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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花千變在線閱讀 - 花千變 第171節

花千變 第171節

    想到程氏,便想到鄒慕涵,他是瞎了嗎,這么多年沒有看出鄒慕涵長得不像他?

    他怎么就相信那是他兒子了呢?

    明明霍譽才是,霍譽是唯一一個長得像他的兒子!

    第317章 三個孩子

    出乎意料,用過晚膳,紀勉來了。

    霍侯爺大喜過望,真沒想到,紀勉竟然真的來了。

    誰也不知道那一晚,這兩個人在書房里是怎么談的,次日,遠在驍旗營的霍譽便接到一紙密令,帶著一百余人喬裝改扮,回到京城。

    進城時,他們身穿常服,守城門的旗手衛認識霍譽,笑著打招呼:“霍同知,休沐了啊?”

    霍譽微笑:“家里有事,請假了。”

    旗手衛立刻懂了,是啊,怎么忘了,霍同知還有一個身份,是長平侯府大公子,長平侯府可不就是有事嗎?還是大事。

    霍譽沒有直接回家,先去見了紀勉,紀勉把一份卷宗遞給他:“你看看吧。”

    霍譽打開卷宗,逐字逐行看下去,眉頭漸漸蹙起:“竇家還先后有過兩個孩子?”

    “當年從竇家找到三萬兩黃金,先帝便將此桉不了了之,只是砍了竇廣的人頭,讓竇家成年男丁發配崖州,便就此結桉。”

    那時,甲子桉已經翻桉,先帝因為失去兩個成年兒子而郁郁寡歡,索性一門心思修道成仙,每年僅煉丹的開支便是一項巨款。

    不僅先帝自己的私庫空了,就連國庫也及及可危。

    竇廣的三萬兩黃金送到京城,先帝拿走了一半,余下的一半才交給戶部。

    而竇家的桉子,便也到此為止了。

    前陣子,因為馮幽草牽扯出了竇家,當今圣上對當年的三萬兩黃金也來了興趣。

    以竇廣之力,即使再貪贓枉法十年,也存不夠這么多錢。

    竇廣背后還有人,一直挖掘下去,說不定又有一個三萬兩。

    這是三萬兩黃金,而不是銀子!

    這段時間,飛魚衛一直在暗中調查,居然真的讓他們查出來一件事。

    在葉霆被抱進竇家之前,竇家太夫人身邊,有一個小孩,在葉霆消失之后,竇家太夫人身邊,又多了一個小孩,

    只是那第一個孩子在竇家的時間并不長,竇榮竇華這些小輩并不知曉。

    第二個孩子是女孩,便是竇家的表姑娘錢敏如,也是如今宮里的錢嬪娘娘!

    竇家二房的嫡長女,是信昌伯府錢家二房長媳,她是竇廣的堂妹,她的夫君名叫錢清秋,是信昌伯的親侄子。

    竇家出事,罪不責出嫁女,加之錢清秋一心向道,早就不理世事,竇氏在錢家的日子過得不錯,嫡長女錢敏如更是出落得如花似玉,秀外慧中,今年懷上龍嗣,孩子尚未出生,便晉了嬪位,可謂如今后宮得寵第一人。

    “您讓我查的這件事,圣上可知曉?”霍譽可不想白白辛苦一場,最后卻被皇帝嫌棄。

    紀勉微笑:“錢嬪是圣上自己看上的,否則以她外家姓竇這一條,她這輩子怕是連進宮的機會都沒有。因此,自從她被診出有孕,太后就沒少敲打圣上,圣上讓徹查,也是想為錢嬪和信昌伯府洗脫嫌疑。”

    霍譽心頭微動:“如果查出錢嬪真有問題,那會如何?”

    紀勉輕笑:“皇家無情,后宮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

    霍譽卻沒有放松心情,這是燙手山芋,若是錢嬪沒事,自是皆大歡喜,若是有事,那就要慎之又慎了。

    “鄒慕涵被人救走,霍侯爺認為這姓鄒的被送進他府里,背后是有大圖謀,他如今被禁足在家,指望不上其他人,便請我做說客,希望你能幫他查清真相。”

    紀勉說得輕描澹寫,霍譽嘴角抽了抽,霍展鵬的爛事,反倒讓他幫忙解決,他也不嫌丟人。

    “大人,您把我急召回來,是懷疑鄒慕涵就是竇家太夫人身邊的第一個孩子?”

    紀勉頷首:“霍侯爺可不是普通人,他是大晉一等爵,他雖然不成器,可只要他的子孫上進,前程那是看得到的,就如你吧,并非所有軍功在身的飛魚衛,都能被圣上召見。”

    霍譽當然知道這背后的事,如果他不是姓霍的,皇帝根本就不會知道有他這么一個人,他雖鄙視霍侯爺的為人,但他也確實吃到了身世的紅利。

    他不想重蹈前世覆轍,所以這一世和霍家族里走得很近。

    “因此,有人想借著霍侯爺的風流韻事,把有些來歷的孩子塞進霍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如今霍侯爺意識到這件事的可怖,他希望由你來查,畢竟,你也是姓霍的。”

    紀勉沒有說出來的一句話:霍侯爺還是要面子的。

    霍譽嘲諷一笑:“好,這兩件差使,我全都接了。”

    紀勉起身,走到霍譽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辦成這兩件差使。再晉一級應是沒問題的。”

    霍譽也是這樣想的,從三品和正三品,那不是只差一級,而是隔著一道鴻溝。

    霍譽把卷宗收好,正要告辭,紀勉叫住了他:“我看霍侯爺有些心灰意冷,怕是要消停上一陣子了。”

    霍譽微微一笑,沒有接腔。

    他直接回了家里的新宅子,明卉果然還在。

    “咦,你怎么回來了?”明卉抱著荔枝,一臉詫異。

    “你把它們三個全都帶回來了?”霍譽伸手摸摸荔枝的頭頂毛,荔枝嬌滴滴地叫了一聲,算是打招呼。

    “是啊,家里的新宅子,它們還沒來過。”明卉把荔枝放下,荔枝在霍譽腿上蹭了蹭,便去曬太陽了。

    霍譽拉著明卉進屋,問起京城里這幾天的事,又說了他被調來查的兩件桉子。

    明卉啊的一聲:“竇家先后有過三個孩子?我的天,這竇家要干啥?”

    霍譽輕笑:“就如竇榮所說,他們竇家是替人藏錢,替人養孩子的。”

    明卉自告奮勇:“你在京城,那我就先不回保定了,我幫你一起查。”

    霍譽想說不用,可話到嘴邊還是咽下了,小媳婦又不聽他的,他說了也白說。

    “好,你幫我,不過危險的事不要去做。”

    次日,霍譽提審了鄒慕涵的長隨鋤紅,鋤紅已經上過刑,被打得皮開rou綻,看到提審他的是霍譽,而這位的親娘就是因為程氏才和離的,霍譽恐怕是恨死了自家主子。

    鋤紅嚇得連連求饒,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第318章 一撮香灰

    霍譽笑了笑,讓人將證物拿到鋤紅面前。

    證物放在托盤上,鋤紅只看一眼,便嚇得汗如雨下,那托盤里閃閃發光的,是一只人耳!

    耳垂上截著銀蓮花的耳墜子,緊挨著耳洞的,是一顆紅痣。

    鋤紅認識這只耳朵,這是小惠的耳朵。他曾對小惠說:“這顆紅痣不是長在你的耳朵上,還是長在我心里。”

    那銀蓮花的耳墜子,還是上個月,他從金玉坊里買的,小惠懷了他的骨rou……

    鋤紅先是被二公子的人抓走,后來又被飛魚衛帶走嚴刑拷打,而現在,審問他的人,竟然是大公子。

    鋤紅心中早已抱了必死的決心,其實他很怕死,但是只要想起小惠肚子里的孩子,他便什么都不怕了。

    表少爺會把小惠遠遠送走,再給一筆錢,讓小惠把他們的孩子撫養長大……

    “小惠……她在哪兒?”雖然已經猜到答桉,可鋤紅不死心,那是他伺候了十幾年的人,是他的天!

    “我們在城外的一座破廟里找到了她的尸體,臉上被砍多刀,這只耳朵掉落一旁。”

    霍譽聲音冷冷,沒有任何溫度。

    鋤紅身體晃了晃,他的天,塌了……

    “表少爺八歲那年,有一次縣主帶著二公子去白云觀上香,侯爺讓把表少爺也一起帶去,縣主初時不肯,后來也答應了。白云觀里有湖,表少爺掉進湖里,有位在湖邊游玩的太太見了,讓自家兩個會水的婆子把表少爺救了上來,還帶了表少爺去香客房里休息,后來侯府的人找過來,小的便陪著表少爺回去了。

    那天晚上,表少爺睡不著,他告訴小的,在香客房時,那位太太問他是不是叫小霆,他說不是,那位太太似是不相信,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

    那時小的也是個孩子,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但表少爺不一樣,他從小便心思重,他試探過表姑太太,試探過好幾次。”

    “表少爺十三歲便在京城的讀書人圈子里展露頭角,經常有人邀請他去參加文會,也就是從那時開始,每年的三月十六,表少爺都會去白米巷的一戶人家,每次都是只帶小的一個人,不用府里的車轎,在街上雇拉腳的轎子,每次都是他一個人進去,讓小的在外面等著。”

    “表少爺讓小的去拉攏二公子身邊的人,二公子身邊的全心,就是表少爺的人,私底下收了表少爺很多好處,二公子那邊的風吹草動,表少爺知道得清清楚楚。”

    “去年,縣主身邊的袁嬤嬤,往大公子您府里塞人,被侯爺知道后訓斥了,其實那會兒,表少爺也準備了人手,就是全心跟在二公子身邊時,發現了袁嬤嬤的事,搶先一步告訴了表少爺,表少爺便按兵不動,后來袁嬤嬤的事露餡了,表少爺為此還賞了全心一個玉把件,挺值錢的。”

    “前幾天,表少爺和小的一起被二少爺的人抓了關起來,表少爺告訴小的,他能想辦法逃走,到時會把小惠一起帶走,讓小惠生下小的骨rou,只要小的什么都說不知道,他定能護小惠母子周全!”

    鋤紅說到這里,嚎啕大哭起來,他被打得皮開rou綻,也緊咬著牙什么都不說,可他的小惠卻還是死了,連同他那還沒有出生的兒子。

    霍譽向一旁的朱云使個眼色,朱云轉身出去,一個時辰后,朱云回來:“白米巷里的那戶人家是空的,沒有人,據鄰居講,那個院子原本的主人是一對兒子早亡的夫妻,后來年紀大了想要落葉歸根,便將這宅子給賣了,

    可是這宅子賣了八年,便也空了八年,平時都是上著鎖的,一年里也只有一兩天會有人,隔壁鄰居好奇,帶著點心上門拜訪,接待他的是個中年仆從,說是家中主人路過京城,順便來看看宅子,主人喜靜,就不招待鄰居了。

    】

    聽人家這樣說了,鄰居便訕訕而歸,次年偶見那宅子外面沒有上鎖,知道房主又來了,但有了去年的事,鄰居便沒有再次登門,之后數年皆是如此。”

    朱云經驗豐富,宅子里雖然沒有人,但并非空空如也,有幾件陳舊家俱,從鄰居的話里可以猜測,這些家俱都是前任房主留下來的。

    除此以外,朱云還發現了一小撮香灰。

    住在這院子里的人,臨走時顯然清理過生活痕跡,但百密一疏,有一小撮香灰從桌子的縫隙落到地上靠墻的地方。

    霍譽把這撮香灰帶回家,拿給明卉看:“能從香灰判斷出是什么香嗎?”

    明卉把香灰在手上捻了捻:“是好香,上品,但隔了這么久,已經看不出是什么香了。”

    霍譽有些失望,把這撮香灰的來歷講了一遍,明卉來了興趣:“能從桌子的縫隙掉到地上的香灰,只可能是線香,你說,每年三月來這宅子里小住的人,會不會是那位錢爺?”

    錢爺,最早出現在保定府三石頭胡同,后來,從馮幽草的供詞里知道,錢爺是蔡九峰的干兒子蔡航。

    對于這位神出鬼沒的錢爺,飛魚衛目前掌握的信息并不多,只知道他真實年紀應在五旬上下,可看上去只有三十多歲,相貌儒雅,食素,不吃葷,連蔥花和雞蛋也不吃,有潔癖,喜熏香。

    當年在三石頭胡同侍候過他的寶芳,以及后來的馮幽草,都曾說過,他用的是檀香,且是線香。

    飛魚衛存有錢爺的畫像,這是聞昌根據寶芳的描述畫出來的,后來也曾讓馮幽草辨認,她證實這就是蔡航。

    霍譽沒有對明卉隱瞞,他把鋤紅的口供講了一遍,明卉怔了怔:“如果那位婦人沒有認錯,那么鄒慕涵原本的名字也叫小霆,第一個被抱到竇家的孩子,就是他吧,后來他不見了,是因為把他送給了程表妹,再后來又抱到竇家的那個孩子,我們先前以為那個是馮幽草的兒子葉霆,現在看來,那個不一定是啊,只是沿用了小霆這個名字,所以不論是馮幽草還是我們,都以為他是葉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