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歡弟子與高嶺之花(17)
銀發仙君對她的到來無動于衷,閉著眼睛在床上打坐,像只雪白的飛蛾。季汐想了想,暫時沒有理會這個人,找到化型丹吞了下去。 昏沉的黃昏,夕陽泛著飽脹的橙紅色,照在少女玲瓏的身體上,仿佛給她鍍了一層毛茸茸的金邊。她扭頭看了眼仙君,很好,眼睛還閉著。 可是衣服呢? 化為人形的時候衣服總是消失不見,必須得將其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但是房間被翻得亂七八糟,她茫然地環視了一圈,一時半會竟也找不到衣服在哪兒。 “在靠近右手邊的床底。” 少女“哦”了一聲,伸手一摸,果然摸到了朱紅色的弟子服。 下一秒她一個激靈,迅速伸手護住胸部:“你能看到?” 仙君嘆了口氣。 “抱歉,我的靈識已開,視物已不是我所能控制。” 她的胸很大,兩只手抱著完全遮不住,看起來不正經極了。反倒是這個貿然闖進女弟子閨房的人一本正經,不知情的還以為是她要勾引正派仙君。 雖然她也的確要勾引他,但現在還不到那個時候。 房間還亂七八糟的,得好一陣收拾,這位大佛不知為何出現在她這里,明天還要早起去埋骨?!瓉y套了亂套了,光是想一想都要筋疲力盡。 季汐換好衣服,有些尷尬地清了清嗓子,決定先把最棘手的事情解決掉:“仙君怎么會在我的房間?” 齊光君終于睜開眼睛,看了眼自己的掌心,似乎也有些疑惑。 “我在練習縮地之術,許是哪里出了差錯,恰好落在你這里?!?/br> 這不是個好借口。什么叫恰好,怎么沒恰好落到茅坑里? 腦補了一下這個場景,少女雞賊地笑出聲:“那可太巧合了。” 齊光君看著她的表情,歪了歪頭:“好笑嗎?” 少女頓了頓:“呃,不能笑嗎?” 這個問題把無所不能的仙君問住了。他似乎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平日里看到的諸位宗門都是低眉順眼的,把他捧得高高在上,蓋了道觀供奉金身,遇到本人都恨不得把腰彎進地里去,臉上都是誠惶誠恐的神色,怎么可能會在他面前笑得那么肆意妄為? 不過這個小弟子也的確不一般,在秘境里已經引誘他的靈力分身做了褻瀆之事,自己好心沒有懲戒,如今看來她許是覺得那沒什么大不了。 真新奇。 “無妨?!?/br> 仙君溫和地笑了笑,轉身打量了一眼周圍的環境,隨手捏了個清潔咒。 潔白的衣袖輕輕一揮,那些七零八散的行李頓時回歸原位,屋子頓時又整潔起來。少女眼睛一亮,頓時又換了副崇拜的模樣,看著他幾乎要搖起尾巴。 “這也太厲害了!仙君能不能教教我?” 齊光君問道:“此乃基礎咒法,合歡宗沒有教你么?” “唔……我們宗門比較特殊,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嘛?!?/br> 說白了就是教會你雙修密術后就徹底放養不管了,至于能學到什么全靠小弟子個人去偷師,比如朱雀就是最好的例子,這家伙吃遍百家飯,學一個咒換一種風格,有的凌厲有的柔和有的純純搞笑(比如易容術)。 齊光君看了她一眼,過了一會兒點點頭:“也未嘗不可?!?/br> 大概和珍珠一個德行,累了就拍拍翅膀飛走了,也不會讓他費很大的心思。 姑且算是貿然闖入她房間的補償吧。 …… 就這樣季汐跟著齊光君在房間里學了一個晚上,從清潔咒到易容術再到一些亂七八糟的小咒語,比如不被蚊子咬咒、迅速消腫術、手指靈活放大術……仙君像是一個百寶箱,不管什么他都會,而且教的也很通俗易懂,也可能因為他長得好看所以季汐看他看的尤其認真。 但最令她震驚的還是補充靈力的方法——原來除了雙修之外,還可以服用聚靈丹,像她這種半吊子修為一顆丹藥就夠了。 不過,由于少女已經修煉了合歡秘術,身子已經不同于尋常修道弟子,服用丹藥的效果遠不如尋找一個爐鼎,只不過后者不太道德,被目前的修真界所唾棄。 時間過得飛快,窗外竟然響起了雞鳴。季汐這才驚覺一晚上就這么過去。但是她竟然神采奕奕,絲毫沒有困倦的意思——而且再過兩個時辰就要集合出發了,她現在補覺也來不及。 于是便拜謝道:“今晚多謝仙君指教,弟子受益匪淺,感激不盡。” 齊光君看了眼熹微的晨光,聲音淡淡:“勤能補拙。” “是?!?/br> 日頭漸盛,仙君告別就要離開。少女連忙在房間里翻箱倒柜,找出了一包黑色的東西,遞到他面前:“這是我從家鄉帶的特產,仙君不嫌棄的話可以收下,吃了可以提神醒腦?!?/br> “這是何物?” “巧克力?!?/br> 季汐的表情十分唬人:“我敢說,這里除了我再也沒有人能找到第二份呢,可是很稀奇的好東西?!?/br> …… 很快到了集合的時辰。 地點是在千秋山莊的門前,四支參與大比的隊伍優勝者匯合后,等山莊的人帶著他們一起出發去埋骨冢。季汐趕到地方已經來了不少人:一個背著一米多長的大刀,身著黑衣,高大結實的男子,看起來一拳能把季汐錘飛半條命;一個搖著扇子的桃花眼的少年,面容俊秀,身材精瘦,唇角掛著柔軟曖昧的笑;還有一個個頭嬌小滿臉不耐煩的女修,她扎著利索的馬尾,穿著扎腳束腰的練功服,看到季汐后上下將少女打量了一眼,不屑地扭回頭。 這估計就是另外優勝的叁位了。他們看到季汐后表情都有些古怪,應當已知曉了她的宗門。 季汐倒也沒在意,來到后就找了個地方一站,等著山莊的人集合一起過去。 “你就是那位合歡宗的小弟子?” 身側突然冒出來一個聲音,原來是那個搖扇子的少年湊了過來。他身上帶著一股香氣,似乎是淡淡的桂花味。 季汐禮貌性點點頭,沒有多說。 “之前的大比幾乎都是四大宗門的弟子獲勝,今年終于殺出一匹黑馬,可真令人佩服,哦忘記跟你介紹一下,”那少年頗為自來熟,玉骨扇“啪”一收,指了指自己:“我叫冷玉山,西月谷內門弟子。拿刀的仁兄是東朔宗的元束,另一位女修是北云堂的花春曉。” 叁個人的視線紛紛投在她身上,帶著打量與好奇。冷玉山笑得眉眼彎彎,聲音不知不覺帶著一絲曖昧:“敢問姑娘如何稱呼?” “季汐?!?/br> 朱衣少女打量了他一眼,突然勾起唇角,面色帶有幾分親近。 真是巧了,如此上佳的爐鼎,今兒個就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