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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錢,我有刀 第146節(jié)

    你家的林娘子才?是最可怕的啊喂!

    伯克布癱坐在地上,全身肌rou僵硬如石,他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他引以為傲的十二護衛(wèi),竟然?在一息之間敗給了一個其貌不揚的小娘子,更可怕的是,那個小娘子甚至只用了一招,這、這還是人?嗎?!

    等一下,剛剛那個花哨的小郎君說那個小娘子叫什么?

    林隨安?

    林……隨……安……

    他想起?來了!

    “你就?是以一己之力打敗塔塔爾干十八羅漢的林隨安?!”伯克布尖叫道。

    林隨安一聽可樂了,她之前還覺得這十二護衛(wèi)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經(jīng)?他一提醒,的確和東都城塔塔爾干的十八羅漢頗有?些神似,都是雙數(shù)護衛(wèi),用的都是番人?,皆是看起?來兇悍,實際不堪一擊。

    “你認(rèn)識塔塔爾干?”林隨安踩著?賭桌一步一步上前,蹲下身,居高臨下看著?伯克布,“該不會你的倉庫和密室里也全是走私貨吧?”

    伯克布瞳孔劇烈一縮,看向花里胡哨的少年,“你是花家四郎?!”

    “哎!在呢!”花一棠搖了搖手。

    “好好好,好一個花家四郎!”伯克布大笑起?來,他早該想到的,能有?這般財力和魄力,又這般張揚花俏的,除了揚都花氏,還能有?誰。只是唐國人?人?皆知,揚都花氏和青州白氏仇深似海,斗得不死不休,他斷定揚都花氏不會替青州白氏出頭,這才?著?了道,輕了敵。

    “可惜,此處并非揚都,而是廣都,是藩坊區(qū),是我們藩人?的地盤!”伯克布狠咬牙根,嘴角留下一道青藍(lán)色的液體,一躍而起?,眼瞳暴突,口中哇哇大叫,宛若一只發(fā)?狂的野獸撲向了林隨安。

    林隨安千凈唰唰唰蕩出三招,盡職盡責(zé)講解道,“一招刀斧斷腸,一招割喉血十丈,一招待斬——”她的刀速太快,嘴皮子完全跟不上,招式還沒喊完,已?經(jīng)?出了五招,“好徒兒,自己看吧,領(lǐng)會精神!”

    伯克布的吼聲?變成了慘叫聲?,脖頸、肚皮、手腕迸出血漿,林隨安自然?不會下死手,白嶸大概率在他手上,還要留著?此人?的命破案,所以只用了四成力,按林隨安的估算,這幾招下去,伯克布定會喪失行動能力,出乎意料的是,伯克布的抗揍能力出奇的強,幾刀下去,非但不退,反倒愈發(fā)?勇猛了。

    林隨安覺出不對,想起?了郝六家發(fā)?狂的郝六,厲喝一聲?“退后”,下手不再客氣,直接以刀背使出一招刀釜斷腸,打算將人?放倒,豈料刀背擊打在伯克布的肚皮上,他肚子里咕嚕一聲?,張嘴噴出一道藍(lán)色的液體,劈頭蓋臉射|了過來,林隨安嚇了一大跳,足尖飛速點地,狂旋身形堪堪避開,落地時還心有?余悸。

    這伯克布是屬羊駝的嗎,怎么還吐吐沫呢?!

    伯克布額角、脖頸,眼梢凸起?黑筋暴突,眼瞳里彌散著?一片奇特的青藍(lán)色,熒熒若鬼,扯出似笑非笑的叫聲?,速度驟然?變得異常驚人?,兩個閃身沖上來,手作鷹爪狀,使出一套眼花繚亂的擒拿功夫,招招直取林隨安咽喉。

    林隨安第一次與?人?這般貼身近戰(zhàn),對方使的又是她未見過的擒拿手,一時應(yīng)對不急,連退數(shù)步,眼角恰好瞄見眾人?擔(dān)憂的眼神,尤其是靳若,抄起?若凈就?要往前沖,林隨安心中一凜,她可不能在徒弟面?前丟人?,高呼,“好徒兒,你不是一直想學(xué)破定嗎?今天為師給你示范一次!”

    說著?,將手中的千凈向外一拋,靳若大驚失色,連退五六步,慌亂接住千凈,險些被千凈的重量墜得趴在地上,“師父你瘋了——我的娘誒!”

    在靳若接刀的一彈指間,林隨安改變了攻擊方式,雙掌交叉,啪啪抵住伯克布的手腕,十指彎曲做鷹爪狀,氣沉丹田,沉腰下馬,雙手逆纏,反鉗住伯克布的雙手,伯克布悶哼一聲?,反手又鉗林隨安,林隨安滴溜溜一個轉(zhuǎn)身,肩膀神奇換了個位置,竟是掙脫了,雙掌順纏,旋身又向伯克布抓去。

    一時間,二人?騰挪閃轉(zhuǎn),攻防數(shù)次交換,雙肘、雙臂、雙腕擊打聲?不絕于耳。

    眾人?全都傻了眼,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出來了,林隨安此時用的招式,與?伯克布十分相似,或者說,隨著?二人?對招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林隨安的招式越來越像伯克布,漸漸地,變成了五分像、七分像、八分像——

    靳若駭然?變色,“莫非,所謂的破定其實是——”

    “所謂破定,就?是預(yù)判敵人?之預(yù)判,”林隨安道,“若想知道敵人?的預(yù)判,就?要知道敵人?的招數(shù),若想知道敵人?的招數(shù),就?要先學(xué)會敵人?的招數(shù)——”

    林隨安目光緊緊盯著?伯克布的眼睛,她猜到伯克布可能與?郝六一樣,吃了某種能強化力量和速度的藥物?,所以眼睛呈現(xiàn)?出奇異的青藍(lán)色,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眼白中顏色越來越淡,速度也越來越慢,取而代之的是難以抑制的驚恐。

    “怎么可能有?人?在幾息之間就?學(xué)會我的擒拿手,不可能!不可能!!”

    林隨安笑了:她當(dāng)然?不可能在瞬息之間學(xué)會敵人?的絕學(xué),只是利用她超強的眼力、力量、速度和模仿力學(xué)個形似,說白了,唬人?罷了。

    破定的精髓,歸根到底,就?是心理戰(zhàn)。

    模仿敵人?的攻擊招數(shù)和套路,攻破他的心理防線,當(dāng)人?的大腦一片混亂之時,身體會先大腦一步做出判斷,肌rou記憶便會占據(jù)身體控制權(quán)——這一點林隨安深有?體會——更妙的是,伯克布用的藥會加深大腦的混沌程度,如果此時,對面?有?一面?鏡子,潛意識就?會照著?鏡子演練招數(shù)。

    林隨安現(xiàn)?在就?是伯克布的鏡子,只要她持續(xù)不停模仿對方的招數(shù),并能一直立于不敗之地,當(dāng)某一瞬間,伯克布心理崩潰,她的上一招,就?是伯克布的下一招——

    伯克布眼中的青藍(lán)色已?盡數(shù)消散,驚懼恐怖之色也到了最濃,躲開林隨安一招黑虎掏心之后,大喝一聲?,使出了一招黑虎掏心。

    來了,等的就?是現(xiàn)?在,預(yù)判敵人?之預(yù)判——破定!

    林隨安眸光一閃,側(cè)身滑步,輕松避開,雙手咔咔兩聲?抓住了伯克布的手肘和手腕,呼一下掄起?一圈,轟一下扔了出去。

    伯克布暴突著?一對兒眼珠子,以一個優(yōu)美的拋物?線飛過賭桌,越過躺在地上的十二護衛(wèi),撞碎了廂房大門,圓滾滾的身體好似個大rou丸,沿著?樓梯一路咚咚咚滾到了一層正堂,正好停在了大門前。

    好巧不巧,賭坊大門砰一聲?被撞開,車太守和任參軍率領(lǐng)幾十名衙吏手持鋼刀火把涌了進來,厲聲?高喝道:

    “太守府擒賊查案,閑雜人?等速速避讓,如有?反抗者,格殺勿論?!”

    賭坊內(nèi)外一片死寂,樓下的賭徒和打手們齊刷刷瞪著?車太守一眾,衙吏們怔怔瞪著?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伯克布。

    “啊呀,這不是車太守嗎?”樓上傳來明?亮如晨光的嗓音,車太守愣愣抬頭,看見花一棠趴在樓欄上,寬大的袍袖隨風(fēng)飄蕩,興高采烈搖著?小扇子,“伯克布剛剛不小心將整座南鄉(xiāng)賭坊輸給花某了,您來的正好,順便幫花某辦個更名手續(xù)唄。”

    車太守:“誒?!!”

    第127章

    車太守此行收獲頗豐。

    南鄉(xiāng)賭坊后?院的倉庫里搜出大量的走私物, 私鹽、茶葉和香料占大頭,一箱一箱從庫房里抬出來,很快就碼滿了?整座院子, 任參軍從五層樓里搜到了?走私的賬冊,車太守獻寶似的送來給林隨安。林隨安瞄了?一眼, 里面一半是大食文字, 看不懂,另一半雖說?是唐文?,但依然?看不懂,頗有些尷尬。

    “此等?瑣事何必勞煩林娘子,花某瞅瞅就行了?。”花一棠扯過賬冊嘩啦啦翻了起來,看賬冊的速度令車太守嘆為觀止。

    任參軍趁機向林隨安行了個禮,“在下廣都城司法參軍任兵, 素聞林娘子武藝超群,今日能得見真容,任某幸甚。”

    林隨安忙回禮,“任參軍客氣了?。”

    太守府的衙吏們正忙著將?癱在地上十二護衛(wèi)拖出去, 十二個人手筋腳筋被齊齊斬斷,如今已然?成了?廢人,一動?本應(yīng)是疼痛萬分, 可不知為何,無論衙吏如何搬動?, 他們都圓瞪著雙眼,緊閉雙唇,一聲不吭, 唯獨拖到林隨安附近的時候,全身發(fā)抖。

    方刻雙手插袖給伊塔科普, “這些人是受驚過度,得了?暫時失語癥,靠近恐懼源頭時,身體會不自覺作出防衛(wèi)反應(yīng),產(chǎn)生?了?肌rou痙攣。”

    伊塔恍然?大悟,“豬人威武!”

    任參軍干咳一聲,湊近些,“任某只是好奇,想多問一句,林娘子是如何制服這十二護衛(wèi)的?為何他們——”

    后?半句話沒問出來:為何他們被嚇成了?這般德行。

    林隨安笑道,“這十二護衛(wèi)只是看著人高馬大,實際上并不難對付,只需速度快些,出其不意,攻其要?害即可。”

    任參軍吞了?口口水,他以前?曾和其中的四人交過手,這些大食人戰(zhàn)斗風(fēng)格兇悍,不死?不休,他在沙場歷練多年,見到這樣的對手亦是十分頭疼,當(dāng)時他一人對戰(zhàn)四人已非常勉強,這林娘子竟然?一人獨挑十二人輕松獲勝,還說?的這般輕描淡寫,果然?來自東都的傳聞不假。

    “萬參軍說?林娘子有以一敵百之能,任某原本覺得夸張,現(xiàn)在卻是信了?。”任參軍笑道。

    林隨安大奇,“任參軍也認(rèn)識萬參軍?”

    “任某曾在青州萬氏待過幾年。”

    青州萬氏的人脈網(wǎng)可太牛了?,走哪都能碰到熟人。林隨安想。

    “啊呀,這可有趣了?。我在賬簿里居然?瞧見了?熟人,”花一棠指著賬簿笑道,“塔塔爾干。”

    眾人大驚,同時圍了?過去,花一棠所?指的是正是大食文?字記錄的部分,蚯蚓爬的文?字著實看不懂,唯三認(rèn)識的便是車太守、花一棠和伊塔。

    車太守:“塔塔爾干?莫非是兩個月前?被大理寺生?擒的東都走私犯?我記得是波斯人,因為波斯皇族發(fā)了?話,被免去了?化外人犯的特權(quán),判了?重刑。”

    伊塔:“哦。是他。”

    花一棠:“他們交易的一種香料名為——曲巴巴咔,什么東西?”

    車太守:“花縣尉有所?不知,曲巴巴咔在唐國是禁品,唐國名為畫春香,是畫春膏的主?要?原料。”

    林隨安:好家伙!原來伯克布竟然?是塔塔爾干的上線。

    一名衙吏跑上樓來,在車太守耳邊嘀咕了?幾句,車太守面色微變,立即請眾人一同下樓,來到后?院。

    靳若果然?在那間柴房里發(fā)現(xiàn)了?密道暗門,里面全是被拐的唐國女子,皆是年輕女娘,竟有五十多人,為了?防止她們逃走,全被餓得奄奄一息,都是打橫抬出來的。

    車太守冷著臉命人將?女子送去就醫(yī),任參軍臉色難看至極,低聲道,“車太守,最近兩個月失蹤的女子都在這兒了?,幸好來得及。”

    車太守?fù)u頭:“還是太慢了?些。盡快通知那些報案的父母和家屬前?來認(rèn)人。”

    “是。”

    林隨安看著車太守的背影,不禁想起了?楊都城,想起了?埋葬在馮氏私塾地下的皚皚白骨,想起了?……祁元笙。

    “看來這車太守是有些真本事的,與馮氏文?門并非一路。”花一棠低聲道,“挺好。”

    林隨安點頭,“嗯。挺好。”

    靳若從密道里爬了?出來,示意衙吏們幫忙,眾衙吏七手八腳拽出最后?一個人,竟然?不是女子,而是一個男人,全身灰撲撲的,遠(yuǎn)遠(yuǎn)看去,只能瞧見一個圓鼓鼓的肚子。白向大叫著“阿爺”撲了?上去,眼淚鼻涕糊了?滿臉。

    眾人忙圍了?過去,任參軍立即認(rèn)了?出來,“是白氏家主?白嶸!”

    靳若汗流浹背,袖口抹了?抹臉上的泥巴,“餓了?這么多天?,這位白家主?怎么還這么胖——”

    白向哭喊:“阿爺,阿爺!你怎么瘦得只剩一把骨頭了?啊!”

    靳若:“……”

    白嶸掙扎著睜開眼,眼里流出淚來,“三郎,你回來啦——”

    白向:“阿爺,你沒事吧,阿爺,嗚嗚嗚——”

    “你……有沒有……將?花家四郎……狠狠揍一頓啊?”

    白向的哭聲戛然?而止。

    眾人:“……”

    “呵呵,看來白家主?并無大礙。”花一棠皮笑rou不笑道。

    白嶸的目光緩緩挪到花一棠臉上,雙眼豁然?繃圓,居然?騰一下坐了?起來,顫顫巍巍指著花一棠,“你、你你——花家四郎!嗝!”

    花榮兩眼一翻,躺了?回去,白向撕心裂肺的尖叫聲中,方刻默默替白嶸把了?把脈,“餓了?太久,有些營養(yǎng)不良,并無大礙。”

    白向:“胡說?,我阿爺?shù)淖炱ぷ佣甲狭?,定是中毒了?!”

    方刻:“氣急攻心暈了?而已,讓他離花一棠遠(yuǎn)一點,能活久一點。”

    車太守哭笑不得,“快將?白家主?抬去醫(yī)館。”

    白向哭天?抹淚跟了?出去,眾人齊齊松了?口氣。

    趙正止率一眾人馬匆匆趕回來,向車太守匯報已在碼頭將?伯克布爪牙一網(wǎng)打盡的好消息,聽聞伯克布一眾乃是被林隨安等?人擒獲的,大為驚嘆,衙吏們忙著清點走私貨品,方刻打了?個哈欠,說?想回家歇息了?。

    就在此時,后?院東北角的廂房里突然?傳出“咚”一聲。

    周遭倏然?一靜,眾人齊刷刷看了?過去。

    那是距離柴房最遠(yuǎn)的一間廂房,原本的門窗皆被厚厚的木板封死?,窗里一片漆黑,沒有半點光,看起來像一間廢棄的屋子。

    “咚!”漆黑的窗戶里又發(fā)出一聲響動?,聲音比剛剛大了?些,聽起來像是什么重物撞擊墻壁發(fā)出的,“咚咚”窗戶顫動?了?兩下,“咚”門也動?了?一下,“咚咚咚”門板顫動?起來。

    車太守:“任參軍,開門看看!”

    任參軍率領(lǐng)一眾衙吏拆封門的木板,剛走到門前?,林隨安背后?汗毛唰唰倒豎,大喝,“危險,退開!”話音未落,千凈出鞘,整個人如離弦之箭沖了?上去。

    “咚碰!”一聲巨響,門板連帶著封門板一起炸開,衙吏們躲閃不及,齊齊被擊了?個正著,口噴鮮血摔了?滿地,任參軍首當(dāng)其沖,幸虧戰(zhàn)斗經(jīng)驗豐富,第一時間抽刀抵擋,堪堪避過了?要?害處,但也被門內(nèi)噴薄而出的巨大力量擊得眼前?一黑,恍惚間,只覺面前?勁風(fēng)驟起,仿佛有什么東西攻了?過來,倉皇以刀相抵,“鏘”一聲,整個人又退了?三步,這才看清,與他刀刃相交的是一柄橫刀,兩尺長,三指寬,漆黑如墨的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