縣主的娘家。 第347章 爭取 屏風很大,十二扇月令花鳥,每扇屏風之間都有縫隙,透過縫隙能將大廳里的一切盡收眼底。 明卉連做幾個深呼吸,才將透過屏風偷看的念頭壓下去。 當然,如果沒有長輩在場,她是一定會去看的。 不過,現在雖然看不到,但大廳里的說話聲,卻是聲聲入耳。 伯祖母雙目微闔,輕輕捻著手里的一串小葉紫檀,老人家和老侯夫人是同齡人,也算是看著霍侯爺長大的,眼睜睜看著好端端的侯府被他折騰成今天這幅樣子,恐怕也有幾分難過吧。 外面傳來男子憤慨的聲音:“你們長平侯府想分家就分家,可我姐的嫁妝,你們一個子也別想動!我姐只要還活著一天,那些東西就全都是她的。” 不用問,說話的人一定是定襄縣主的胞弟孫程。 話音剛落,霍侯爺懶洋洋的聲音響起:“呵呵,無論是人還是東西,只要是你們孫家的,我們霍家都不稀罕,你姐還在霍家,她的嫁妝就是她的,你若是不放心,只管把你姐接回孫家,本侯保證一塊木頭也不少,把你姐的嫁妝全都送還,就像當初送還那兩個孽種一樣。” “你,你說的什么話?什么孽種?”孫程面紅耳赤,當初霍誓和霍警是和他滴血驗親的,霍警已經確定是大堂兄的兒子,不知為何會與他血液相融,那霍誓呢,如今外面都說,霍警是他的侄子,霍誓其實是他的兒子,侄子和兒子一脈相乘,所以他們三人血濃于水。 霍侯爺譏諷地看他一眼,不再理會。 那邊,唐家舅老爺已經拿出老侯夫人的嫁妝冊子,老侯夫人只生了霍展鵬一子,她去世之后,嫁妝沒有爭議,全部歸霍展鵬所有,而長平侯府傳到霍展鵬這一代,是三代單傳,也就是說,在此之前,長平侯府已經三代沒有分家,幾代人的積蓄,也難怪霍侯爺看不上定襄縣主的嫁妝。 霍侯爺的意思,可以分家,但只限田產和鋪面,以及侯府以外的宅子。 族老們看向霍譽,霍譽沒有意見,讓霍侯爺把庫房里的好東西全都拿出來分了,那也不現實。 霍侯爺說了自己的想法,他還活著,侯府自是由他住著,其他的田產店鋪和宅子,他要留下五成養老,余下五成,先分四成,霍譽雖是長子,但膝下無子,因此他得三成,霍謹是幼子分得一成,日后嫡長孫出在哪一房,哪一房再得余下的那一成。 霍謹年幼,沒有發言權,但孫程是他的親舅舅,是能替外甥爭取利益的。 聽到霍謹只占十成中的一成,孫程便有些急了,雖說還留下一成沒有分,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一成還是霍譽的。 霍譽已經成親,兒子早晚會有,霍謹卻還是個孩子,嫡長孫只可能出在霍譽那一房里。 所以分出來的這五成里,霍譽占了四成,霍謹只占一成。 而霍譽是嫡長子,長平侯府的爵位,以前霍誓倒是還能爭一爭,現在霍誓連分家都沒份,更別提爵位了,而霍謹,霍侯爺壓根就不想認下這個兒子,爵位早晚都是霍譽的,長平侯府也是霍譽的。 要說孫程對霍謹有多少感情,那是沒有的,但定襄縣主后半輩子能依靠的,卻只有霍謹了。 姐弟感情原本就很好,更何況,二老夫人事發后,孫程對這個jiejie是有愧的。 雖然霍侯爺不是東西,但真正毀掉jiejie一輩子的,還是娘家。 可惜,孫程剛剛開口,就被霍侯爺給懟了回去:“霍謹以后跟著他兄嫂過,霍譽多分一點有錯嗎?莫非你這個舅舅想要照顧外甥,你們孫家想把霍謹接過去?” 孫程連讓定襄縣主大歸的話都不敢說,更別談把霍謹接走呢。 見他偃旗息鼓,霍侯爺傲然一笑,孫家欠老子的,老子能給霍謹一成,已經是恩賜了,霍謹要怪只能怪你們孫家,誰讓他有一半孫家的血統。 孫程喘了幾口氣,他想起了霍誓,當初的兩個外甥里面,他最疼的就是霍誓。 霍誓長得最像他,從小就喜歡跟著他,他也把霍誓視如己出。 可現在,他卻連為霍誓爭取的勇氣都沒有。 對了,還有霍姍姍,那可是霍侯爺的親生骨rou。 “姍姍呢,她快要及笄了,你們現在分家,姍姍的嫁妝怎么辦?” 霍侯爺冷笑:“那是我霍家的女兒,輪不著你們孫家cao心,怎么著,你們孫家要給她出嫁妝,這是好事啊,將來讓她在你們孫家出嫁也是可以的。” 父母兄弟都有,娘家也在京城,哪有在外家出嫁的道理,那不是明明白白告訴別人,霍家不認這個女兒嗎? 孫程一口濁氣堵在胸口,上不來也下不去,他惡狠狠瞪著霍侯爺,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換成以前,孫舅爺也是得理不饒人的主兒,可現在孫家理虧! 正在這時,明卉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回稟侯爺、大爺,明家侄少爺到了。” 明家侄少爺,明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