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錢,我有刀 第198節
“堂兄!不可!”吳正清忙拽住了吳正禮,即便如此?,毛三?還是被踹了兩腳,臉上青了一大塊。 “吳門?主稍安勿躁,”池太?守忙勸道,“毛三?,你說的可有?證據?” 毛三?捂著?半邊臉,表情哀怨,“這事兒本就不光彩,吳正禮都是背著?人?做的,這半年來,幾次派車去連小霜家?接人?都是我們鴨行門?的兄弟,每次都是入夜接了人?送到郊外的莊子,一日一夜后才送回來,若不是暗|娼,還能是什么……” “放你的狗屁!”吳正禮怒不可遏,“吳某的內人?身?體不好,一直在郊外的莊子將養身?體,內人?沒什么愛好,唯一喜歡的就是繡花,尤愛繡海棠,所?以每隔一段時日便會請連娘子去莊子陪內人?住些時間,順便請教繡技。” 說著?,吳正禮一抱拳,“諸位大人?若是不信,可以請吳某的內人?來問話!” 凌芝顏:“既然是請連娘子去做客,為何不用吳家?的馬車,而要讓鴨行門?送人??又為何入夜才接人??” “入夜接人?是連娘子自己要求的,我哪知道是什么緣由,或許是怕人?說閑話吧。”吳正禮氣得兩眼通紅,“不能僅僅因為我沒用吳氏的馬車,就誣陷我和連娘子有?染吧?!吳正清,你是死人?嗎?趕緊替我說句話啊!” 吳正清沉著?臉,“堂兄,此?事你做的的確不合常理,難免引人?懷疑,莫說凌司直,甚至連我都——”后面的話吳正清沒說出來,但言下?之意就是吳正清自己都以為吳正禮和連小霜有?什么不清不楚的牽扯,對?他起了疑心。 難道這就是吳正清見到連小霜尸體后神情怪異的原因嗎?林隨安想,似乎也?算合情合理,但又覺得有?些牽強。 “我吳氏每年給鴨行門?那么多錢銀,讓他們替我辦點事兒又怎么了?礙著?誰了?!吳正清,虧你還是個司兵參軍,竟是連自家?兄弟的清白都證明?不了,你這官還是別當了!丟人?!” 吳正清面色鐵青,“吳正禮,此?乃府衙,莫要胡言!” “莫吵莫吵,都是誤會,別傷了自家?兄弟感情。”池太?守忙打圓場道,“花參軍,凌司直,你們可還有?什么要問的?” 花一棠用扇子敲著?下?巴,“吳門?主昨日酉時至丑時之間,人?在何處?” 吳正禮:“花參軍這是什么意思?是懷疑我殺了連娘子嗎?!” 吳正清:“花參軍問話,速速回答!” 吳正禮狠狠瞪了眼吳正清,“好,吳正清,你給我記著?!”吐了口唾沫,“花參軍您聽好了,昨夜我和幾個朋友在紅香坊方十?一娘家?吃酒,一直吃到了天亮,方十?一娘家?的歌伎們皆可作證,你盡可去查!” 凌芝顏看向吳正清,“吳參軍你呢?” 此?言一出,池太?守嘴驚得能塞下?兩個雞蛋,“凌司直,吳正清乃是我益都府衙的司兵參軍,您這么問是不是——” 后半句話被吳正清打斷了,他神色雖有?不愉,但并未惱怒,只是沉下?聲音道,“昨夜吳某一直在案牘堂整理卷宗,有?案牘堂的書吏可以作證。” 凌芝顏點了點頭,“多謝吳參軍配合。只是此?案死者與吳氏有?聯系,為了避嫌,吳參軍之后還是莫要參與此?案了。” 池太?守:“對?對?對?,還是凌司直想得周到,吳老弟,這也?是為了保護你啊。” 吳正清嘆了口氣,“屬下?明?白。” * “我總覺得吳氏兄弟怪怪的,”靳若說,“但又說不上來具體哪里怪怪的。” “凌某也?有?同樣的感覺。”凌芝顏道。 林隨安打了個哈欠,看了眼天色,已經過?了丑正,夜貓子都睡了,這幫家?伙居然站在府衙門?口意猶未盡討論案情,也?不嫌累。 花一棠雙眼放空,手里的扇子有?一下?沒一下?搖著?,空曠的街道里響起“吧嗒吧嗒”的回音。 “花一棠,車呢?”林隨安問。 花一棠這才回神,四下?看了看,“誒”了一聲。 在林隨安的印象里,全能管家?木夏是個bug般的存在,無論何時何地,都能準確無誤定位到花一棠的行蹤,掐著?點駕車來接他們回家?,可今日,站在府衙門?口吹了半晌的冷風,竟是連花氏馬車的影子都沒看到。 著?實有?些奇怪。 “無妨,反正也?不遠,走回去即可。”凌芝顏率先出發。 靳若跟著?走了幾步,停下?,“不對?,那個吳正清是司兵參軍兼司法?參軍,衙吏和不良人?原來都是他的手下?,肯定都聽他的,吳正禮的不在場證明?是真是假就是他一句話的事兒,我信不過?。師父,我去一趟紅香坊。” 林隨安還沒來得及阻止,靳若已經一溜煙跑沒影了。 林隨安黑線:倒也?不必這么卷吧…… 凌芝顏也?停下?了,“凌某還是覺得桃花殺人?魔的案子有?疑點,我回一趟案牘堂——” 林隨安冷汗都下?來了:凌大帥哥果然名不虛傳,她在東都時就有?所?耳聞,大理寺從六品司直凌芝顏最高記錄曾在案牘堂待了四日三?夜沒合眼,硬生生熬廢了五撥書吏,一戰成名,堪稱皇城官員中?的“卷王”。“卷宗”的“卷”。 豈料凌芝顏的腳還沒邁出去,花一棠滴溜溜一個轉身?,身?如弱柳迎風靠了過?去,凌芝顏條件反射扶住,花一棠“啪”合起扇子支著?腦袋,擺了個矯揉造作的造型,“哎呦呦,花某一個身?嬌rou貴的紈绔,可受不得這般累,忙了整日連口正經茶都沒喝上,如今是腳疼腿疼屁股痛,頭疼腰疼后背酸,六郎你行行好,趕緊扶我回去歇息吧。” 凌芝顏哭笑不得,“有?林娘子在,我就不必了吧?” 林隨安大為不滿,“花一棠生得這般人?高馬大,凌司直忍心讓我一個嬌弱的小娘子照顧他?” 凌芝顏:“……” 花一棠順勢勾住凌芝顏肩膀,“六郎啊,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有?松有?馳,可不能一直繃著?,萬一哪天繃著?繃著?,啪一聲斷了,豈不糟糕?” 凌芝顏實在拗不過?二人?,只能無奈從了。當然,雖然放棄了去案牘堂加班,但案情討論堅決不能停,三?人?一路走一路梳理分析。 凌芝顏:“兇手對?連小霜宅院和周圍地形都很熟悉,不排除是熟人?作案的可能。” 花一棠:“若桃花殺人?魔當真已經伏法?,那么現在這個桃花魔很八成就是假冒的模仿犯。” 林隨安哈欠連連,“模仿犯的作案原因無非就那么幾個,要么是為了隱藏真正的作案動機,要么就是單純的變態想出名,要么就是極度自信膨脹想要挑戰官府權威,要么……好困……” 凌芝顏:“凌某覺得此?案還是應該從連小霜的人?際關系入手,排查她身?邊的人?,看看是否有?仇殺和情殺的可能。” 花一棠:“還有?兇器和桃花烙——花某有?預感,此?案的兇器就是破案的關鍵。至于桃花烙,調閱官方卷宗是一方面,另一方面——” 林隨安:“桃花烙這事兒總覺得透著?詭異,我明?日和靳若去拜訪一下?益都凈門?分壇,或許能從凈門?的消息來源篩選出不一樣的線索,還有?吳正禮和吳正清,雖然他們言之鑿鑿,但還是——誒?” 林隨安和花一棠同時停住腳步,回頭。 凌芝顏突然不走了,也?不說話了,筆直地站在nongnong的夜色里,怔怔看著?二人?。風吹起他的衣袂,輕輕飄動著?。 花一棠搖扇子,“凌六郎,你發什么呆呢?” 林隨安疑惑,“莫非是太?累了,睜著?眼睛睡著?了?” 凌芝顏眸光動了一下?,突然,微微笑了,仿若夏風拂過?映滿星光的湖面,銀色的漣漪一圈一圈漾起,夢一樣。 花一棠大驚,“完了完了,凌六郎定是走夜路被狐貍精迷了!” 林隨安橫了眼花一棠花枝招展的衣衫,“有?你在,哪個狐貍精膽敢造次?” 凌芝顏笑著?搖了搖頭,“凌某只是覺得高興,凌某已經許久沒與人?這般暢快淋漓討論過?案情了。” 花一棠和林隨安齊齊松了口氣。 花一棠又溜達過?去,勾著?凌芝顏的肩膀,“六郎你放心,以后這種機會多的是。” 凌芝顏疑惑:“四郎何出此?言?” 林隨安嘆了口氣,“因為這家?伙的運氣特、別、好!” 花一棠咬牙切齒,“走哪哪死人?。” 凌芝顏噗一下?笑出了聲。 三?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不知不覺回到了花氏九十?九宅,叫了半天門?,竟然無人?來應,推門?而入,竟然也?無人?守門?,一路往里走,偌大一個花宅竟是一個仆從都未看到,唯有?莫愁湖的方向隱隱傳出琴音,像是在舉辦什么宴會。 三?人?甚是詫異,加快腳步,轉過?觀山園,穿過?九曲長廊,不愁湖畔的秋意亭中?燈火通明?,亮如白晝,層層疊疊的賬幔隨著?湖風狂舞,甚是妖冶,再向前走,依然沒有?看到任何仆從,雜亂的琴音聲變大了,與其說是彈琴,不如說是砸琴。 花一棠神色漸漸變得凝重,示意凌、林二人?停在秋意亭外,莫要再向前。 林隨安正納悶,突然,就見一道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賬幔中?沖出,豁然撲了上來,林隨安大驚失色,千凈正要出鞘,豈料花一棠的速度比她還快,握住她的手肘往懷里一帶,陀螺一樣轉到了一邊,嘴里也?沒閑著?,大叫,“凌六郎,小心,快躲開——啊呀!” 花一棠喊晚了,凌芝顏保持著?拔刀出鞘的姿勢僵在了原地,腰間的橫刀根本來不及拔出,兩眼暴突,直勾勾望著?前方。 凌芝顏的身?上,多出了一個人?,頭上掛著?胭脂色的披帛,仿若一只大樹懶手腳并用扒在他身?上,湖風吹起,披帛仿若一抹薄薄的晨曦落入湖中?,露出一張醉眼迷離,傾國傾城的臉。 是花一棠的三?姐,花一夢。 * 小劇場 林隨安瞬間清醒:喔嚯嚯,來瓜了! 第171章 林隨安憋笑憋得大腸小腸都要打結了?。 木夏垂著腦袋束著手, 表情萬分愧疚,“三娘是今日戌時到的宅子,當?時四郎你?們都去了?府衙查案子, 三娘說你們查案子辛苦,要設宴犒勞, 誰曾想——” “誰曾想她自己先喝醉了唄。”花一棠的扇子死死頂著額頭, 似乎想將眉頭的疙瘩壓平。 凌芝顏:“喂!” 方刻躲得老遠,大約是過了?入睡時間,臉色甚是難看?,“花家三娘是不是有什么不為人知的怪病?為何逮誰撲誰?” 伊塔:“不是病,喝醉,習慣不好!” 花一棠嘆氣,“方大夫有所不知, 三姐只要一沾酒,就?往人身上撲,撲上去就?黏住了?,怎么都不肯下來, 因此還在揚都貴女圈里得了?個混號,曰:酒后狗皮膏藥。” 凌芝顏:“喂喂!” 林隨安感慨道:“花三娘身手不錯啊,撲人的時候又快又準, 若非花一棠你?反應快,我都險些中?招。” 花一棠無奈搖頭, “三姐最喜歡美貌的小娘子和俊俏的小郎君,我、伊塔、二姐、木夏小時候都被?撲過,如?今想來還是心有余悸。” 木夏:“花氏上下都知道三娘的習慣, 每次三娘吃酒時,都退避三舍, 以求自保。” 伊塔:“三娘,該戒酒。” 凌芝顏:“花一棠!!” 花一棠沉重憂愁的神色瞬間消失,換上了?幸災樂禍,歡快搖著扇子,“哎,在呢!凌六郎有何?貴干啊?” 眾人目光投了?過去,齊齊裹著腮幫子,憋笑。 凌芝顏筆直地站著,全身僵像根甘蔗,臉紅得像顆桃子,額頭的汗像堆豆子,脖頸的青筋嘎嘣脆。 花一夢雙臂死死勒著他?的脖子,雙腿圈住他?的腰,像只掛在甘蔗上的考拉,嘴里嗚嗚啦啦似乎還在唱歌。 按理來說,一個大帥哥,一個大美女,以這般姿勢貼在一起,多少也該有些旖旎之?色,可這二人的表情狀態,唯有搞笑。 林隨安實在忍不住了?,“噗”笑出了?聲。 花一棠:“哈哈哈哈哈哈!” 方刻、伊塔和木夏紛紛低頭,肩膀亂抖。 凌芝顏要炸了?,“花一棠,快將你?三姐弄走!” 花一棠繞著凌芝顏轉了?一圈,眼淚都笑出來了?,“凌六郎,不是我不幫你?,是花某無能為力啊。三姐狗皮膏藥的混號可不是白叫的,只要被?她黏上,除非酒醒,否則是斷斷不會松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