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王女與忠犬獸人(15)
書閣里的光線昏暗,四處都是亂七八糟的書籍,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季汐四處張望了一會兒,沒見到柯蒂斯的身影。 她試著小聲喊了他的名字,這時附近的書架中傳來微弱的聲音:“陛下,我在這里……” 季汐循聲望去,只見那兩層高的木梯子攤著一本手掌大小的書籍,柯蒂斯的聲音便從里面傳出。她震驚地湊過去,將書撿起來,發現那是一本粗制濫造的連環畫。 她正翻到的那一頁畫著一個火柴小人,小人長著黑色長發,細長的身子,圓腦袋上掛著一枚單片眼睛,線條簡單的嘴巴依舊能看出幾分虛偽的弧度。 是柯蒂斯沒錯…… 果然,小人開口了:“陛下真是好眼力,終于有人發現我了……” 她忍俊不禁:“你怎么跑到書里去了?” “咳咳……說來話長,”火柴人清了清嗓子:“這是本空頁書,原本鎖在倉庫里的,不知被誰偷走在上面畫了我的模樣早上醒來就被困在這一頁了。” 阿麗麥坎的空頁書比火藥大炮還要危險,這種書不定期在書閣里出現,一旦發現必須嚴加保管,因為凡事畫在空頁上的人或動物,都會被困在空頁里。芙洛琳那個變成猴子的祖先曾經舍不得即將夭折的孩子,把孩子畫到了空頁書里保存了數十年,后來書籍莫名自燃了,此事才算罷休。 “那你該怎么出來?用橡皮擦掉可以嗎?” “那樣我恐怕就要死了。”柯蒂斯的表情十分嚴肅:“請陛下找支鉛筆寫一個出口即可。” 柯蒂斯的辦公桌上就有一根鉛筆,王女陛下順利拿到的時候,火柴人的臉上依稀出現了期待的神色。但是她不知為何遲遲沒有下筆——季汐猶豫了一會兒,柯蒂斯忍不住催促道:“陛下來找我應當是有事,還是莫要再耽擱時間了。” “也是。” 王女陛下咧嘴笑了笑,手起筆落,往火柴人旁邊畫了一只魚鉤。 魚鉤晃啊晃,淬著不懷好意的光,火柴人渾身一抖,后退了半步。 “陛下……” “我還蠻喜歡貓的,你要來只貓么?” 柯蒂斯的語氣直接僵硬了起來:“陛下真是有閑情逸致,麻煩把書放下吧,我現在覺得在里面呆著也挺好。” 這是生氣了。 王女陛下見好就收,用橡皮把魚鉤擦掉,老老實實在一旁寫下「出口」這個單詞,還好心地畫了個箭頭。火柴人立刻雀躍地起身,朝箭頭的方向走去。只見書本突然白光大盛,一個欣長的、模糊的人影從里面走了出來,腳步輕盈地落在地上。 是柯蒂斯。 他打量了眼自己的身子,滿意的看到胳膊腿都完好無損后,這才松了口氣。轉而又想到不知是誰捉弄了自己,鏡片后的眼神變得十分冷酷無情。 “多謝陛下幫忙,為了安全起見,這本書請讓我保管。” 季汐把空頁書和鉛筆都遞給他,長發青年神情肅穆地接過,又找出一個笨重的保險箱,將這兩樣東西鎖進區之后,又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而后長長松了口氣。 “若是被我捉到那個討厭鬼,我一定要把他丟到海里去喂鯊魚。”他陰測測地說。 “首先排除安德魯。” 這位東方來的小殿下十分討厭海洋生物,幾乎是多看一眼都得過敏的程度。之前被壞心眼兒的王女用觸腕卷著丟到海里好幾次,讓他產生了心理陰影,自此不想再與任何海鮮接觸。 季汐想了想,又道:“也要排除銀星。” 柯蒂斯挑了挑眉:“為什么?” “不為什么。” 王女陛下似乎不愿多說,引開了話題:“今天我找你是有事情要和你商量。前幾日我收到了英格蘭的邀請函,喏,就是這個。” 她把來龍去脈簡單地講了講,柯蒂斯很聰明,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飛快地動起腦筋來。 “說起來這個,我們這邊的確沒有什么發明,您不覺得嗎?外面都開始用瓦斯燈,我們還在殺小精靈點蠟燭。” “確實是這樣,但迄今為止沒有一盞瓦斯燈在這片大陸上點亮過,”季汐嚴肅道:“這里被詛咒了。” 柯蒂斯慘淡地笑了笑:“正是如此。” 氣氛頓時陷入沉默,大家都在講科學的時候,阿麗麥坎反其道而行之,大概會淪為笑柄。王女陛下皺起眉頭輕嘆了口氣,剛想說其實不去萬國展覽也沒什么,卻聽到一旁的青年突然“啊”了一聲。 “我想起來有一個東西還不錯。” “什么?” 柯蒂斯道:“玫瑰手冊。” …… 玫瑰手冊是季汐剛剛來到這個副本的時候,遺落在馬車上的那本筆記。她起初以為是日記本,但實際上至今為止都沒找到打開它的方法——那朵玫瑰忠誠地守護著手冊的內容,凡事有人想要打開,就會瞬間爬滿整個本子,密密麻麻的藤蔓豎起帶毒的刺,讓人無從下手。 所以它被存放在王女陛下的書房里,眼不見為凈。 她帶著柯蒂斯來到書房后,憑借記憶找到了那個筆記本。本子上的玫瑰花開得正盛,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花香,招搖且嫵媚。 柯蒂斯點點頭:“就是它。這個本子是您的曾曾祖父留下來的,除了他沒有人知道這個本子的使用方法。但我曾讀過一本日記,說這本手冊是阿麗麥坎獨一無二的寶藏,即使到了國家存亡的時刻,這本玫瑰手冊也會派上用場。” 這不起眼的東西竟然還是個大寶貝!季汐打量了它一眼,淡淡道:“可惜我也不知道如何打開,打開后又有什么用處?它可不像火車頭一樣震撼人心,一個普通的本子而已,擺在展柜里會被人認為是留言冊。” 長發青年神秘地笑了笑。 “所以,您最好去問一下它的主人。” 它的主人不就是芙洛琳的曾曾祖父么?他應該早就死了才對,怎么可能去問他?可是柯蒂斯又不似在開玩笑,季汐疑惑地看著他,他神秘一笑,從懷中把空頁書及鉛筆掏了出來。 “方才覺得應當能派上用場,所以我隨身帶著了。” 季汐微微一愣,很快反應過來,伸手接過了本子。 書房的四周恰好掛這一些油畫像,其中大部分是她的,較為陳舊的幾幅便是一些早就死去的祖先。 當然,也包括那位變成猴子的曾曾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