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嬴魚 第138節
秦魚道:“阿姊們可都選好要住的院子了?春耕在即,我明天開始就要開始巡視南地,阿姊們可有什么打算嗎?” 嬌嬌道:“我打算先在郢邑逛逛,看看這里的百姓是怎么生活的。” 蒙武搶先道:“我陪你。” 嬌嬌笑道:“好。” 嫣和則是有些猶疑,她來之前,可就聽說了,嬌嬌之所以來南郡,是秦母要她來保護安平君的,現在嬌嬌既然不打算跟著秦魚,那么,秦魚身邊,也不能少了人。 嫣和問道:“我跟你一起巡視南郡吧?我也想看看南郡守軍情況。” 秦魚笑道:“嫣和jiejie若是愿意,自是可以的,不過,要爬山過河,還要到田地里去看農人耕種,很辛苦的。” 嫣和笑道:“總不會有習武辛苦的,這些都難不倒我。” 秦魚道:“那好,今天咱們先各自修整,明天開始,咱們就要行動起來了。我強調三點,第一就是絕對不能獨自行動,身邊至少要跟著一個伍的衛兵護衛。第二,就是盡量不要跟當地人起沖突,這里是楚地,巫俗遍地都是,要是遇到不可理喻或者難以理解的人和事,回來跟郡守反應,讓他來處理。第三,盡量結交權貴,不管這個權貴是好還是壞的,先結交,以后如何相處,我來決定。” 嬌嬌、嫣和、蒙武紛紛起身應和:“諾!” 因為得了秦魚要結交權貴的命令,第二日在正堂集合的時候,嬌嬌換上了一身華貴非常色彩繽紛的楚女衣裳,頭上更是戴了金玉飾品和鮮艷的花朵,臉上畫了精致的彩妝,額頭用彩色顏料繪了一片玫瑰花瓣,奪目耀眼的秦魚一時間都沒認出來眼前的美麗少女竟是他武力值超強的jiejie。 嫣和拉著嬌嬌上下打量,不住口的夸贊:“好漂亮,比秦家阿母還要漂亮。” 嫣和因為要跟著秦魚出門下地去巡視南郡春耕情況,她的著裝就是便捷的窄袖勁裝,跟秦魚站在一起,不像姐弟,倒像兄弟。 秦魚笑道:“阿姊當然比阿母好看啦。” 嫣和搖頭,倒:“不是這么說的。嬌嬌平日里活的跟個假小子似的,明明開著彩妝作坊,穿的戴的抹的素的跟個什么似的,小君子們都比她會打扮。你們阿母就不一樣了,你們阿母長的好看,又會打扮,再畫上你們做出來的彩妝,整日里美的跟個仙女似的,看著要比嬌嬌好看多了。我有一次還跟阿武說:可惜了嬌嬌沒有跟她阿母長一樣的臉蛋。現在看來,可惜什么?嬌嬌就是以前活的太糙了,要是打扮起來,可是一點都不比她阿母差呢。” 自從秦魚被封安平君之后,秦母就不再藏著躲著,開始出現在櫟陽、咸陽的貴女圈子里,為了能展現白露和女兒開的彩妝作坊的產品,她每天都盡力往精致里打扮,活生生成了咸陽貴婦人圈子里的活招牌。 畢竟,有錢的人,并不是那些青春年少的靚麗少女,而是已經生兒育女在家中掌握有話語權但已經年華逝去日漸衰老的貴婦人啊,這一點,古今通理,從未改變過。 嫣和如此感嘆,蒙武在旁忙道:“嬌嬌怎么樣都好看的,現在更好看,嘿嘿。” 秦魚扶額失笑,這個蒙武,就是以后成親了,也是個耙耳朵吧? 嬌嬌被眾人夸的不好意思,攏攏寬大的袖口,道:“好看是好看,就是跑起來不是很方便,打架就更不行了。” 秦魚驚訝:“你里面沒穿褲子嗎?” 嬌嬌:“穿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秦國上下都開始流行男女四季都要穿褲子的風俗,這也是近幾年秦國布匹多了,要是以前,百姓們可沒有多余的布料去裁剪褲子穿。 秦魚道:“既然已經穿了褲子就不用怕了,要是真需要動手了,脫了外袍開打就是了。” 嫣和在旁邊附和:“說的是,要是真有人欺負你,你也不要忍著,該出手就要出手,只要別打死人就行了。” 蒙武不滿道:“你們是不是把我忘了?有我在,嬌嬌怎么會受欺負?” 秦魚和嫣和都笑了起來:“是,你說的都對!” ...... 秦魚要巡視南郡的春耕,郡守亭有其他政務要忙,沒有陪侍,不過,他派遣了南郡的二把手郡丞幫他侍候安平君,也不算他失禮,秦魚并不在意這些。 已經得知安平君來到南郡的大小地主紛紛來到郢邑,想要拜見秦魚,秦魚只是跟他們簡單的見了一面,就騎上攬月帶著秦王給他配置的醫家和農家官員下鄉了。 農家不用說,自然是要檢視南郡的百姓土地耕種情況,是不是合時令,是不是按照秦國制定的耕種標準耕種的,還有,今年對南郡這邊的作物種植情況有所調整,盡量稻米、小麥和菽混種多種,減少麻和棉花的種植,麻和棉花的主要作用是紡織成衣服,現在秦國上下已經不愁穿衣了,所以減少麻和棉花的種植,加 大糧食的種植,可以盡可能多的出產糧草。 帶著醫家,就是為了給鄉里百姓們義診看病了。 南方多水蠱,其實不止南地水蠱多,應該是只要有水源的地方,都會有血吸蟲存在。 這些年秦魚鼓勵醫家搞草藥研究,扁鵲一脈的后人早就開始在渭水學宮(還未建成)收徒授課了,他們不僅對血吸蟲等水蠱病展開研究,在秦魚的建議下,借鑒了阿瑞斯帶來的西方醫術,還對外科手術和放血療法進行了深入研究,但只有理論猜想是不行的,這次來南郡,秦魚就隨身帶了許多醫學院的學生,讓他們來給南郡的百姓義診,順便檢驗一下之前政策推行的成果如何。 在秦魚有意無意的提醒下,醫家確定釘螺是水蠱的寄宿體,以及青蒿草對治療水蠱和瘧疾有特效。青蒿草在秦國遍地都是,以前都是牛羊吃的雜草,現在已經成為百姓必認的一味草藥了,滅殺釘螺的王令也已經通行全國。 至于王令執行的成果嘛,秦魚并不看好。 郢邑以及附近都是原先楚國的熟地,水蠱病和瘧疾要少一些,但并不是沒有,而且,秦魚發現了一個普遍現象,那就是,郢邑附近的百姓,幾乎家家戶戶都用釘螺喂養雞鴨鵝。 秦魚將這個現象記在本本上,打算等回去了,說給郡守亭聽。 因為有秦魚這個安平君在南郡巡視走動,南郡的春耕沒有誤時的,不僅如此,每當秦魚經過某個縣鄉里的時候,當地的三老和大小地主們都會特地開宴會迎接安平君。 秦魚沒有拒絕,參加當地的宴會,可以迅速的融入到當地人的集體中去,也便于了解當地的風俗。 比如,今天他參加完一個宴會之后,等回了住所,住所里就已經有四個美的各有特點的楚美人在等著他了。 之所以說是楚美人,而不是楚女,是因為,這四個美人,是由兩個少女兩個少男組成的。 少女不用說了,都是花朵一樣正在盛放的年紀,少男嘛,一個看著唇紅齒白十三四歲跟他一樣的年紀,另一個,則是身高八尺,劍眉星目,膚白貌美的大長腿帥哥哥! 哈哈,秦魚以前聽向圭說起過,說是歷代楚王都有好男色的癖好,還有的楚君王給自己的男寵封君,陪葬王陵的呢,嘖嘖,現在看來, 向圭說的都是真的了。 還有一個證據,就是泗水郡的漢高祖劉邦后代,大漢王朝的帝王們,據說都有一兩個或有記載或無記載在史冊上的男寵,而且這些男寵,都是可以在朝堂做官的。 嘖嘖,可見,楚地的男寵文化,相當盛行啊。 或許是見秦魚視線放在這位正當年的帥哥哥上面的時間過長了,這位帥哥緩步上前——哇,走路也很好看嘛,有一種別樣的瀟灑意味——跟秦魚行了一個非常好看的拱手禮,笑問道:“要在下幫安平君沐浴嗎?” 秦魚還沒答話呢,長喜先上前擋在秦魚面前,讓秦魚看不到這個帥哥,長喜耷拉著臉,用當地楚語回絕道:“主君有奴伺候,你...”他指著這個大帥哥和那個小少年,“還有你,都退下吧,”又指著兩個少女道:“你們兩個留下來。” 大帥哥笑道:“原來大兄竟是我等同鄉,失敬,失敬。不過,大兄所令,沒有主君發話,在下是不敢聽從的。” 大帥哥和小少年都站著不動,等待秦魚發話。 長喜氣的臉都紅了,他在秦魚身邊這么久,誰見了不會敬畏兩分,他還從未受到如此頂撞呢。 秦魚從長喜身后探出半個腦袋,跟他們道:“孤有長喜服侍就夠了,不需要你們,你們,還有兩位美人,你們都下去吧。回去告訴你們的主人,他、或者他們的心意,孤心領了,以后不要再如此作為了。” 大帥哥非常失望的嘆息:“奴奴領命。”說罷,也不管其他三個,自己自顧自的轉身走了,看著非常有“氣節”,背影也非常的瀟灑。 其他三個相互對視一眼,也都行過一禮,緩步離開了。 等人都走了,長喜才不喜罵道:“這些人都是安了什么齷齪心思!主君您才多大,還不到寵幸美人的時候,他們這是存了心要勾引您,想要壞了您的身體呢!他們都該治罪!” 秦魚則是好奇問道:“我要是到了寵信美人的年紀,長喜,你會給我找像剛才那兩個一樣的美人嗎?”秦魚說的是男寵。 果然,長喜不以為意道:“自然是您喜歡什么樣的就寵信什么樣的,要奴說,您這樣尊貴的身份,是不缺各國上貢的美人的,這些鄉野村婦,有什么好的?他們身上或許有讓您不喜的味道呢。 ” 秦魚長長的“哦”了一聲,這就是說,在秦國,也是男女不忌的了?難道這才是春秋戰國時期的床/伴常態嗎?他記得,春秋時期,還是有個龍/陽君來著?龍/陽之好就是從他這里來的。 話說,他以前,怎么沒發現周圍的人有寵幸男寵的?是他觀察不夠仔細忽略了過去,還是有男寵的人家都太會隱藏了? 哦,對了,長喜原本就是楚國人,他還是從楚國王宮出來的呢,從這一點來看,他沒發現周圍人有養男寵的,或許是秦國并不盛行男寵? 男寵不男寵的,秦魚對此本就不感興趣,天色已經很晚了,明天他還要早起,就跟長喜吩咐道:“知道了。不過,我不喜歡男人,以后再遇到這樣的事,你給我都推了吧。” 這個時代的美人是有真實的壁壘的,幾乎全部都是在權貴后院里從小圈養出來的,要不然,鄉野里的丫頭,即便臉蛋骨相長的再美,整日里風吹日曬,吃都吃不飽,牙齒都長不整齊,再好的骨相也都糟蹋了。 只有從小好好養起來的美人,那才是更接近后世的普遍認知的美人。 作為一個男人,還是個直的不能再直的男人,秦魚自認閱盡千帆,什么樣的美人都見過了,對這個時代所謂的美人,就不感興趣了。 為了順應大溜,不讓自己看起來特立獨行,秦魚以后,會在秦大母和大母的安排下和一個女子成親,秦魚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遇見喜歡的姑娘,但是,他相信,他的親人給他安排的姑娘,應該不會讓他討厭吧? 只要不討厭,秦魚就可以接受。 愛情,是可遇不可求的奢侈品,秦魚活過一輩子,早就明白這個道理了。 這次美人艷遇之后,秦魚之后的行程都沒有再遇到給他送美人的,不過,秦魚遇到了一次祭河神的。 當地的楚人準備了三牲五谷,由當地縣令和三老主持祭祀河神,請河神保佑他們今年不要遇到大水,不要遇到旱情,要風調雨順,要五谷豐登...... 這是一次非常和善有禮的河神祭祀,秦魚看的有趣,還主動上前跟著祭祀了一回呢。 也有非常恐怖且有傷天和的祭祀。 有披頭散發,在臉上身上涂滿青色和血紅色顏料的巫婆跳著詭異 的祭祀舞,鄉民們將一對童男童女裝載在竹筐子里,竹筐底下綁著大石頭,等巫婆跳完祭祀舞,說完一連串聽不懂的鬼話之后,就要將裝著童男童女的竹筐沉入河底,他們是鄉民們獻給河神的牲品。 秦魚在他們要將童男童女沉入河底之前叫停了他們。 秦魚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問恭敬給他行叩拜禮的巫婆道:“河神真的能聽到你們的祈求嗎?” 巫婆聲音沙啞道:“河神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祂能聽到吾等祈求。” 秦魚恍然:“竟然如此神異,孤還從未見過河神呢,不如請巫女去幫孤問問,河神可愿現身見孤一面?” 不等巫婆拒絕,秦魚就對左右兵衛道:“還不去送巫女去見河神?” 左右兵衛出列,一人抬肩膀,一人抬雙腿,倏地一下,將巫婆投入滾滾水流之中。 秦魚等了一會,疑惑道:“巫女竟沒回來?是河神不愿見孤,還是巫女有事給絆住腳了?不如請三老代孤去問問河神,可愿出來見孤一面?” 秦魚話音剛落,就有六人出列,將參加祭祀的三老跟巫女一樣,用同樣的姿勢投入水中。 三老自然也沒回來。 秦魚發怒了:“這個河神是怎么回事?愿不愿意見面,倒是派個人回來說一聲啊,難道要孤一直在這里等著不成?” “縣令,你說,河神到底愿不愿意見孤?” 縣令早就被秦魚的做法給嚇傻了,到底有沒有河神,縣令心里自然是清楚的,至于巫女和三老為什么沒有回來,他也是清楚原因的,他不過是個小小縣令,遵循當地的祭祀風俗祭祀河神而已,他這是招誰惹誰了?! 縣令汗出如漿,對秦魚不住叩頭道:“這河里定是沒有河神的,咱們這是,都被他們給騙了。” 秦魚吃驚道:“給騙了?怎么會是給騙了?那你們每年都要祭祀一對童男童女,豈不是白白祭祀了?” 縣令嚇的說不出話來,但他身后跟著祭祀的百姓,可是看的清楚的,也聽明白了縣令的話,這河里,根本就沒有河神,他們這些年,居然都是被騙著白白祭祀了。 這些年,用自己的孩子來祭祀河神的可有不少人家,這些楚人,原本就是有鬼神信仰的,現在跟他們說, 他們的信仰是不存在的,對他們來說,無異于天崩地裂。 秦魚見這些百姓哭爹喊娘的哭的比死了自己父母還要傷心,就對縣令道:“孤記得,云夢是有神靈的,百姓們為什么不祭祀云夢神靈,而來祭祀山間野神呢?” 縣令聞弦歌而知雅意,他立即表示:“以后會組織百姓祭祀云夢神靈。” “...只是,不知道這云夢神靈,是哪一位尊神呢?” 秦魚笑道:“祂名云中君,楚地的百姓,應該都知道才是。” 縣令一聽是云中君,便也道:“是,是云中君,云中君確實是云夢的神靈,這個老朽也聽說過的。” 秦魚道:“那你就召集鄉里的所有百姓,明日,孤要帶著這里的百姓們舉行祭祀儀式,隆重祭祀云中君,以后,這里的百姓就只能信奉云中君這一位神明,其他的都是野神。告訴百姓們,祭祀野神,是會禍患纏身的。去吧。” 秦魚做了這么些年貴族,他從中學到了一個點,那就是,對待黔首,在他們未經教化的前提下,最簡潔最有效的行事方法就是直接給他們下令,不要跟他們講道理,他們是聽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