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錢,我有刀 第208節(jié)
花一棠哭笑不得,“三姐,六郎是個(gè)實(shí)心眼的,你別欺負(fù)他?!?/br> 花一夢“切”了一聲?,“四郎你還小,不懂的~欺負(fù)這?種老實(shí)人最有趣了,是吧,小安?” 花一棠又鼓起了腮幫子,兇巴巴瞅著林隨安。 林隨安忙往嘴里塞了個(gè)塊切膾,“咳,我也不是很懂。” * 小劇場 凡事都?要?刨根問?底的凌司直大人回?房后第?一件事,就是給自家阿爺修書,想求證花一夢所說的幼時(shí)糗事是真是假,可?提筆數(shù)次,這?筆著實(shí)、著實(shí)落不下去—— 此等丟人之事,他實(shí)在是難以啟齒??! 第179章 林隨安睡不著。 躺在?大木箱里?的連小霜, 梳妝臺窗外的銅鈴,顏色艷麗刺繡海棠花,瞿慧手臂上觸目驚心的淤青…… 一幅幅畫面走馬燈似的在?眼前晃悠, 林隨安暗暗嘆氣,心道定是被凌大帥哥的卷王屬性傳染了, 不情不愿爬出被窩, 翻箱倒柜找了套夜行衣?lián)Q上,佩好千凈,吱呀拉開了門,“喔嚯”一聲。 花一棠坐在月光流泄的園子里?,飄逸的袍衫飄在?斑駁的樹影里?,風(fēng)吹著,細(xì)細(xì)長長的草葉幽幽地?fù)u拂著, 他的腿上是一張流光溢彩的古琴—— 林隨安捂住胸口:媽耶,這貨半夜三更不睡覺在這兒?裝什么狐貍精,嚇?biāo)纻€(gè)活人! 花一棠優(yōu)雅抬起手臂,光潤修長的手指撥了一下琴弦, “錚——”,抬起纖長濃密的睫毛,俊麗的五官泛著明珠般的光, “如何?” 林隨安一腦門子問號:“啥?” 花一棠神色幽怨,又“錚”彈了一聲, “好看嗎?” 林隨安:“哈?” 花一棠換了個(gè)造作的造型,“吾與六郎孰美?” “……” 林隨安狠狠閉了閉眼,攥緊拳頭, 箭步上前沖出,拳風(fēng)轟得花一棠的袍袖衣袂層層疊疊飛了起來, 又飄飄落下,拳頭距離花一棠鼻尖只有兩寸,林隨安自然是舍不得真打?的,畢竟這貨只有臉能?看了。 “花一棠,你又作什么妖?!” 花一棠直勾勾看著林隨安,漆黑的眼瞳泛起粼粼波光,表情還挺委屈,“我?今天穿得是‘淚濕闌干花露衫’,戴的是‘寂寞朝朝暮暮簪’,熏的是‘?dāng)嘤隁堅(jiān)茻o?意香’,還有這把琴,名為?‘愁到眉峰碧聚’……” 林隨安咬牙:“所?以呢?” “你沒有‘哇哦’——” “哈???” “今天凌六郎笑的時(shí)?候,你盯著他,‘哇哦’了一聲。” “就為?這?” “嗯。” 林隨安大為?震撼,甚不理解。 就因?yàn)?她?對著凌大帥哥的臉贊了一句“哇哦”,這貨就費(fèi)勁巴拉折騰這么一出?圖啥啊?! 花一棠幽幽嘆了口氣,托起膝上的古琴,放在?地上,站起身,捋了捋袖子,一步一步走近,花一棠的表情凝重,眼瞳深不見底,全?身籠罩著一種詭異的攝人氣勢——林隨安聞到了那什么“無?意香”,前調(diào)濃香撲鼻,中調(diào)苦澀繾綣,后調(diào)甜膩勾人,不像什么正經(jīng)香—— 待回過神來,花一棠已經(jīng)站到了身前,潔白如月的袍袖和黑色的夜行衣隨風(fēng)纏綿。 “林隨安,你可曾有那么一瞬間,覺得我?也值得‘哇哦’一次?” ……有啊……林隨安怔怔地想…… 楊都城,白衣少年站在?月光下,找到馮氏暗塾的時(shí)?候。 河岳城,揭示地獄龍葵秘密的時(shí)?候。 東都城,指著姜東易痛斥他是國之碩鼠的時(shí)?候。 云水河,指揮眾人大破九宮玄武陣的時(shí)?候。 大理寺,手持碳筆計(jì)算罪犯地理心理畫像的時(shí)?候。 龍神湖,假扮花神罵醒誠縣百姓的時(shí)?候…… 有很多很多次…… 林隨安笑了,“你吃醋???” 花一棠喉結(jié)一滾,嘴巴張了張,“我?……我?生?氣!” 林隨安挑眉。 花一棠真生?氣了,眉頭皺成一個(gè)疙瘩,“你實(shí)話告訴我?,今天你在?衙署到底怎么了?千凈為?何突然刀鳴?莫非是你的身體感受到了龍神果的毒性?——” “真不是!”林隨安忙制止了花一棠的腦洞,“是之前那些白牲的記憶突然又冒了出來,所?以一時(shí)?沒收住殺氣?!?/br> 花一棠瞳孔一縮,攥住了林隨安的手腕。 “放心,現(xiàn)在?沒事了?!绷蛛S安抽出手,拍了拍花一棠的肩膀。 花一棠抿了抿唇,“你在?連小霜的記憶里?看到了什么?為?何一直沒與我?說?” “因?yàn)?……”林隨安撓了撓額頭,“連小霜的記憶與之前的不同,畫面很碎、很亂,像有什么東西從黑暗中破殼而出,還有一雙血淋淋的手爬啊爬的……完全?摸不著頭腦?!?/br> “莫非是服用龍神果之后產(chǎn)生?的幻覺?” “甚有可能??!?/br> 花一棠沉默片刻,“靳若說,你一直思念一個(gè)人。” 林隨安一怔,“思念?誰?” “今天在?錦里?長街,你對那個(gè)叫七爺?shù)娜苏f的?!?/br> “……” 林隨安滿頭黑線:靳若這個(gè)大漏勺,怎么什么都往外說。 “我?是詐那個(gè)七爺?shù)?。”林隨安道,“我?覺得那人有些熟悉,應(yīng)該是在?什么地方見過,但又有些陌生?……感覺很復(fù)雜。” 花一棠又沉默了,良久,道:“今天看到七號和九號死者檢尸格目的時(shí)?候,我?也想到了白牲,甚至想到了——祁元笙?!?/br> 林隨安瞪大了眼睛。 “其實(shí),當(dāng)初我?派人去山崖下找過,但沒有找到祁元笙的尸體?!?/br> 林隨安眼睛瞪得更大了。 想不到這紈绔還瞞著她?做過這些事。 “當(dāng)時(shí)?花某就想,沒有尸體真是太好了,或許,他還能?活下來?!?/br> 不得不說,花一棠這個(gè)思路很對。 咱這可是古裝懸疑劇本,跳崖死亡的可能?性?基本為?零。 “難道——”林隨安突發(fā)奇想,“你懷疑七爺就是祁元笙?” “下次若有機(jī)會再見到七爺,不妨用祁元笙的名字詐他一詐。”花一棠長長呼出一口氣,抬起頭,“若是他的話,我?也想見見他。” 夜氣涼爽,霧色淡淡,月亮照在?花一棠的眼睛里?,水光晃晃蕩蕩。 林隨安心中“哇哦”一聲,隨即反應(yīng)過來,不禁失笑。 花一棠似有所?感,轉(zhuǎn)過頭來,林隨安在?他清澈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雖然人不太著調(diào),但這家伙顏值可真能?打???!林隨安心道,堪比月下仙人,勾魂攝魄——誒? 林隨安的心還沒勾走,小拇指卻先被花一棠勾走了,雪白的冰絲袖掃著她?的手心,三分涼,七分癢。 花一棠的喉結(jié)不自然滾動?了一下,唇瓣變成了垂涎|欲|滴的櫻桃紅。 林隨安吞了吞口水,看起來很甜的樣子—— 好死不死在?這等關(guān)鍵時(shí)?刻,有人咳嗽了一聲,炸雷似的,花一棠一個(gè)哆嗦松手,咚咚咚倒退數(shù)步,一個(gè)屁股墩坐在?了地上,臉漲成了豬肝色。 林隨安:“噗!” 靳若從墻頭躍下,一臉嫌棄,“出息!” 靳若也穿了一身夜行衣,還帶了若凈。 林隨安詫異,“徒兒?你怎么來了——” “我?猜師父今夜定要去夜探吳氏別?院,”靳若抱拳,“所?以特來為?師父引路?!?/br> 林隨安萬分欣慰,“知我?者,乖徒兒?也!” 花一棠好像一只撲棱蛾子撲騰著站起身,慌亂掃了掃衣服上的草屑,“花某也也也也猜到了,所?以特特特特來——”從袖子里?掏出一塊黑漆銅牌,“送出城的令牌?!?/br> 靳若一把搶過,“心意收到了,不必送了。師父,咱們走吧?!?/br> 林隨安呲牙一笑,和靳若躍上墻頭,飛身隱入茫茫夜色。 花一棠怔怔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掌半晌,又遙遙望著林隨安背影消失的方向良久,萬分哀怨嘆了口氣,“我?也想一起去……” 不遠(yuǎn)處的灌木叢里?,伊塔和木夏舉著四根小樹枝做掩護(hù),二臉恨鐵不成鋼。 伊塔:“四郎,望豬石,膽小,著急!” 木夏抓頭發(fā):“我?今天調(diào)的明明是‘翻|云|覆|雨懷意香’,四郎你記錯了!” * 吳氏別?莊位于大玄門外五里?,臨著清遠(yuǎn)河,據(jù)說風(fēng)景秀麗,適合養(yǎng)病。 林隨安和靳若從衙城北門疾行奔出,跨過西玄橋,抵達(dá)大玄門的時(shí)?候,子時(shí)?三刻的更鼓剛剛敲過,守城兵見到令牌,二話不說放行,二人又沿著官道走了半個(gè)時(shí)?辰,終于看到了吳氏別?莊。 吳氏旗下有五家織布坊、三家染坊,靠蜀錦發(fā)家,在?十大世家里?處于中上游水平,宗族里?還破天荒出了個(gè)司兵參軍,正是家族上升期,所?以莊子建得頗有暴發(fā)戶氣質(zhì),四進(jìn)宅院,廂房幾十間,后宅還圈了一大片地建了私家園林。 但詭異的是,偌大一座別?莊,竟是沒有任巡夜的仆從,靳若想抓個(gè)帶路的冤大頭都沒轍。二人無?頭蒼蠅似的到處亂撞,越走越深,在?園林盡頭發(fā)現(xiàn)了一座二層閣樓。 閣樓是典型的蜀地建筑,黑檐陡峭,屋脊錐天,像一只沉默的黑色巨獸趴在?池塘邊。月光一照,白波粼粼,霧氣四溢。 林隨安感覺到了一種詭異的緊張,仿佛空氣中飄蕩著無?數(shù)纖細(xì)脆弱的風(fēng)箏線,風(fēng)一吹,線頭收緊,拉扯出一個(gè)女人斷斷續(xù)續(xù)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