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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嬴魚 第47節(jié)

    圖大聲哀嘆道:“真是小孩子!”

    然后半蹲在秦魚身前,扭頭對他道:“來吧,我背你回馬車。”

    秦魚一個縱撲,撲到少年的背上,將他撞了一個趔趄,好懸穩(wěn)住了腳步,圖生氣喊道:“喂!你是不是故意的?”

    秦魚趴在少年單薄的脊背上,摟著他的脖子,哼哼唧唧:“誰讓你嫌棄我的?”

    圖雙手跨過秦魚的小腿,將他背起來,向上顛了顛,跟點評豬崽似的點評道:“嘖嘖,就這么點重量,能出幾斤rou?每天的糧都白吃了不成?”

    秦魚一

    邊沐浴周圍少年異樣的眼神,一邊不服道:“你像我這么大的時候,未必有我這么重呢?”

    圖爭辯道:“肯定比你重!”

    秦魚:“沒有!”

    圖:“有!”

    秦魚:“就沒有!”

    圖:“就有!”

    簇擁著圖和秦魚回馬車的小伙伴們具都露出了‘你們怎么這么幼稚’“你們這是真的么”“你們在說什么呢”的受不了的表情,紛紛繞過他們加快腳步朝自己的馬車奔馳而去。

    圖看著拋下自己一哄而散的小伙伴們,不由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他這是,被拋棄了?

    秦魚‘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圖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抱怨道:“肯定都是你的錯,我要是沒有擁護,就去找你。”

    秦魚樂道:“能輕易拋下你的,并不是你真正的擁護,沒了就沒了,有什么好可惜的?”

    圖想了想,輕松道:“你說的也是,我要的是忠于我不離不棄的追隨者,輕易離開的,不值得可惜。”

    又好奇問他:“你跟那群墨家認識嗎?看你們說個不停,都說了什么呢?哦,你要是不想說,就不用回答。”

    秦魚道:“沒什么不好說的,就是認了下人,續(xù)了下舊。我家里住著一個墨者,這里面有兩個一個是他的師祖一個是他的師父,所以多說了幾句。”

    圖聽了就不感興趣了,揭過此事,一起回城了。!

    第58章 宴請

    秦魚邀請圖他們?nèi)プ约业睦险锿?圖欣然答應。

    老宅里人還挺多,有之前跟秦魚和秦大母一起過來的,也有這兩天秦母先后派過來的,都老實的呆子宅子里等著秦魚和秦大母的吩咐呢。

    秦魚乘坐的馬車一到門口,就有四個守門人出來詢問是誰家的馬車,秦魚露出小腦袋,還未說話,其中一個老奴就高興的躬身叫道:“原來是公子歸家了,公子且稍等,老奴這就開中門,迎公子進府。”說罷就興沖沖的帶著其他雖然有些茫然但仍舊興奮不已的三個人回去開門了。

    秦魚:“......哦。”

    他撓撓臉頰,總覺著有哪里不對,圖先下車,然后不由分說的將秦魚抱下來,牽著他的手立在臺階下,跟其他少年一起抬頭看著這座并不古老但破舊的宅邸。

    宅邸中門大開,宅邸中間的道路兩旁奴仆越聚越多,具都安靜的列隊直道兩側(cè),躬身垂手低頭等著迎接主人進門。

    他們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秦魚認識的,更多的,是秦魚不認識的。

    秦魚見他們站的差不多了,就要抬腳向前走,被圖拽了回來。

    圖捏了捏他的手,氣定神閑姿態(tài)隨意的站著,跟隨他的少年們也都饒有興致的看著門里頭,即便有一二交談,也都彬彬有禮,并不失禮。

    終于,后囿那老頭從直道盡頭走了出來,他小跑著上前,也不知道他都八十多歲的人了腿腳是如何跑的這般穩(wěn)健的。他邁過門檻,稍微有些氣喘的走到離秦魚三步遠的地方,深深躬身拜倒:“老臣后囿迎接公子歸家。”

    后囿是秦王宮當年分給秦家的家臣,他是良民,不是奴仆,是以自稱老臣。

    秦魚上前一步,托著他的手肘,道:“起來吧,我跟大母不在的時候,辛苦你看家了。”

    后囿仍舊深深佝僂著脊背,配合秦魚的身高,徐徐回道:“家中一切安好,家事井然有序,尚不算辛苦。”

    秦魚點點頭,跟圖介紹道:“圖,這是后囿,我家的老家臣,他已經(jīng)八十多歲了,非常長壽呢。”若是沒有秦王的那一番話,秦魚肯定會加上一句“曾經(jīng)伺候過季昌先祖的”,給后囿增加身份上的光環(huán),但有了那一番話之后,秦魚就打算以后再也不

    提季昌先祖的事了,也希望大家以后都能忘掉他們家曾經(jīng)政治不正確的事情,以免招致閑話聽了糟心。

    又跟后囿介紹道:“這是太子的兒子王孫圖和他的好友們,他們都是我邀請回家做客的。囿翁,鴛媼可在?我需要她來為我辦一場宴席,宴請我的賓客們。”

    后囿又跟圖見禮,然后才道:“鴛媼聽見公子出王宮之后,就想著公子或許會回家看看,便采買了不少,也準備了不少公子喜歡吃的,足夠宴飲了。”其實是自從秦魚和秦大母進宮之后,后囿就派人二十四小時全天候的探視著王宮門口,因此今早秦魚一出宮門,后囿就得到消息了,他人老成精,未雨綢繆,想著秦魚或許會回家,便著人大肆采買了一番,還被鴛媼好生埋怨了一頓,現(xiàn)在看來,他準備的真是太及時了。

    秦魚聽了果然高興,道:“那就回家吧。”說罷就拉著圖踏上臺階,邁過高高的門檻,進了大門。后囿緊緊陪侍在他大的左后側(cè)。

    踏進宅邸直道,列隊兩旁的奴仆們深深彎腰行禮:“恭迎公子回家。”

    秦魚腳步一頓,然后慢慢走過直道,一直走到中間的大殿臺階之上,才轉(zhuǎn)過身來,道:“都起吧,各歸其位。”

    眾奴仆們這才起身,轉(zhuǎn)過身來又是一禮,齊聲道:“唯。”然后躬身趨步退后,左右兩隊分開,消失在門墻檐柱之后。

    此時此刻,秦魚才有了深刻的覺悟,他的身份,是真的有所不同了。

    自從面見秦王之后,秦魚就知道,自己已經(jīng)進入了秦王的眼睛,他以后的道路,起點跟以前肯定是不同了。

    等到昨天晚上,秦王說要給他改氏之后,秦魚還覺著,不就是一個氏嗎,改了就改了唄,還能有啥不一樣的嗎?幾十年后大家都姓嬴,說出去都是老嬴家的人,沒差別。

    他見過、交往過的人,他們雖然有人叫他少子,有人叫他少公子,有人尊稱他為魚子,也有人尊稱他為魚君,但秦魚通通都將這些當做這個時代的人給他的稱呼,聽在他的耳中其實沒有任何感覺,就跟有人們稱呼張三叫‘老三’“三子”“三哥”“三郎”“小三”一樣,都是稱呼,能有什么不一樣嗎?都是在叫張三這個人啊。

    唯有此時此刻,不過是進門的一個儀式,突然就將這么一個事實明晃

    晃的擺在了他的面前,秦王所說的每一句話的分量都在此時此刻變的萬鈞之重,變成一道鎖鏈,牢牢的箍住了他的心臟。

    秦王親自給他改氏,以后,他不再是秦家的稚子秦魚,他已經(jīng)是秦國大王親自承認的的秦國公子了。

    秦國的公子啊!

    或許后囿他們還不知道這個消息,但以他飽經(jīng)世事的眼睛所看到的,只會比旁人人更多,再加上秦魚現(xiàn)在在櫟陽越來越響亮的名聲,才讓他決定搞了這么一個鄭重的迎接儀式吧?

    秦魚看看還在佝僂著脊背跟他齊平的后囿,深深的替他心累,他對后囿道:“囿翁去準備宴席吧,我?guī)е鴪D他們看看咱們家的宅院。”

    秦魚敏銳的發(fā)現(xiàn)后囿的身體僵硬了一下,才應道:“唯。”然后后退離開了。

    秦魚納悶,這老頭又怎么了?

    等他帶著圖他們走過雜草叢生的院落,穿過窸窣作響的花圃,踏過已經(jīng)看不到路的甬道,踩上幾腳蛇蟲,打過兩只野雉,捉住三只灰兔之后,秦魚人都麻了,明明上次他來的時候,這宅子還沒這么荒廢的?在這短短的小三個月里,這宅子發(fā)生了什么嗎?

    這還只是在外頭院子里,還不知道屋子里面已經(jīng)破敗成什么樣了呢。

    圖驚嘆道:“我從來不知,一個宅子竟然能荒廢成這樣,這要不是剛從外頭城里走進來,我還以為自己是在狩獵場呢。”

    一個少年也一臉恐懼道:“這里居然還有蛇。蛇都是成群做窩的,魚,你一定要讓仆從們在你居住的屋子里灑滿雄黃粉驅(qū)蛇,否則,它們半夜會爬進你的被窩里咬你的。”方才就是這個小少年踩到了蛇,嚇的他一蹦三尺高,被其他少年笑話了好一會呢。

    秦魚被他的形容給惡心到了,他無語道:“我也不知道我們家竟然是這個樣子的,上次我來的時候還不是這樣的。”

    圖問不信他道:“你確定你上次來的時候看過了所有的院子?”以秦魚這小身板,他怎么就不相信他能走遍所有的院子呢?

    秦魚一呆,仔細想了想,又看了看四周,有些不確定道:“我上次來沒住幾天,或許,可能,大概,是沒進來這邊吧?”

    圖一言難盡的看著秦魚,對他道:“行吧,這一趟也算是看個稀奇了,不虧。”然后

    一本正經(jīng)的教秦魚:“魚,等回了王宮,你向王大夫討賞一座宅子另住吧,這宅子,要是修整起來,還不知道要費多少勁呢,還有這蛇蟲,不好抓的,你要真住在這里,小心真給咬到了。”

    秦魚嘆道:“這宅子雖說是我們家的,但爰書什么的都在宗正那里呢,并不完全算是我們家的,我們家不能隨意修繕,長年累月的,就這個樣子了。”

    圖點點頭表示明白,眾人又逛了一會荒宅,才在來找秦魚的煙的帶領下回了之前秦大母住的院子。

    一墻之隔,恍若隔世,眾少年們感覺好玩極了,有幾個還在院門之間來回穿梭,感受一墻之隔的不同空間帶來的截然不同的感受。

    堂室里,已經(jīng)擺好了案幾,眾人分賓主坐下,秦魚一個人坐在上首中間的案幾之后,圖坐在臺階之上秦魚的右手邊的一個案幾之后,其他少年則是分坐在臺階之下的兩邊案幾之后。

    后囿進來詢問秦魚,是否要上一些飲品點心佐興,秦魚道:“先上清水,凈手過后再上飲品。”

    后囿沒忍住看了秦魚一眼,然后應聲退下了。

    圖想起秦魚對他占滿米糕糖漬的手避之不及的樣子,說秦魚道:“你怎么這么多怪癖。”

    秦魚掀掀眼皮,給了他一個涼涼的眼神,悠哉道:“病從口入你不知道嗎?”

    圖理直氣壯:“不知道,頭一次聽說,你哪里聽來的怪言怪語?”

    秦魚瞪眼。

    圖連忙擺手,一臉怕了你的說道:“好好好,我不說了,不說了行了吧?”

    秦魚哼哼兩聲,放過了他。說起來,他才是最受折磨的那個好吧?這里的人吃飯之前竟然是不洗手的,還有的好幾天都不洗手不洗臉呢,更別說洗澡了,別人他管不著,反正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的,只要是他能做主的,吃飯之前,是一定要上清水洗手的。

    不一會,有年輕的仆婦魚貫而入,每一個人手上都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著陶盆,陶盆邊沿上搭著雪白的麻布巾,如果仔細看,還會發(fā)現(xiàn)托盤上放著一個方形小木托,木托上放著一塊四四方方的粉紅色的東西。

    仆婦跪在客人們身邊,雙手穩(wěn)穩(wěn)的托著托盤,等待客人們凈手。

    這樣一番cao作,有些鎮(zhèn)住這些還沒見過大

    世面的少年們了,都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是什么禮儀。

    秦魚施施然的撿起木托上的粉紅色的小東西,對眾人道:“這叫香皂,可以潔凈污漬。”說罷將捏著香皂的手放進盆中,打濕了手和香皂,然后將香皂在手中揉搓,有淡淡的桃花香彌漫開來,也有乳白色的泡沫出現(xiàn)在秦魚的小手之間。

    有少年驚呼:“桃花仙露。”

    秦魚笑道:“這香皂里摻了桃花露,所以有淡淡的桃花香。”

    等到手里的泡沫足夠多,他將香皂重新放到木托上,然后在清水中仔細清潔手指,然后拿起白布巾,擦干凈手指,又重新將白布巾放到托盤里,跟這個仆婦道:“下去吧。”這樣端著肯定很累,但案幾是吃飯的,他不能將之當做洗手的臺子。

    秦魚用眼神示意圖他們快點洗手。

    圖和其他少年們都學著秦魚興致盎然的洗起手來,等仆婦們陸陸續(xù)續(xù)的退下,這群沒見過世面的少年還在聞著自己的小爪子,都道:“好香。”

    “真的能洗凈污漬,我方才洗下來好多黑東西。”

    秦魚用眼神離這個少年遠了一些。

    “這叫香皂?我從未聽說過此物。”

    “肯定是新出現(xiàn)的,就跟水車一樣......”!

    第59章 開宴

    洗的香噴噴之后,每人案幾上頭都擺滿了四湯六果。

    湯是分別是醴,乳,蜜,以及醋。醴是用米湯和豆?jié){熬煮而成的濃湯,香濃甘甜,營養(yǎng)豐富,便稱它為醴。乳是加了杏仁和茉莉干花熬煮的羊奶。蜜是用金銀花、月月紅花瓣、梅子干、山楂干沖泡放涼的溫水中加入蜂蜜調(diào)和而成的蜜水。醋,嗯,秦魚也不明白后囿怎么會將醋給端上來充作解渴的飲子,醋跟喝之間門,不搭邊吧?

    六果分別是梅子蜜餞、密藏山楂、棗子、麥芽糖、青團、甜米餅。

    這十樣湯果,除了醋和山楂是酸的,其他都是甜口的,在這個時代的人的眼中,非常豐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