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嬴魚 第140節
秦魚看的也很開心,他沒有打擾這些收獲的百姓,他跑到長江邊上看捕魚去了,心里還在期待著,會不會看到長江豚和白鰭豚,聽說東海里的鯨魚會沿著長江三角洲水域游到長江中上游,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秦魚問來給秦魚當向導的當地人,有沒有在江水里見到很大的魚,向導很興奮緊張的跟秦魚說:“有的,在一個爛泥灘里,就生活著一種非常大的魚,主君要不要去看一看?” 秦魚自是要去看看的,但是,江豚和鯨魚應該不喜歡爛泥灘吧? 秦魚此次出來,就是游玩來的,因此他決定去哪里,跟著他的人都沒有,他們只要做好守衛就行了。 秦魚一行跟隨向導來到了一個沼澤地,然后在沼澤水域里,看到了長江揚子鱷。 鱷魚,也是魚啊,還是一種很恐怖很大的魚,向導的確沒有騙他。 向導呼嘯一聲,從蘆葦蕩里劃出了三五條船,船上站著十幾個強勁勇武的漢子,他們拿著尖利的竹桿,幾下就趕走了鱷魚,還殺死了一條,向導跟秦魚介紹說這 些都是附近的百姓,靠打魚為生的。還問秦魚有沒有興趣一起去坐船,有這些百姓在,這種大魚不足為懼,在江水中間的洲渡上,還生活著一種非常漂亮的鳥,只有到了那里去才能親眼看到呢。 秦魚要不是認識揚子鱷,了解長江水域,也見過生活在長江濕地里的鳥類,他還真被這向導說動了。 揚子鱷是那么好殺的嗎?鱷魚皮多厚啊,被那個漢子一竹竿就捅穿了,這要真是尋常的百姓,楚國也就不會接連在秦國喪失這么多的土地了。 秦魚迅速往后退,同時下令,留一個活口,其他格殺勿論。 向導也知道自己暴露了,他當先從懷中拔出短匕向秦魚撲去,還未走出兩步,就被擋在秦魚面前的嫣和一個窩心腳踹出,當場吐血,不能動彈了。 秦魚帶來的三十多個護衛將秦魚圍成了一圈,與此同時,除了從船上撲過來的十幾個壯漢,蘆葦蕩里又沖出了五十多個蒙面刺客,他們手里都持著鋒利的青銅刀劍,一擁而上朝秦魚他們沖鋒。 很可惜,秦魚身邊的侍衛都是不缺裝備的,一波手/弩射殺了四十多個壯漢,剩下的二十來個不足為懼,十個侍衛拔出隨身攜帶的精鋼刀劍,也是一個沖鋒,在二十米開外與這些蒙面刺客以一敵二的近距離廝殺,期間還有朝秦魚放冷箭的,都被圍擋在他周圍的侍衛挑開,沒有傷到他分毫。 斬殺很快結束,聽從秦魚的命令,留下了一個活口,加上那個半死不活的向導,足夠秦魚這邊審問的了。 這明顯是一次有預謀的刺殺,從向導引秦魚到這片人煙罕至的爛泥灘來看大魚,到引誘秦魚上船去看好看的鳥,都是為了能孤立秦魚,好讓刺殺變的更簡單,成功率更高。 秦魚一行將這兩個人帶到了邾縣,審問的最終結果是,這些刺客都是趙國游俠,是專門從趙國趕來刺殺安平君的。 因為,白起領軍攻戰上黨,已經圍困趙軍兩個月了! 秦魚聽到這個消息,沒有震驚,而是詫異。 他怎么記得,趙軍總共被白起圍困了四十六天,以至于后來趙軍軍中出現“陰相食”的慘事,因為遲遲等不來援軍,逼的趙括最終不得不往外沖殺,最后被亂箭射死了? 現在,趙軍已經被圍困了兩個月了嗎? 而且聽這刺客的意思,他們受令出發來南郡的時候,圍困竟然還沒解除? 但讓秦魚納悶的是:“是武安君圍的趙軍吧?為什么要來刺殺我?跟我有什么關系?” 自古燕趙多慷慨悲歌之士,這個游俠刺客果然有膽,也很有骨氣,他頭顱昂的高高的,憤恨道:“如果不是安平君圍秦國提供無窮無盡的糧草,秦軍早就因為沒有糧草撤軍了,我趙軍又如何會被圍困至此?只要殺了安平君,秦國必定會動亂,秦軍也會軍心不穩,到時,我趙軍就可突圍了?!?/br> 這都什么跟什么?! 就是沒有他秦魚,白起照樣會圍死趙軍好不好?! 還有,秦國的糧草都是秦國的百姓一鋤頭一滴汗的辛苦種出來的,跟他有什么關系?就是他真的被殺死了,秦國也不會動亂,相反,秦王和白起為了給他報仇,趙國恐怕得滅國,趙人被殺的血流成河,才能平息秦人的眾怒。 是誰想出這么個來刺殺他的奇葩的法子來的?背后之人,這是唯恐不能激怒秦國吧? 關鍵是,趙人居然還聽從了,還實施刺殺了,這些趙人游俠就都沒有腦子的嗎?這樣簡單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趙人刺客很有骨氣,就是被活活打死,都沒有說出他背后的主人,至于還有沒有躲藏在暗處的其他刺客,也不得而知了。 秦魚不打算繼續在邾縣耽擱了,他加急送出兩封書信,一封送去咸陽給秦王,一封送去上黨給白起,然后也沒坐船走云夢澤回郢邑,而是快馬加鞭,帶著能帶走的護衛,一路疾馳至郢邑,去見春申君黃歇。 可真是太巧了,這些趙人居然能在南郡順利且準確的找到他的行蹤,很難不讓人懷疑這其中,是不是有人在做指點啊。! 第135章 黃歇(霸王加更 7) 黃歇在看嬌嬌制香。 夏天暑熱,一款清氣怡人又能驅蚊的香,不僅能解暑熱,還能助人好眠,實在是貴人們不可缺少的美物。 相比于楚國煙霧繚繞的濃香,秦人的香,制的就要雅致多了。 果殼、松塔、柏針、驅蚊草、花瓣,又蒸、又煮、又曬,然后碾碎、和泥、陰干,其中比例混合,其中手法繁瑣,不計其數,等最后制出來的香,有的型如寶塔,有的細如繩線,有的盤繞如蛇,有的圓如彈丸,可以直接放在鼎爐里燃燒,可以懸掛在細線上點燃,也可以裝入九轉銅球當中掛在腰間,燃燒起來的煙霧隨身環繞,如云似舞,美妙非常。 最妙的是,驅蚊效果一流。 別說隨身燃香了,就是在這香霧里熏上一熏,蚊蟲都會繞道走。 黃歇對嬌嬌制出來的香愛不釋手,同時又有一種懼怕不安的情緒在心底蔓延,此香,若是傳入楚國和百越之地,秦國恐怕,將會無往不利啊。 黃歇問嬌嬌:“我跟大王回楚的時候,還沒有此等美妙的香料吧?” 他跟楚王回楚國也才兩二年的功夫。一般秦國有了什么好東西,都是優先供給權貴的,這個做法,在任何地方都是一樣的,秦國跟其他國家不一樣的是,秦國并不虧待他國質子,有了什么好東西,也會例行給送一份,尤其那個時候的楚太子還是秦王的女婿,對他,就會更客氣一些。 送來楚太子這邊的好東西,黃歇一向都是先享受的,既然他們走的時候還沒有見到這樣的香,那么,一定就是在他們走后的這兩二年里新出來的。 黃歇所料不差,嬌嬌笑道:“是去年我將松柏偶爾入香,才調制出這一味香料,聞著或許不香,相反,還有些苦味,但驅蟲效果很好,正事宜南郡這邊用?!?/br> 黃歇贊道:“女公子好雅致,好才情,不愧是安平君的胞姊。” 嬌嬌笑笑:“你來了這么久,總算說了句讓人喜歡的話?!?/br> 黃歇:“......女公子說笑了?!?/br> 說不說笑的,嬌嬌對這個楚國的春申君可沒多少好感。 他雖然跟這位春申君是頭一次近距離相處,但她以前到咸陽的時候,可是在王后那里見過楚太子 現在的楚王的,黃歇也見過幾次。 說實話,以前她就不大喜歡這位春申君,將楚太子拿捏的死死的,現在仍舊不喜歡,因為自從他來到這里好幾天,一次都沒問起過熊啟那孩子。 好像熊啟不是楚國的公子,他這個楚國的令尹對楚國王室血脈毫不關心一般。 如此涼薄,如此功利,嬌嬌不僅不喜歡,在心里還有點輕視他,覺著,他不配君子之稱。 不過,這是人楚國的國事和家事,她這個秦人,卻是不好置喙的。 秦魚是在入夜之后回到自己在南郡的府邸的,嬌嬌狐疑他怎么回來的這么匆忙,嫣和臉色沉重的跟她詳細說了他們在邾縣遇到刺殺的事。 嬌嬌很容易就想到了其中的因果,當時就要提劍去給黃歇一個血窟窿,被沐浴出來的秦魚給攔住了。 秦魚:“刺殺的是趙人,跟黃歇這個楚人有什么關系?” 嬌嬌怒不可遏:“怎么早不來,晚不來,他一來你就被刺殺了?這里是什么地方?這里是南郡,是以前的楚地,趙人來到這里,他們弄的清楚東西南北嗎?恐怕這里的話他們都聽不明白吧?怎么就這么容易的找到了你,還假裝向導,提前找好地方埋伏好?這些趙人也太神通廣大了吧?” 秦魚揉著額頭無奈道:“道理咱們都明白,但不一定就是他,咱們沒證據。” 嬌嬌冷笑道:“我先去刺他一劍,不讓人抓住,他不也沒證據?” 她見秦魚一直在揉額頭,不由擔心問道:“你這是怎么了?頭疼嗎?” 嫣和在旁邊一邊拿著蒲扇猛扇風,一邊道:“熱的吧?話說南郡這邊夏天怎么這么熱?這平日里,可要人怎么出門呢?不得給熱死?”她長這么大,還是頭一次覺著夏天怎么這么熱。 嬌嬌一面吩咐仆從再去搬兩個冰鼎過來,一面從角落里的一個甕中舀出了一碗冰鎮的綠豆銀花湯來,遞個秦魚要他喝下,仍舊不放心,叫來她這里的巫醫又給看了一遭,說是受了暑熱,喝碗銀花湯休息一晚就好了。 嬌嬌無法,只能安排秦魚去休息。 秦魚雖然感覺額頭血管一跳一跳的像是要跳出來,亟需休息,但他還是拉著嬌嬌問黃歇可有表明他此次來找他的目的。 嬌嬌 知道他不弄清楚休息不好,還是耐著性子跟他說道:“我問過一次,他說是你來了南郡,與楚國離的近,他理應來拜訪。我覺著他沒說實話,后來我又旁敲側擊了一番,他透露出來,似是要跟秦國做生意,用黃金銅幣從秦國這里購買咱們從西域那里運來的香料和作物種子。我說秦國對外出售作物種子,只能用萬倍的糧食來交換,他說楚國漆器獨步天下,可以用漆器來換,要不然,秦國看中什么,都可以用來交換?!?/br> 秦魚思考一番這兩年與楚國的貿易,最終長舒一口氣,得出一個結論:“黃歇恐怕已經知道秦國漢中今年有旱情,或許會有糧荒,他是來試探咱們來了。” 嬌嬌冷哼道:“果然jian詐,我就說他來找你沒好心?!?/br> 秦魚仰躺在床榻上,放松了四肢,哼哼道:“既然已經知道他來的目的了,那就不用管他了。我要好好修養,你明天見到了他,搪塞他幾句吧,我現在還不想見他?!?/br> 嬌嬌忙道:“那行,你好好休息,他那邊有我呢,你不叫他來打擾到你?!?/br> 嬌嬌又檢查了一下門窗,囑咐好隨侍的侍從夜里看好了,這里可是毒蛇毒蟲遍地走的南郡,別再出現夜里有毒蛇毒蟲從門窗里爬進來的禍事,等她圍著這樓臺里里外外的仔細檢查了一遍,才帶著自己的侍女侍從走出這個院子。 剛出院門,就見到了黃歇被兩個侍衛攔在門外。 黃歇見是嬌嬌出來了,眼睛一亮,高興道:“吾聽聞安平君已經回府,特來拜訪?!?/br> 嬌嬌揮揮手讓兩個侍衛先退下,她自己則是圍著黃歇轉了一圈,上上下下的仔細打量他,好似頭一回見他一般。 黃歇被她看的頭皮發麻,心里發毛,訕笑道:“女公子這是在看什么?在下可有哪里不對嗎?” 嬌嬌嘖嘖嘆道:“不對,很不對!” 黃歇問道:“哪里不對?” 嬌嬌神秘兮兮道:“我觀春申君印堂暗淡,渾身黑氣環繞,這是大兇之兆啊,接下來幾日,春申君恐有血光之災啊!” 黃歇打哈哈道:“女公子真會開玩笑,在下活的好好的,怎么會憑空就有血光之災呢?” 嬌嬌:“是啊,一個人若是好好的活著,不謀人,不害人,哪里就會憑空有血光之災呢? 我在秦國,聽過這樣一句話,叫做‘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春申君,你怕夜里有鬼去敲你的門嗎?” 夜里不說鬼,尤其這里還是信奉巫鬼的楚地,黃歇被嬌嬌陰惻惻的聲音說的心里一個哆嗦,一陣濕熱的風吹來,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連忙雙手交叉拜神:“大司命在上,請饒恕小女子無心之言,她并未有不敬之心,大司命在上護佑吾等諸邪不侵?!?/br> 嬌嬌哈哈大笑,她搖著手里的蒲扇,吹的發絲飄起,在周圍點燃的火把下露出殷紅的臉蛋,挑高的眼尾,露出的貝齒和高揚的下巴無不表露出她的這個笑是多么的張狂。 嬌嬌無疑是美的,她本身就美的跟她的名字一樣,嬌艷動人,但她美麗的皮囊,在她放肆大笑的那一瞬間變的沒了焦點,引人眩暈的是她隨意中露出的那股子自信與驕傲,由不得不讓人臣服,好似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對的,她的每一個態度都是指向,如果她鄙視你,那一定是你做了讓他鄙視的事,或者,你這個人,本身就是卑鄙的。 她無官無爵,他是楚國的令尹,是封地幾十座城池的春申君。 他在她面前,她想鄙視他,那就鄙視了,毫無遮掩,毫不吝嗇的展示給他看。 黃歇就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張揚的女子,她狂放的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女子! 此時此刻,黃歇提起了心,他心里對眼前這個在這之前他還以為的“弱”小女子警覺起來。 秦魚受到刺殺他當然是知道的,那些趙人刺客也都是他找來的,他跟這些趙人說的理由非常充分,那就是秦國如果沒有了安平君,秦王就猶如失去了一條臂膀,武安君白起所率領的大軍就沒有了糧草供應,秦國又即將迎來糧荒,只要安平君死了,趙國危機瞬間可解。 他是這么跟那些趙人刺客說的,也是他的心中所想,是他對現有局勢的判斷。 安平君趙魚,的確就是迅速瓦解秦趙之戰的關鍵,也是他楚國,在秦國的逼視下緩口氣的關鍵。 殺了趙魚,一切就都還有機會。 黃歇一聽說安平君回府了,就馬上過來探視,就是想確定他是不是受傷了?傷的如何?還能不能治? 現在可是盛夏,一個不起眼的傷口,都有可能要了人的性命,而且,安平君還才是一個少年,一個體弱的很容易就會夭折的少年。 可是,他還沒看到安平君,就遇到了恫嚇和威脅,很明顯的,安平君已經猜到了刺殺是他安排的,還告訴了他的女兄,而他的女兄,這位看著就很柔弱的少女,將會讓他有‘血光之災’! 黃歇心中警覺大氣,他毫不懷疑,眼前的少女,真的能做到她所說出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