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u切成薄片倒點(diǎn)醬油直接放蒸架上蒸熟，吃著非常鮮美，那rou湯拿來拌飯，更是讓人恨不得多吃三大碗。

    當(dāng)然，rou湯是屬于三個孩子的，其他人沒得吃。

    黎大毛黎二毛正開開心心地吃飯，就有人從外面進(jìn)來。

    來的是金小姑，看到黎家桌上有rou，她咽了口口水：“小葉，你們家真是發(fā)達(dá)了，天天吃rou。”

    金小葉道：“阿青受了傷，大毛二毛正在長身體，才吃得好了點(diǎn)。”

    金小姑眼巴巴地看著桌上的菜，但金小葉并沒有招呼她坐下吃。

    金小葉可不會干這種事情，真要這么干了，以后金小姑每天飯點(diǎn)都過來怎么辦？

    三兩下吃完飯，金小葉抓了點(diǎn)南瓜子給金小姑：“小姑，你過來有事嗎？”

    金小姑道：“有事兒！小葉，你不是跟姚艄公熟嗎？你能不能幫我跟他說一聲，讓他收我家小天做徒弟？”

    金小葉道：“小姑，你為什么不自己去說？”金小姑是她小姑，也是金茉莉的小姑，干啥不自己去說，非要來找他？

    金小姑一臉尷尬：“姚艄公說我家小天還小……”

    金小姑的兒子年紀(jì)不算小，姚艄公這么說肯定是托詞，說白了就是不愿意。

    這也挺正常的，畢竟金小姑的兒子有點(diǎn)笨。

    金小姑整天說丈夫木訥說兒子笨，這是事實(shí)，她的丈夫兒子干農(nóng)活可以，干別的怕是不行。

    金小葉道：“小姑，那我也沒辦法，我跟姚家關(guān)系也沒好到哪里去。”

    金小姑其實(shí)也不覺得金小葉和姚艄公的關(guān)系能有多好，金小葉跟金茉莉一直不對付，姚振富擺明了不喜歡黎青執(zhí)，兩家雖然是鄰居，但估計就是面上情。

    她就是去找姚艄公被拒絕了，順道來金小葉這里碰碰運(yùn)氣，金小葉愿意幫她，不愿意幫忙也沒什么。

    金小姑轉(zhuǎn)而說起了別的：“小葉，姚祖明說姚艄公的腰怕是好不了了，他還說姚家遲早要被姚振富敗光……”

    黎青執(zhí)：“……”姚祖明的嘴巴真的很碎，當(dāng)然金小姑也差不多！

    金小姑說了很久，意猶未盡地離開。

    隔壁姚家卻依然很熱鬧，姚家水田只剩六畝了，但還有不少旱地。

    他家房子周圍的菜地就有一畝多，還有三畝種了桑樹的地。

    現(xiàn)在他家菜地沒種菜的地方，都被人仔仔細(xì)細(xì)地墾過，就連他們家的桑樹地，也有人幫著墾了墾，種上一些菜蔬。

    當(dāng)了姚艄公的徒弟，以后就有個穩(wěn)定收入了，村里的年輕人趨之若鶩。

    “姚艄公都挑花眼了，真是的，不就是一門劃船的手藝么……”黎老根酸溜溜的。這兩天，金小葉一天掙二錢銀子的事情已經(jīng)沒人提起了，村里人都在說姚艄公收徒弟的事情。

    “姚艄公還有人脈呢，”金小樹道，“要不是我有船了，肯定也去他家干活！”

    金小樹提到了姚艄公，另一邊，姚艄公也提到了金小樹。

    姚艄公對妻子道：“要不是金小樹已經(jīng)有船了，我一定收他做徒弟。”金小樹小小年紀(jì)，就跟著金大江下地干活，金大江本身也是個老實(shí)勤快的，他若是收金小樹當(dāng)徒弟，會很放心。

    但現(xiàn)在金小樹肯定是不愿意的。

    “你想好收誰做徒弟了嗎？”姚母問，那些人實(shí)在太熱情，她都覺得不好意思了。

    姚艄公也覺得不好意思，他只會收一個徒弟，但來他家干活的人有好幾個……他要是遲遲不做決定，好像他在騙人干活似的。

    姚艄公道：“就選金桑樹吧。”

    之前金茉莉她娘帶著三個兒子上門要說法，對他們很不客氣，他挺生氣的。

    但兩家到底是親家，那是他孫子的外婆和舅舅。

    他這次要是不選金家人，金家人記恨他們家怎么辦？

    他是希望自己徒弟能幫襯自己的兒子孫子的，既如此，還是選金家人比較好。　　金柳樹和金棗樹很懶，但金桑樹還可以，這兩天金柳樹和金棗樹給他送禮說了一堆好聽話，而金桑樹……他幫著干了很多活。

    “也好。”姚母沒意見，她瞅著金茉莉那三個兄弟，也就金桑樹勤快一點(diǎn)。

    姚艄公選徒弟這事兒，跟黎青執(zhí)關(guān)系不大。

    他此時最關(guān)心的，還是縣城的事情。

    這天晚上，黎青執(zhí)點(diǎn)了燈，用左手龍飛鳳舞地寫東西。

    “你寫的是什么？”金小葉問，黎青執(zhí)寫的這東西，其中有些字她認(rèn)識，但也有些不認(rèn)識，再加上黎青執(zhí)寫得潦草，她讀著有點(diǎn)困難。

    “一些小故事。”黎青執(zhí)笑道。

    金小葉又問：“阿青，你今天真見到縣太爺了？”

    “見到了。”黎青執(zhí)想了想，把他今天見到茍縣令之后說的話做的事情，全都告訴了金小葉。

    金小葉聽完若有所思。

    黎青執(zhí)拍馬屁真的很厲害，這本事，她也要學(xué)一學(xué)。

    第二天，他們照舊去縣城。

    縣城……更臭了。

    大部分人家就一個馬桶，家里人又多，自然受不了幾天一倒，又不想給錢……

    這不，昨晚上又有很多人偷摸把馬桶給倒了。

    金小樹忍不住道：“這幾天可不能買魚吃！”很多都倒在河里，這真的是想想就難受。

    黎青執(zhí)贊同地點(diǎn)頭，照舊來到朱家。

    而他剛進(jìn)門，就遇到了朱前，朱前問：“賢侄，茍縣令對付張赟權(quán)的那個主意，是你給他出的？”

    黎青執(zhí)道：“應(yīng)該是我出的。”

    朱前一言難盡，然后道：“茍縣令昨天讓我找人去張家潑糞，我只能跟你丁叔借了幾個信得過的好手……”

    黎青執(zhí)沒想到這活兒最后竟然落在了朱前手上，略顯尷尬。

    朱前這時候又道：“茍縣令讓我們今天早點(diǎn)過去。”他是特地在這里等著黎青執(zhí)的。

    “那就走吧。”黎青執(zhí)道，今天上午，縣衙那邊會有事情發(fā)生。　　另一邊，金小樹把金小葉送到王姐家附近之后并沒有離開，而是張望起來。

    他等了一會兒，就瞧見了方錦娘。

    少年朝著方錦娘跑過去，將裝滿南瓜子的荷包扔進(jìn)方錦娘的籃子，照舊落下一句：“給你吃！”

    不等方錦娘開口，他就已經(jīng)跑遠(yuǎn)了。

    方錦娘：“……”這個給她送吃食的人到底是誰？

    方錦娘在籃子里摸到一個荷包，她將之收進(jìn)自己的口袋，往王姐家走去。

    方錦娘到王姐家的時候，王姐、徐夫人、金小葉，還有那兩個負(fù)責(zé)糊鞋底的老太太都已經(jīng)到了，正在說話。

    “聽說張臭錢家門口被人潑了糞！”

    “我也聽說了。”

    “以前別人得罪了他，就被他潑糞，這次他也算是嘗著味兒了！”

    “今天好多人去看熱鬧了，聽說他都被氣壞了。”

    ……

    說著說著，一個老太太道：“張臭錢真不是東西，王家那大兒子不是有點(diǎn)傻嗎？十來歲的時候還尿褲子……張臭錢的人把他拖進(jìn)賭坊，哄他借錢賭錢……后來王家的房子都被他搶走了。”

    “最慘的還是老孫頭，他那個侄子不是好東西，整日吃喝嫖賭，還到處借錢……老孫頭不愿意借錢給他，就跟他鬧掰了，沒想到兩年前，他侄子成了張臭錢的打手。他侄子找理由把老孫頭兒子的腿給打斷了不說，還成天往他家潑糞……左鄰右舍怕被牽連，都不敢跟他們家說話，老孫頭想不開，就跳了河。”

    “還有那周家……”

    金小葉不是崇城縣的人，以前不知道這些事情，現(xiàn)在聽了，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

    張臭錢和他的那些手下，真是不干人事。

    想到黎青執(zhí)打算做的事情，金小葉道：“以前倒馬桶不用錢，現(xiàn)在要一文錢，趕明兒會不會要兩文三文？張臭錢這么跋扈，誰也管不了他，我們以后可怎么辦好？”

    王姐她們聽到金小葉的話，倒抽一口冷氣。

    這事兒真的有可能，真要那樣，可怎么辦好？

    就在這時，一個來找金小葉拿活兒干的女人道：“唉，說起這件事……昨天我們那一塊有人偷摸倒馬桶被抓個正著，張臭錢的人就打了他一頓，他還被摁馬桶里了……”

    她們聊天的時候，一個年邁的老人爬到縣衙門口，狀告張臭錢。

    跟張赟權(quán)關(guān)系不錯的衙役想把這人趕走，但被茍縣令的人攔住了。

    這個老人以前是個糞夫，靠著幫人倒馬桶，再賣人中黃掙點(diǎn)錢討生活。

    做這一行賺的不多，忙碌一天興許就賺個十文錢，但這點(diǎn)錢，已經(jīng)能讓他吃飽活下去了。

    以前在縣城，有好些人靠這個養(yǎng)活自己。

    可現(xiàn)在張臭錢砸了他們的飯碗，不許他們再去收人中黃。

    之前那一年，這些人都過得很慘，這個狀告張臭錢的人不久前因為幫人倒馬桶，更是被張臭錢的人打成重傷。

    他一個無兒無女的老頭腿被打斷，基本上就活不下去了，也因此，當(dāng)有人找上他，要他去狀告張臭錢，他想也不想就答應(yīng)了，爬到縣衙告狀。

    茍縣令見過這個老人，就派人去傳喚張赟權(quán)。

    只靠這件事，是不能給張赟權(quán)定罪的，果不其然，到了縣衙之后，張赟權(quán)推說不知情，就將所有的責(zé)任推卸得一干二凈。

    黎青執(zhí)站在不遠(yuǎn)處看了一眼張赟權(quán)。

    這是個約莫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滿臉橫rou一臉兇相，大概是自己的宅子被潑了糞的緣故，他臉色很不好看，面對茍縣令的時候，脾氣也很差。

    張赟權(quán)不怕茍縣令。

    想也是，在崇城縣，茍縣令若想將稅收全都收齊，少不得要仰仗本地的一些勢力，他要是得罪了張赟權(quán)，張赟權(quán)能讓他收不齊稅，當(dāng)不好縣令。

    這人真的很囂張……等張赟權(quán)走了，黎青執(zhí)就找到被張赟權(quán)氣到了的茍縣令。

    他先安撫了一番茍縣令，然后道：“大人，可以開始了。”

    這只是個開始。

    張赟權(quán)大搖大擺地從縣衙離開之后，茍縣令眼含熱淚，親自帶人將那個狀告張赟權(quán)的老人送去醫(yī)館治病，還幫他付了藥錢，又買了吃食給他。

    那糞夫一直做著最低賤的工作，沒人看得起他，現(xiàn)在縣令大人對他這般好，他感動得直哭。

    崇城縣不算大，這一幕被很多百姓看在眼里。

    “茍縣令真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