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錢,我有刀 第24節
哦豁!這個劇情走向有點意思啊。 林隨安又有胃口了。 “四郎,揚都六十七坊十三管事求見。”木夏急匆匆走進來道?。 “請。” 十三名身著黑色錦衣的中年男子依次走入,同時?抱拳道?,“十三管事見過四郎。” 花一棠:“不?必拘禮,出了何事?” 幾名管事眉頭深鎖: “辰初剛開店,就來了一幫潑皮鬧事,喊著什么花家四郎殺人兇手?,花氏的米都沾了人血,嚇到了客人。” “席帽行也是。” “雜貨行也來了。 “絹行來了兩?撥。” “果子行一撥。” “碼頭上?也有。” “船行鬧得最大?。” 花一棠神色一肅:“都是什么時?候的事兒?” 幾個管事對視一眼,“辰初到辰正之間。” “后續如何?” “趕了人,又給?客人送了壓驚的禮信,倒也鬧出什么大?亂子。” “這事兒也太惡心人了!偏挑大?郎、二娘、三娘都不?在揚都的時?候鬧事兒,這擺明了是欺負我們四郎年少啊!” 花一棠:“潑皮可抓到了?” 管事:“碼頭上?抓住兩?個,壓著呢,嘴硬的很。” 花一棠:“送府衙。” 穆忠:“周太守和馮氏關系匪淺,估計我們前腳送過去,后腳就給?放了。” “放了正好,派人跟著,看看他們和誰聯系。” 木夏:“這些潑皮平日里都不?對付,如此統一行動,定是收了馮氏的錢。” 眾管事義憤填膺: “沒錯,我們花氏怎能受這等窩囊氣!四郎只要你一聲令下,咱們立刻召集人手?踏平馮氏!” “馮氏這幫道?貌岸然的老家伙,自己一屁股的爛事兒不?趕緊處理,還把臟水往咱們身上?潑!” “我忍不?了!” 花一棠搖頭:“不?可妄動,此事蹊蹺,你們回去先?穩住店鋪生意,凡是來鬧事的,有一個是一個,全部抓了,敲鑼打鼓送去府衙。” 管事們一聽可樂了: “送官的路上?要不?要再說點什么馮氏的趣事?” “雇幾個說書先?生如何?” “還是雇個戲班子過癮。” 花一棠笑了:“各位隨意。” 管事們滿臉躍躍欲試走了,林隨安面無表情看著花一棠,之前以為這家伙只是些許不?著調,現在看來,是非常不?著調! 這都是什么損招?! 突然,花一棠冒出一句,“吃飽了撐的吧!” 話題轉向太快,穆忠和木夏一時?都沒反應過來,只有林隨安默默看了眼桌上?的饅頭山。 穆忠扶額:“四郎,都火燒眉毛了,別吃了!” “我是說馮氏,”花一棠扇子敲著額角,“昨夜也是,今日也是,為何要做這些一戳就破的謠言?” 木夏:“毀我花氏的招牌。” 穆忠:“壓我花氏的生意。” 林隨安:“維護馮氏的名聲。” 屋內一靜,眾人唰一下看向林隨安。 穆忠:“林娘子此言何解?” “昨日揚都最炙手?可熱的八卦是什么?”林隨安問。 穆忠和木夏微怔,花一棠挑眉,啪啪啪敲起?了扇子,“有道?理!花家四郎□□的事兒一出來,誰還能記得馮氏書香藏臭的歪詩。” 林隨安:“看熱鬧不?嫌事兒大?,而且越新鮮越好。” 花一棠:“至于熱鬧是真是假,并不?重要。” “用一個八卦壓住另一個八卦,待后一個八卦不?攻自破成了謠言,大?家便會產生一個有趣的聯想,”林隨安道?,“第一個八卦也是假的。” “甚好!”花一棠小扇子搖得甚是激動,“木夏,去查查那首詩的源頭,是誰寫的?最開始是從哪兒散出來的?” 木夏沒動,這是林隨安第一次在木夏臉上?看到營業笑容之外的驚詫表情。 穆忠愕然:“那首詩不?是四郎你搞的嗎?” 花一棠大?怒:“怎么可能是我?以我的文采,起?碼要壓個韻腳吧?!” 木夏:“四郎你作詩什么時?候有過韻腳?” 穆忠:“對啊!” 花一棠:“……” 林隨安噗一下笑出了聲。 第20章 一頓早膳吃得跌宕起伏, 待穆忠和?木夏都?領命離去,已?過巳正?,林隨安總算挨到花一棠如廁離席, 抓緊機會溜。 可前腳剛踏出花宅大門?門?檻,就聽身后傳來了噩夢般的聲音。 “林隨安, 怎么不等我一起啊?” 花一棠搖著扇子步履如風追了過來, 臉上還掛著刺眼的笑容。 林隨安:“……” 紈绔不都?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走一步喘兩步的存在嗎?為什么這家伙如?此異類? “我回客棧取行李——” 林隨安話沒說完,花一棠的扇子啪敲了下手掌,一個仆從嗖一下鉆了出來,恭敬遞上一個包袱。 林隨安:“……” 好死不死就是她的包袱。 花一棠笑吟吟道,“昨夜我已?經命人取回來了,你看?看?里面可缺了什么?” 林隨安冷著臉接過,衣服、錢袋、雜物都?在, 她挑出十凈集揣進懷里,還是貼身帶著更?安心。 仆從畢恭畢敬站在一邊,雙手高?舉,像個衣服架子。 林隨安:“……” 什么意思? 仆從:“我幫林娘子送回房。” 林隨安:“不必, 我——” 花一棠抓過包袱扔給仆從,搖著扇子走出大門?,“從流花坊去開明橋, 要繞過春白坊,再沿著通衢東道一路往南, 過草紅、花信、云東、倚月、后秋五坊,步行需要一個時辰,此時出發, 午時可以在重煙坊的流月樓吃午膳,流月樓的切鲙乃是揚都?一絕, 你定要嘗嘗。” 林隨安瞇眼:他果然猜到她要去開明橋查探案發現場。 不過這也不難猜,從今早的情況看?,馮氏絕不會善罷甘休,何況她的過所?還扣在揚都?府衙,連離開揚都?也做不到。一日不擒獲真兇,這殺人嫌犯的名頭就是懸在頭頂的達克摩斯之劍,說不上什么時候就掉下來劈了她,那個揚都?太?守根本信不過,思來想去還是自?己去查更?安心,至于花一棠…… 林隨安的目光在花一棠身上打了個轉,這家伙今天穿了一身淡青色的長?衫,外罩三層輕紗,沒繡花沒綴玉佩,猛一看?去還算正?常,但衣角被風一吹,紗的顏色就會隨著光線變幻,猶如?雨后彩虹。 帶這么花哨家伙一起去,不出半個時辰,花家四郎帶人去案發現場毀滅證據的流言就會傳遍整個揚都?。 花一棠被林隨安盯得如?芒在背,仔細檢查了了一圈自?己的裝扮,今天他特意換了春愁酒澆衫,風又飄飄靴,雨又瀟瀟扇,連簪子都?換成?了素雅的銀笙簪,已?經極盡低調了。 “這一身不妥嗎?”花一棠問。 林隨安雙臂叉胸,冷眼瞅著他。 “稍等,我回去換一身。”花一棠一身令下,霎時間,花宅里烏央烏央涌出來幾十個仆從侍女,簇擁著花一棠呼呼啦啦涌進了大門?,人雖多,行進速度卻是極快,花一棠還不忘大喊,“等等我啊,馬上就好!等我一起走啊!” 等你個大頭鬼! 林隨安當機立斷扭頭就跑,一路奔出流花坊坊門?,回頭看?了一眼,簡直不敢相信,偌大一個流花坊中竟然只有花氏一戶人家,可想而知這花宅大到了什么程度。 出了坊門?,繞過春白坊,便?是東川河和?漕運河交界,穿過通天橋,便?是通衢東道,多虧了花一棠的啰嗦,林隨安順利尋到了開明橋。 開明橋是一座五孔石拱橋,橋身側面掛滿了綠油油闊葉爬山虎,橋面寬過三十米,橋上車來車往,人頭攢動,似乎絲毫沒有受昨夜命案的影響。橋身位于重煙坊和?盈明坊的中間,正?對著一條坊間街,道上擠滿了小攤販和?百姓食客,放眼看?去,全是賣吃食的,僅胡餅攤就有五六個,掛著五顏六色的牌幡,不少攤主都?是胡人,吆喝聲充滿了異域風情,就差沒捧著胡琴高?歌一曲了。 站在開明橋頭,抬頭能看?到重煙坊內有一處三層高?樓,樓上掛著素雅的竹燈籠,上面寫著“流月”二字,想必就是花一棠口中的流月樓。 漕河正?是運輸高?峰期,一艘接一艘的貨船穿過橋洞,所?有船只幾乎都?靠西側橋洞行進,林隨安趴在橋欄探頭看?去,東側的橋基下似乎有什么東西,讓他們有些忌憚。 林隨安順著河堤下到橋底,河畔雜草叢生,草高?過半身,視線不明,林隨安摸到西側橋基處,在草叢中發現了一處小小的祭壇,擺著簡單的點心瓜果,一個小香爐,爐里插著半截冰涼的線香,還有一疊壓在石頭下黃紙錢。 有人在此處祭祀嚴鶴,看?祭壇的規模應該不是嚴家,大約是附近商戶為了辟邪設的。想必此處就是發現嚴鶴尸頭的現場。 祭壇四周四五平方米的草都?被踩得亂七八糟,林隨安扒拉了半天,才撿到幾根半截草葉,葉面上沾了黑紅色的雜質,研究了半天,也無法判斷是不是血。 祭壇正?上方就是開明橋,橋洞和?橋基出長?滿了青苔,有股腥氣,蹲在祭壇處往漕河上看?,野草漫生,遮得很嚴實,人頭扔在這兒,路過的船只很難發現,沿著河堤向?上看?,草壓得很亂,還有不少地方裸露出了泥土,應該是多人跑下河堤留下的痕跡,林隨安心頭微沉,這里的腳印和?痕跡都?被不良人破壞了,八成?是尋不到原始線索了。 林隨安又在橋下轉了兩圈,一無所?獲,爬上河堤,通衢大道上人聲鼎沸,開明橋上車馬如?云,漕河中繁忙一如?既往,這個世界還是陽光燦爛,生活照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