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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嬴魚 第142節

    王龁嘀咕:“還真敢說啊......”

    湯榆不管他,繼續道:“在下對武安君的任何命令都無條件服從,但俘虜,該帶走的還是要帶走的。”

    白起冷聲道:“你帶不走這么多俘虜,本君也不會讓你將這些趙軍帶出上黨,為禍河內百姓的。”

    湯榆一時沒了法子,若是將安平君都搬出來還沒有用,湯榆就真的沒法子了。

    王龁在旁問道:“能說一說,你要如何安置這些趙人嗎?”

    湯榆:“分而化之,打為隸臣。”

    就是將他們分散到秦國各地,讓他們做奴隸,由各地官署管轄的意思。

    王龁笑道:“異想天開!這是人,是會跑的。趙國多游俠,趙軍里面的軍卒,每一個分開來都是能以一敵二的好手,白天突圍的時候,你不是在武安君旁邊看的清楚嗎?等這些趙人在秦國作亂,然后逃回趙國,之前咱們與趙軍作戰的意義何在?死在戰場上的秦軍卒可真就都白死了。湯榆,這么簡單的道理,你不會想不明白吧?”

    如果這些分而化之的趙軍俘虜最后又逃回趙國,都不用猜測,趙國一定將這些逃回去的軍卒當做英雄大肆贊揚,到時候,秦國就真的顏面掃地,威嚴盡喪了!

    湯榆苦笑道:“武安君,以您跟安平君的交情,您覺著他會無的放矢讓在下來接收俘虜嗎?他定是有他自己的考量,據在下所知,大王已經遣人去接安平君來河內了,如何接收這些俘虜,等您見了他的面,何不親自去問問他?”

    王龁去看白起。

    白起冷聲道:“再看守三天,待本君去面臣我王。”

    王龁領命:“諾。”

    看守趙軍三天,還在秦軍可承受范圍之內,完全可以。!

    第138章 楚越(霸王加更 9)

    秦魚在溫涼的室內躺了一天才緩過氣來,此時的南方,夏季室外溫度持續停留在四十多度,因為水網遍布,水汽蒸騰之下,又濕又熱,不是當地從小就生長在這里的土著,從北方來的人到了這里,及其的不適應。

    中暑是最尋常的病癥之一,還可以治療,毒蟲叮咬才是大麻煩,好在,南郡這邊早有防范,還有之前從那個女尊小部落里得到的藥草方子,制作成藥泥,涂抹在叮咬的傷口上,可以讓人好過一些。

    秦魚在大熱天里,頂著大太陽連續騎馬一直奔馳至郢邑,還能活蹦亂跳的只是輕微中暑,他自己都覺著自己了不起,看來他的體格這么多年是真的養回來了,健康的不得了。

    雖然已經緩過來了,但秦魚還是又晾了黃歇一天,才出現在大堂里,與春申君黃歇對飲。

    因為有硝石可以制作大量的冰,秦魚宴客的堂室四個角上分別放著巨大的青銅鼎,里面裝著慢慢的石頭大小的冰塊,為堂室帶來絲絲沁涼,又不讓人感覺冰的慌。

    在堂室的兩側,則是放了兩個兩米高的大風扇,有仆從在風扇后面用腳踩踏榻板,以微小的腳力帶動齒輪層層傳遞動力,讓風扇快速的轉動起來,空氣一對流,風便出現了,四個角的沁涼溫度就會四散在整個堂室,這就是墨家做出來的最新的空調房了。

    與兩千多年后的空調房蘊養空調病相比,秦魚現在享受的這個,可就健康多了,因為人在這個堂室,只是不會感覺到暑熱,溫度適宜,并沒有到冷的地步。

    秦國的安平君宴請楚國的春申君,自然是要有歌舞的,樂舞班子秦魚沒帶,是郡守亭從南郡各大家和楚越貴族那里請來的,所以,秦魚見到的現場歌舞表演就五花八門,表演什么的都有。

    有雜百戲,就是表演雜耍雜技的,能將盤子鼎爐陶罐玩出花樣來。

    有表演劍舞的。有美人配合鼓點奏樂,將一柄劍舞的密不透風又具有觀賞性,拿到后世都可以申遺,非常好看。秦魚一次沒看夠,又讓這個表演劍舞的美女jiejie舞了一遍,心想,以后幾十年后出現的虞姬,以及幾百年后的越女、公孫大娘,她們舞的劍舞,應該就是從這里傳下去的吧?

    劍舞表演完之后,就是臉上涂著□□,身穿寬袍夸

    張彩衣的伶人表演戲劇,就是又唱又演的述說小故事,這個秦魚不是很感興趣,一次就讓過了。

    然后就是一通吹拉彈唱敲的歌唱表演,這個秦魚很感興趣,例行表演的曲目唱完之后,還又點了幾首諸如關雎、桃夭、漢廣、草蟲等成雙成對的曲子。

    就,興致非常高昂。

    能不高昂嗎?這個時代既沒有網絡也沒有留聲機,想聽個曲子,看個歌舞都要現請人來表演,不說麻不麻煩,秦魚要是每天都聽一首曲子,手下的老師和謀士們都能一天三頓飯的念叨他不要耽于享樂。

    所以,每當遇到能光明正大聽曲子的時候,秦魚都興致非常足,感覺自己的情cao都被陶冶了......

    才沒有!

    后世因為這些曲子都失傳了,所以才會將之無限的拔高到讓人仰望的高度,但實際上,論好聽,論曲音的豐富和曲調的婉轉程度,還是比不上后世網絡發達搞怪人輩出的時代的。

    但是,古典音樂嘛,聽的就是一個意境,靜下心來仔細欣賞,還是能從中獲得趣味的。

    秦魚一邊搖頭晃腦的聽著‘靡靡之音’,一邊感受著室內溫涼的溫度,倚著憑幾瞇著眼睛,瞌睡襲來,眼看著就要睡著了。

    看著就很放松,很享受。

    黃歇的注意力不在歌舞上,也不在擺了好幾個案的豐富酒水和佳肴,他的注意力都在秦魚身上。

    從秦魚一進門的走路姿勢上,到秦魚伸手撿果子吃的手臂動作上,到現在秦魚自然放松仰臥的軀體表現上,黃歇都失望的發現了一個事實:安平君沒有半點受到此次刺殺的影響,不只是身體上沒受傷害,更沒有驚嚇到。

    真正驚嚇到的孩子,可沒有他現在表現出來的安于享樂和奢靡的。

    瞧那惺忪的眉眼,迷蒙的眼神,粉嫩的臉蛋,殷紅的唇瓣,就連松散的發絲,輕薄的衣裳,□□的腳踝都在訴說著這是一個多么嬌貴糜爛的少年(大霧),眼前的少年耽于享樂,跟身心受傷不沾半點邊緣。

    秦魚任他打量,他是標準的漢子,又不是美女,看就看唄,還能少塊rou不成?

    不過,他要是在咸陽夏天做此衣衫不整、頭發披散、□□腳掌的打扮,他大母非得給他上家法不可,但這里不是南郡嗎?

    南郡多熱啊,還要他在家穿戴的嚴嚴實實的起居,這不是守禮,這是謀殺!

    雖然是見客,但這客,不是不老實嗎?他這幅樣子見客,還能迷惑人呢,正好。

    秦魚雖然是主人,還是正在宴請客人的主人,他故意表現的無禮于客人,黃歇不說話,他也就當如常,自己也不說話,不理人,他就要看看黃歇能撐到什么時候。

    不知不覺間,秦魚睡著了,有仆從上來給他蓋了一層錦緞裁剪成的蓋毯,秦魚也只是嘟囔了一聲什么,自己擁著薄毯就這么睡著了。

    向圭坐在黃歇對案,舉杯致歉道:“主君在邾縣遇到刺殺,受到些許驚嚇,嗜睡了些,慢待了春申君,望君勿怪。”

    說罷,一飲而盡,以示誠摯的歉意。

    黃歇自然知道向圭說的乃是客氣之語,其實秦魚就是春困秋乏夏打盹,聽曲子給聽困了,放肆的睡著了而已。

    但也從另一面說明了,秦魚是從小就規受到了良好的貴族教育和無限的寵愛長大的,一切規矩都在他面前如無物,他自己就代表了所有的規矩,既狂傲,又灑脫,非常符合楚人的一貫審美。

    黃歇擔憂問道:“君可是已經查訪出刺客乃是何人所為?”

    向圭一笑,道:“并未。刺客只說自己是趙人,其他的,都未透露半分。”

    黃歇苦笑道:“那可麻煩了。”

    向圭好奇:“君何故言麻煩?”

    黃歇繼續苦笑回答道:“好似安平君之女兄,懷疑安平君之刺殺,與我等有關。”

    向圭哈哈笑道:“難怪嬌嬌會懷疑你,你來的時機和刺殺的時間太巧合了些,而且,趙人能在楚地通行無阻,還能準確找到安平君的行蹤,設計誘騙刺殺,背后一定是有人在給這些趙人出謀劃策,還提供方便,你恰巧就出現了,她能懷疑你太正常了。”

    “不過,我卻是知道,事情不是你做的。”

    黃歇感激道:“多謝君能為我開脫。就是不知道女公子信不信了。”

    向圭笑道:“她信了。”

    黃歇疑慮重重:“真的?她前日還言之鑿鑿的要讓我倒大霉,見血光呢,今日怎么她就又打消懷疑了?”

    向圭笑嘆道:“那日,她只是

    因為安平君受到刺殺氣急,恰巧你又出現,正好撞在她手里而已,她并不是真的懷疑你刺殺就是你主使的。而且,楚地貴族何其多,看不慣秦人的大有人在,未必就是你春申君,我一說,她就想通了,你沒發現,她這兩天都不出現在你面前了嗎?”

    黃歇心想,就是因為她不出現了,我才擔心呢。

    黃歇笑道:“那在下可就放心了,畢竟嬌嬌女公子如此佳人,被她記恨上,吾心難安啊!”

    向圭笑笑,兩人又對飲一杯,黃歇又打聽道:“不知道安平君會如何處理這次刺殺事件?”

    向圭無所謂道:“還能怎么處理?既然抓不住真兇,那就所有楚人都是兇手,安平君對此次刺殺非常憤怒,下令在兇手抓到之前,不再和楚人繼續做生意。

    你知道的,少年人嘛,性子都執拗的緊,他又自覺在楚地失了面子,我也不敢狠勸,就怕他又要做出什么新的花樣出來,讓我兜不了底,等回到咸陽之后,他是個受寵的公子,半點事沒有,我這個做老師的,就得替他受過嘍。”

    “不值當!不值當啊!”

    黃歇的笑容一僵,有些維持不住臉上的表情了。

    又是這一招,當年年僅十來歲的趙魚能當面威脅他和楚王割讓楚地三百里給秦國,用的就是禁止和楚人通商的借口。

    趙魚以此少年封君,凌駕于秦國諸公子之上,地位僅次于秦王和秦太子,就連應侯范雎都要退他半步,何等威風光耀。

    他為了能讓楚王平安順利的回到楚國繼承王位,當年不得不退讓,現在,趙魚又要故技重施了嗎?

    可惜,他現在已經是楚國的令尹,已經不是流落在異國他鄉的無根基之人了,趙魚要是還想用這個法子逼迫他,恐怕就不管用了。

    黃歇表現出一副云淡風輕不以為意的態度,感慨道:“如果秦不與楚人通商,秦國囤積在南郡的貨物,難道要再運回去嗎?也太勞民傷財了一些。”恐怕連來回運輸的成本都收不回去。

    向圭笑的開懷:“這個,君就無需擔心了,嬌嬌已經與南邊的部落首領取得聯系,他們愿意與秦國做生意,用百越的蟲草、藥材和珍惜的羽毛皮子骨骼牙齒等物,換取我們的鐵具、鹽、香料、布匹、瓷器、驅蚊香等物,所以君不用為

    我等憂心,我們從關中帶來的貨物,瞎不了。”

    黃歇臉色如常,心里卻變的沉重起來,秦國與百越做生意,黃歇可不認為這只是做生意,這其中,一定還有其他的謀算。

    可惜,等黃歇再問,他得到的就是向圭這個老狐貍跟他顧左右而言他,不讓他從他這里得到更多的信息。

    好在,刺殺秦魚只是第一步,黃歇還有后手在繼續發酵。

    黃歇一連受了秦魚好幾天的宴請接待,黃歇自認從南郡這邊得不到多余的消息了,也就沒再多呆,啟程回楚都郢陳樂。

    趙國之前派遣鄭朱到秦國求和,范雎讓人大肆宣揚,給了六國一種趙國已經和秦國和解的錯覺,現在,趙人用他們刺殺秦國安平君的行動證明,秦趙乃是死敵,沒有和解,只有不死不休的征戰。

    黃歇來的這么一手,直接讓列國對趙國的態度冰解,開始紛紛向趙國邯鄲派遣使臣,甚至有去上黨戰場附近觀望的,就是為了能準確的判斷出秦趙之間是不是一直在征戰,以及,趙國有沒有可能會贏,贏了自然好,他們可以聯起手來一起將秦國趕回函谷關,收回河東、河內的土地,要是輸了,那可不得了,趙國輸了,能有他們其他國家什么好事?

    說不定秦國的下一個目標就是他們自己的國家了。

    所以,當列國開始向趙國派遣使臣的時候,諸侯合縱的態勢,就已經初步顯現了。

    死一個安平君固然讓秦王心痛,但只有國與國之間的正面交鋒,才能真正的削弱一個國家的實力。諸侯合縱攻秦,才是對秦國最大的威脅,也是秦國全力在與趙國攻戰的時候,最怕形成的一種局面。

    秦王要秦魚來南郡,看看能不能從楚國獲得更多的財富,就是為了應對這種合縱的局面的。

    但現在,秦魚覺著有些憋屈,他想在楚國的大后方搗搗亂,讓楚國無暇東顧才行。

    嬌嬌每日打扮的跟個花蝴蝶似的,穿梭在與南郡和洞庭郡毗鄰的百越百姓之間,有她看上眼的,就將之引薦給秦國的安平君,她的親弟弟,她不喜歡的,就棄之如敝履,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她的這種驕縱行為,不僅沒有惹怒百越部落的貴族,相反,他們認為,這才是貴女應有的姿態,她要是和顏悅色平易近人的與他

    們相交,他們可就要懷疑她的真實身份,是不是安平君的親親胞姊了。

    秦魚通過嬌嬌,與百越的諸多部落達成了貿易上的協議,更是將秦國的奢侈物品傳到百越首領和貴族那里,教他們享樂,教他們禮樂,與他們一同享受炎炎夏日之下的涼風與...雪糕。

    咳,只要有冰,在古代做出雪糕來,還是挺容易的。

    與百越交好的同時,秦魚開始封鎖與楚人的一切貿易活動,要是有楚商、楚貴族來問,秦魚就大力呵斥他們:“孤在楚地受到了刺殺,你們楚人不給孤一個說法,還想與孤做生意,門都沒有!”

    秦魚當著百越部落貴族的面趕走楚人,并且大罵楚人無情無義,這么多年的貿易交情,可算是喂了犬了!

    秦魚罵的情真意切,有討好秦魚的百越貴族感同身受,深覺楚人欺負了“美麗”的安平君,就是沒將他們這些楚越權貴看在眼里(大霧,秦魚被刺殺的時候他們都還不知道有安平君這個人呢),況且,他們現在雖然也歸做楚人,但楚國的那些人都拿鼻孔看他們,好似他們是多么的“不可與之交”一樣,楚、越早就互相看彼此不順眼很久了,現在有了這么一個由頭,一些脾氣沖欠考慮的越人就出手截殺了幾個楚貴。

    一石激起千層浪,只要有人開了這個頭,秦魚想要的局面很快就達成了。

    在春申君打算聯絡諸國一起合縱攻秦的時候,楚國的大后方,長江兩岸的楚人和越人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