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嬴魚 第105節
在考教過孔子和孟子的言論以及著作之后,荀子又考教了歷法、算學、墨子、宋子、田子、管子、《周官》、李悝的《法經》,甚至屈原做過的楚辭荀子都考教了一遍。 好在這些諸子百家的流傳典籍,秦魚是真的都背過,即便是用不上的,對內容不感興趣的,只要一想到這些都是后世失傳了的經典,秦魚都能背誦的津津有味,以至于,背誦諸子百家典籍,已經成為了秦魚處理政事之余,為數不多的一項興趣愛好了。 荀子卻是越考教越是吃驚, 秦魚能將這些諸子典籍背誦下來還不是他最驚訝的,最讓他驚訝的是,秦魚竟然能接觸到這樣廣泛的典籍。 看來這個叫秦魚的出身,已經不能稱之為富貴了,這位,不會是秦王的哪位公子吧? 或者是哪位王孫? 畢竟,看年紀,著實太小了些。 考教過背誦之后,荀子就問秦魚:“可有不懂之處?” 這是要秦魚跟他提問,然后自己給他解答了。 這是這個時代的老師與學生日常的相處方式。 學生提問心中所疑,老師給學生授業解惑。 秦魚:“儒家為什么不入秦呢?您認為,秦國真的是不堪教化之所嗎?” 這,可真是一個好問題啊! 荀子:“我想,那些以為秦人不可教化的人,一定是沒見過少子吧。” 像你這樣聰明靈秀的孩子,別說在秦國,就是在天下,應該都是少見的。 這說了,跟沒說沒區別吧? 秦魚繼續問:“那您覺著,若是在渭水河畔建立一所學宮,會吸引天下百家來秦嗎?” 荀子:“......這得看秦王是想要什么樣的人才了。” 秦魚睜著大大的眼睛,努力做出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問道:“您能具體說說嗎?” 荀子從善如流給秦魚具體分析道:“齊國有稷下學宮,學宮中諸子百家,不一而同,齊王并不禁止哪一家的學問,任其隨意教學。楚國有蘭臺宮,供養有才學的人去做辭賦和講學,楚王也不禁止他們一定要講哪一家的學問,可是我聽說,在秦國,秦王只愿意聽到法家的學問?不能為秦王所用的學問,秦王就不理會,這樣的情況下,建立起來的學宮,教出來的弟子,恐怕也只會是秦王的應聲蟲,而不會吸引天下的學子們來秦國了。” 秦魚暗自嘆息,秦國務實,不喜歡夸夸其談,但有些學問,一開始就是從夸夸其談開始的。百花齊放,這里面的百花,有香花,自然也有毒花,有好看的,自然也有不好看的,正所謂各花入各眼,秦國若是不喜歡某一朵花,那么這朵花的下場,更多的可能就是枯萎了。 總之就是一句話,秦國本身,是沒有學術土壤的。 在秦國大放異彩 的,無不是能幫助秦王征伐六國,爭霸天下的務實之人。 你能想象秦王養著一批干吃飯的閑人,讓他們整日里無所事事,就是為了能做出一篇可供娛樂的詩歌嗎? 不可能的,商君只會將你趕下農田,去自己勞作給自己種莊稼,否則,你就自己餓死自己吧! 但秦魚并不放棄,他道:“您說的是以前弱小時候的秦國。秦國弱小的時候,為了不被去國,為了能不挨打,只能先專注于耕戰。秦王特地采用商君之法治理秦國,經過孝公、惠文王和現在的秦王的三代治理,秦國已經強大到讓六國震顫的地步了。既然已經不會挨打了,那么文教也該興盛起來了。您要是見了我王,一定會覺著,秦國是可以建立一所如稷下學宮那樣的學問圣地的。” 就是秦王不建,我自己也會建的。 “先生可是看過櫟陽了?您要不要去櫟陽的學室里看看?” 荀子微微瞇起眼睛,看著眼前的小童道:“老夫對秦國的蒙學更感興趣一些。” 秦魚笑道:“原來先生已經去過蒙學了?您覺著這所蒙學可還能入先生眼?” 荀子道:“設此蒙學者,志在天下民!” 秦魚笑嘆道:“先生果然慧眼。” 圣人就是圣人,秦魚開辦這所蒙學,已經快一年了,這還是第一個人說中他的心思的。 荀子:“看來,你對設立此蒙學之人知之甚深。” 秦魚有些結巴了:“是很了解。” 荀子:“此人可是公子魚?” 秦魚:“啊,是的。” 荀子:“真乃賢人!” 秦魚:“...過獎?” 荀子看著眼前的小童,也有些迷惑了,怎么回事?他在夸公子魚,這小童支吾作態什么? 未免荀子再說出什么要他不好接的話,秦魚邀請道:“先生可要隨我一起逛一逛櫟陽的街市?” 荀子:“......也好。” 他昨天才來櫟陽都邑,還沒有四處逛過,有本地人做向導,正好看看櫟陽都邑本地風物。 秦魚帶著荀子逛,自然是有目的的逛,荀子步行,秦魚騎著自己的小毛驢,專門往熱鬧、好玩、能展現櫟陽繁華文明的地方去 逛。 秦魚今日的打扮甚是接地氣,路上認出他的人紛紛驚奇,打趣道:“喲,公子,您今日又體察民情來了?瞧,今日的魚可大,要不要送您府上兩條?” “嘩,公子,您今日這扮相可顯嫩相,來,嘗嘗我做的鮮花餅,可甜嘞......” “公子公子,您什么時候回西鄉啊?咱們的鴨地又擴大了......” “公子......” “公子.........” 荀子:...你們為什么要叫他公子?難道秦國的公子,和其他六國的公子不一樣嗎? 秦魚,公子魚,是他想的那個公子魚嗎? 等到出了這條街,荀子拉住毛驢,問坐在毛驢背上一臉無辜的秦魚:“秦魚,你是不是再重新介紹一下自己?” 秦魚只好飛身下毛驢,在荀子面前站定,微微一禮,道:“吾乃趙魚,嬴姓秦氏宗室,封地櫟陽西鄉,見過荀子。” 又道:“我原本就是嬴姓秦氏的一支,所以叫秦魚。” 我可沒騙你。 荀子失笑,再次仔細打量眼前的小童:“我這一路走來,聽了無數關于公子魚的故事,卻從未想過,公子魚竟是一稚兒?” 秦魚也笑:“想來荀子定是聽到了夸大之語,我只是一尋常稚子,做了一些尋常的事,哪里有值得說道之處呢?” 荀子想到之前他讓秦魚跟他提問問題,秦魚卻是問他“在渭水河畔建立秦國學宮”的問題,從這個時候開始,他就應該對他的身份有所猜測才是。 一般來請教學問的人,哪里有問政務的? 什么樣的人才會問政務呢? 自然是掌權者了。 荀子嘆道:“志在天下者,公子也。看來,秦國又要出一位大賢了。” 秦魚也嘆道:“離的遠著呢。就如我在迎客樓求書,結果,兩年多來,只從荀子這里求來了一篇《勸學》,可見,秦國任重道遠呢。” “荀子,您可愿留在秦國,親手為秦國打造一所渭水學宮呢?”! 第104章 亞洲很大 要不要留下? 這才來秦國幾天? 要不要留下,荀子自己也不知道呢。 不過,在秦國多住些日子,看看秦國的日常,還是可以的。 荀子暫時就在櫟陽住下來了。 秦魚帶著荀子去看設在沮水岸邊的造船廠。 說是造船廠,其實就是一個粗糙的不能再粗糙的船塢。 沮水本身只是一個小河流,水流量并不大,完全載動不起一個船塢的體量,但是,在這里的墨家弟子和阿瑞斯帶來的船工奴隸,是可以進行船體初步的設計和猜想的。 經過兩年多磕磕絆絆的相互學習溝通和交流,秦魚大體弄明白了阿瑞斯應該是某個希臘貴族和波斯貴族聯姻之后的政治結晶。 按照他的說法,他的國家正在各方征戰,他的家族受到了背叛,在與叛軍的征戰過程中落敗,逃亡過程中遇到了“秦國”,被當做奴隸俘虜了。 阿瑞斯將自己一方包裝成了正義和神的使者,而背叛的一方則是卑劣骯臟的奴隸,應該受神罰的那種。 但秦魚是知道西方古代文明基本上都是在奴隸制中打轉的,這個阿瑞斯,將自己誰說的非常高大上,但其實,他也就是一個比較大的奴隸主罷了,至于那個反叛者,從另一方面看,未必不是受壓迫者進行人民的反抗,而且還反抗成功了。 秦魚有一點是記得很清楚的,記不清楚也不行啊,亞歷山大大帝,就跟秦始皇一樣,都太有名了。都不用進行專門的歷史學習,光聽八卦看影視劇,就能知道這段時間門的大體歷史進程。 亞歷山大英年早逝之后,他建立的橫跨亞歐非三大洲的龐大帝國就被瓜分了,而這個瓜分有個明面上的說法,叫做“巴比倫分封”。 分封在亞洲(中亞和西亞)這邊的,就是塞琉古王國。但這個塞琉古王國好景也不長,很快也分裂了。 看阿瑞斯的樣子,他的家族,應該就是這次分裂的當事人之一啊。 在這兩年時間門里,白起可不是龜縮西域不出的,要不然非洲的長絨棉和印度的短絨棉、兩河流域的小麥、黑麥、大麥等種子、椰棗等水果也不會通過西域通道大量輸送到秦國腹地,一舉解決了棉 花種植問題了。 但他也說過,他派出去的商隊,避著戰亂行走,最遠也只到了一個騎著大象戰斗的地方...... 啊哈,這是到了古代印度,孔雀王朝的地界了啊! 白起無意參與西邊這些國家的戰爭,他讓人避開戰亂走,所以秦國的軍卒只是走到了古印度就反回了,而不是繼續向西走到波斯灣。 但即便如此,白起也給秦王畫了一個西邊國家勢力大體的分布圖,秦魚邀請阿瑞斯過來一起看,阿瑞斯非常配合,又進一步將地圖擴展到了地中海流域。 阿瑞斯說到地中海的時候,神情是自豪又虔誠的,將之稱為神明的誕生地,靈魂的歸息處。 秦魚非常明白他的虔誠,也進一步肯定了,阿瑞斯就是古希臘遺民的后代。 希波戰爭之后,波斯戰敗,希臘人占領了波斯的領土和美女,亞歷山大為了從信仰上統治曾經強大的波斯人,不僅自己娶了波斯公主做妻子,他還讓希臘士兵與波斯女性通婚,作為希臘上層的高級將領和奴隸主們,自然是第一時間門獲得了波斯最高貴最美麗的女子作為他們新的“妻子”了。 阿瑞斯就是在這種政治聯姻形勢下出生的,他的身上兼具希臘貴族和波斯貴族兩方最優秀的血統和傳承,但因為希臘是戰勝方,波斯是戰敗方,所以阿瑞斯只承認自己是希臘人,而不是波斯人。 但秦魚卻從他身上看到了兼具兩方的巨大財富,就像他所率領的不到三千的奴隸中,竟然是希臘奴隸和波斯奴隸各占一半的,非常均衡。 阿瑞斯獻給秦魚的那一男一女兩個只有七歲的孩子,竟然是阿瑞斯的兒女,據說是他跟波斯女奴隸生的,因為生的漂亮,就被留在了身邊。 為什么被留在身邊? 自然是作為禮物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