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

    她變成了一只章魚？

    裙底的觸手已經蠢蠢欲動，滲出的粘液將裙擺打濕，氤氳出深色的痕跡。再一抬起頭，對面那個穿著燕尾服的男人也變成了尖鼻子綠皮小精靈的樣子，個子縮水到只有半米多高。

    他從燕尾服里鉆出來，費力地跳到拍賣桌上，尖叫道：“恭喜芙洛琳殿下！”

    身后頓時響起洶涌而來的迎合聲：“恭喜芙洛琳殿下！”不知道哪兒來的交響樂響起，高雅歡樂的曲調在這個如此血腥的地方顯得詭異而又突兀。季汐茫然地成為了視覺中心，纖細的觸腕不由自主地收緊鐵鏈，便聽得一聲壓抑的、痛苦的呻吟。

    “呃……”

    是她買下的小奴隸。

    這斗獸場本就陰森，那小奴隸一直縮在黑暗之中，以至于季汐都忘記了他的存在。她低頭瞥了一眼，只看到一抹清澈透亮的湛藍，像是折射出天空倒影的淺灘，漂亮得讓人過目難忘。

    再想多看一眼，面前便走來了數十個丑陋的、低矮的綠皮精靈。他們恭敬地垂下頭，露出發絲稀疏的腦袋，諂媚道：王女陛下，這奴隸有純凈雪原的血統，月全食之日若能化為原型，那漂亮的皮毛簡直是世間無價之寶，正襯您尊貴的身份。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們幫您把它打包好，送到您的馬車上。”

    打包？人怎么打包？季汐正在疑惑，卻看到那小奴隸身子顫了顫，似乎是感到害怕，便問道：“怎么個打包發？可別把人給我弄死了。”

    “那倒不會，只是幫它清洗一下，免得弄臟您的馬車和地毯。”

    小精靈說罷，低聲“咯咯”地笑了笑，聲音沙啞而又惡心。小奴隸抬起頭，臟兮兮的小臉上閃過一絲懇求，季汐看了眼他臭烘烘的囚服，最終仍是點點頭，把鐵鏈遞交給它們。

    ……

    王女的馬車就停在斗獸場外面，最豪華最亮眼的那個便是——它足足有三米多高，通體用黃金打造，車頂是一顆世間僅有的、價值連城夜光珠，即使在最濃稠的黑夜也能熠熠發光，更別提隨處可見的用大顆紅寶石、祖母綠、藍寶石、琺瑯點綴的裝飾，連腳踩的踏板都是晶瑩剔透的水晶，上面鋪著柔軟的寶藍色天鵝絨。

    季汐坐在馬車里，簡直被這奢華的程度閃瞎眼，隨便一瞥都是富麗堂皇的寶石，眼睛都要看花了。

    不過這馬車雖說豪華，卻沒什么打發時間的東西。她翻來翻去，也只找到了一個塞在靠枕下的小本子。那小本子約莫手掌大小，側面綁著一支玫瑰花，帶刺的花枝將本子緊緊纏繞起來，帶著幾分生人勿近的氣息。

    是日記本嗎？

    季汐好奇地打量了一會兒，決定打開看一看。就在這時，識海里突然響起系統的聲音。

    「宿主……嘿嘿嘿嘿嘿……」

    見季汐沒有理會，它又厚著臉皮自顧自說道：「好久不見呀宿主，你真是越來越游刃有余啦，我來得有些晚……還擔心你……」

    季汐：說吧，這個劇本是什么等級？

    系統：「這是……中級本哦，雖然任務有些難度，但是你在這里是……尊貴的身份……不會很辛苦……要知道這可是我插隊為你爭取……得罪了好多……」

    不知為何，系統的聲音有些斷斷續續，好像是信號不太好的樣子，中間夾雜著刺耳的電流聲。季汐忍不住問道：你那邊怎么了，為什么聽不清你說話？

    系統：「最近很奇怪……有些問題……還在修復……別擔心……問題不大……宿主，這個任務……是我爭取的……完成了有獎金……才能還債……不然上面說……要清空你的賬戶……」

    季汐：什么？我聽不太清？

    系統：「不賠償的話……上面要收回所有的……你的賬戶會清空……我插隊為你搶了個中級……一定要加油……這是最后的……宿主！」

    重要的信息雖然支離破碎，卻能拼湊個八九不離十。系統的意思應該是她上一個副本失敗，目前面臨2000萬的賠償金。她目前拿不出來，所以上面打算收回已下發給她的所有獎金。

    季汐抿了抿唇，心里燒起一股怒火來，卻不知該發泄給誰，只能冷冷道：那這個任務結束后，我能拿到多少？

    系統：「八百萬……正好……」

    這可太巧了！

    她簡直要氣的冒煙，對著空氣胡亂打了一套拳，心中的煩躁卻未能減少些許——若是這個該死的系統站在自己面前，自己非得把它們一個個生吞活剝了不可。jian商！真是大jian商！

    系統：「不好……信號又……宿主，一定要加油啊……」

    季汐：等等，你先別走，你還沒告訴我男主是誰！

    系統：「就是王女拍下的……」

    話未說完，它便突然從識海中消失，再也沒有任何聲響。季汐愣了愣，腦海里下意識浮現出一雙如同冰晶般剔透的藍色。

    王女拍下的東西，不就是這個小奴隸嗎？

    可說起來也奇怪，那小奴隸渾身臟兮兮、臭烘烘的，卻有一雙那么美的眼睛，干凈得不像是這個世間存在的東西。

    原主估計也是看中了那兩顆眼珠子才將他買下來，想摳下來鑲在馬車上也說不定。

    一想到這里，她突然感到一陣惡寒。

    “王女殿下，貨品已經幫您打包好，請您過目。”

    馬車被人輕輕敲了三下，緊接著，厚重的紅色車簾從兩側拉開，方才那堆綠油油的矮精靈映入眼簾。他們手中牽著一根鐵鏈子，鐵鏈子上拴著一個穿著干凈白衣，藍發藍眸的少年。

    他果然洗了個澡，渾身的血污都不見了，皮膚意外地沒有什么傷痕，反而細膩而又白皙，宛如一塊暖玉。那雙漂亮的藍色眼睛眨了眨，浮現出幾抹懵懂的神色。

    他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幾何，不知道面前的女人會對他做些什么。只知道她是權勢滔天的王女，是這塊大陸最為尊貴的掌權者，他不能反抗，不得反抗，也無法反抗。

    馬車上的王女細細地打量他一眼，眸中浮現出幾抹驚艷的神色，朝那些矮精靈點了點頭。其中一個站在他身側的矮精靈立刻從身后踹了他一腳，尖聲道：“跪下！”

    小奴隸“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被人從后抓住藍色的頭發，痛苦地仰起頭，面朝著她。

    季汐愣了愣，還沒反應過來，那矮精靈便伸出手，一把掐住了少年的下巴，迫使他左右轉了轉臉。

    “王女陛下，請您看，這奴隸的面龐吹彈可破，皮脂勻稱，若是想生食享用，佐配白葡萄酒最佳。”

    “鼻子、耳朵也完好無損，也是人皮面具的極品料子。”

    “張開嘴！”

    臟兮兮的綠色手指頭直接插進了少年嘴里，往兩邊一掰，少年那光潔雪白的牙齒頓時映入眼簾。矮精靈數了數，像是在清點寶石一樣，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

    “牙齒也整整齊齊，毫無破損，打成一盤象棋收藏起來也是不錯的。”

    語畢，小精靈松開他，小跨一步站在馬車前，恭敬地朝季汐彎了彎腰，等待王女的指示。季汐下意識往地上看了一眼，遭受過好一通凌辱折磨，小奴隸已經絕望到不行，察覺到她的視線便立刻垂下頭，身子不住地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