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錢,我有刀 第17節
第五頁,口訣:破定,圖:一個火柴人,身體四周畫了一圈放射狀線條。 這又是啥?! 發光的神仙?超級賽亞人?海賊王?迪迦奧特曼? “果然不出所料,十凈集就在你手里!”一個人從窗口倒吊下來,好似巨大的黑色蝙蝠飄了進屋。 林隨安頓時大喜:“呦,大竹竿你來了,吃了嗎?” 第15章 大竹竿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沒站穩,“誰、誰誰誰誰是大竹竿?!” 林隨安:“哦。那你的名字是什么?” 大竹竿:“我憑什么告訴你?!” “無妨,名字嘛,身外之物?!绷蛛S安擺了擺手,“過來吧。” “你、你你你你你你又想干什么?!” “你不是想看十凈集嗎?正好過來和我一起參詳參詳。” 林隨安盤膝坐在桌前,盡最大的努力綻放出和善的笑臉,卻不知皮笑rou不笑的表情掛在這張兇巴巴的臉上,看起來愈發詭異了。 大竹竿后退數步,隔著蒙面巾也能感受到他的警惕,甚至還悄悄提起了手中的橫刀,隨時準備撲上來刺林隨安一刀。 林隨安尷尬撓了撓腦門,收起反作用的笑臉,萬分誠懇道,“其實,是我看不懂,想找你問問?!?/br> 屋內陷入詭異的沉寂,大竹竿瞪大了眼睛,良久,蒙面巾下發出了一聲極其微弱的哼聲。 林隨安的眼角跳了一下。 這家伙是在嗤笑她嗎? “想你一個外宗弟子也看不懂?!贝笾窀袜止玖艘痪?,撩袍坐到了林隨安對面,攤開手掌,“拿來,我瞧瞧?!?/br> 哦~ 林隨安又得到了一個有效信息,她是“外宗弟子”,言下之意大竹竿就是“本宗弟子”嘍,難道她真隸屬于什么邪性門派? 林隨安可沒傻到把十凈集交到大竹竿手里,而是直接挪坐到大竹竿身側,嘩啦抖開十凈集,胳膊壓住了大竹竿的手掌,“一起看啊?!?/br> 大竹竿火燒般收回手,狠狠瞪了林隨安一眼,胸有成竹看向十凈集——集……集…… 他石化了。從眼球開始,逐漸擴散到眉毛、臉皮,喉結,手指、腳丫子,然后片片碎裂,碎片飄散在搖曳的燭火中,仿佛撲火的飛蛾。 林隨安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 “這是什么?!”他大吼。 林隨安展示封面,“十凈集啊?!?/br> “這是什么狗屁十凈集!”大竹竿拍案而起,“十凈集乃是本門祖傳的絕世刀譜,怎么可能是這么個玩意兒?!” 哦~絕世刀譜啊~ 林隨安不動聲色,“或許絕世刀譜就是這般標新立異呢?” “一派胡言!我見過本宗秘藏的十凈集殘頁,十凈劍法第二式乃是‘待斬若牲畜’,哪里是什么‘代斬若生初’,這都是什么狗屁不通的……東……西——” 大竹竿吼了半句,猝然停住,他意識到了,林隨安也意識到了。 這兩句刀譜的字完全不搭邊,但是讀音卻幾乎一樣。 大竹竿眼角瘋狂抽動,林隨安翻開第三頁。 【刀復斷湯】 結合圖畫內容、讀音和之前的肌rou記憶,難道這一式的真正的名字其實是“刀釜斷腸”? 想到這的林隨安幾乎要笑出聲了,她想到了一個啼笑皆非的可能性。 “難道這本十凈集是外宗傳下來的謄抄副本?”林隨安問。 大竹竿額頭狠狠跳了一下。 “本宗的原版十凈集已經失傳了?” “……” 就算大竹竿蒙住了半張臉,但僅從他額角蹦出的青筋也不難推斷,林隨安十有八九是蒙對了。 現在的情況已經十分明了,顯然是謄抄人員的文化水平不高,一邊聽一邊抄,不會寫的字要么用同音字代替,要么…… 第四頁的招式是速戰速決的“旬風辰秋葉”,林隨安想起了一個更為貼切的形容詞“秋風掃落葉”,難道是“迅風”?“辰”的話,莫不是用了形似的字,比如“振”,那么這一招原本的名字就應該是—— “原來如此,是‘迅風振秋葉’啊!”林隨安點頭道。 大竹竿顯然被林隨安的聯想能力驚到了:“你真能根據這上面的東西看出刀法?” 林隨安:“略懂?!?/br> 若她推測的不錯,這十凈集其實就是個空殼,真正的刀法其實是口耳相傳的,招式和名字根本不重要,實戰才是根本。 換句話說,這些刀法早就刻在了這具身體的肌rou記憶里,林隨安現在要做的就是將身體的記憶喚醒,重新結合十凈集再梳理整合成她自己的記憶,才能完全掌握十凈集,或許就能壓制那種詭異的嗜血快感,也就是大竹竿口中的“馴服千凈”。 “難道十凈集是以密文書寫的?”大竹竿問,卻見林隨安眸光轉向了他,燭火在她瞳光深處跳躍,詭異莫測。 下一瞬,寒光乍現,千凈刀刃貼著他的鼻尖掃了過來,大竹竿大驚失色,萬分狼狽翻了個驢打滾,長刀橫胸,目眥欲裂。 “你作甚?!” 林隨安晃了晃手腕,她預料的不錯,這個大竹竿雖然是她的手下敗將,但功夫比那些山匪等小嘍啰可強多了,別的不說,能躲開剛剛那招偷襲已是不易,果然是目前最合適的實戰訓練對手。 “既然你看過了十凈集,那就只有兩個選擇,”林隨安獰笑道,“要么把眼珠子留下來,要么把命留下來。” 這臺詞說起來太爽了!林隨安感覺自己頗有做反派的潛力。 大竹竿的臉色變了,額頭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他緩緩站起身,拉開架勢,“殺了你,十凈集和千凈就歸我了!” 林隨安挑眉,千凈在掌中轉了個眼花繚亂的刀花,倏然上前揮臂一蕩,兩刃刀錚一聲相擊,千凈絲毫無損,大竹竿的刀刃豁了個口子。 林隨安沒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動作大開大合直劈大竹竿天靈蓋,大竹竿扔了刀,從靴中抽出兩柄匕首,欺身躲過千凈,弓腰貼地直攻林隨安下三路,速度竟比他用長刀快了數倍,林隨安一驚,噔噔噔后退數步,踏地飛躍,空中反刺一刀直逼大竹竿后心,大竹竿又是一個驢打滾避開,雙腿像躺在地上蹬三輪般轉了個圈,整個身體來個了一百八十度大回旋,保持著貼地的姿勢再次滑了過來,兩只匕首舞成了風火輪。 這打法簡直就是癩皮狗撒潑打滾,比起他之前用的招式簡直是沒眼看,但無論是速度還是招式刁鉆程度都不可同日而語。他半趴半躺在地上,好像一只速度驚人的大蜈蚣,嗖一下扭到這邊,嗖一下轉到那邊,兩柄匕首緊緊貼著林隨安的腳踝劃過,而且每次選的時機都是在林隨安下盤未穩之時。 林隨安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驚出了一頭汗。她本就不會功夫,穿越以來只靠這具身體的肌rou記憶撐場面,可大竹竿的這個攻擊方式明顯是原主沒遇到過的,肌rou記憶不夠用了! 果然,必須盡快將身體的肌rou記憶重新納入大腦控制,否則后患無窮。 大竹竿見自己占了上風,身法愈發糾纏,攻擊愈發凌厲,林隨安騰閃飛挪連連躲避,看似處在防守下風,心中卻是漸漸冷靜下來,十凈集招式一一從腦海中閃過,突然,定在了“破定”那一頁上。 渾身閃光的火柴人和大竹竿漸漸重合了起來,火柴人周圍的不規則放射性線條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扭動著,變成了大竹竿的攻擊軌跡,那不是隨機的,而是有套路和規律的——六點鐘方向、四點鐘方向、三點鐘方向、八點鐘方向,十二點鐘方向——林隨安倏然明白了,這個軌跡和她自己無意識踏出的步法方位幾乎一致,是同一個套路,是了!他們是同門,很有可能步法教程都是統一的,所以大竹竿預判了她的落腳位置,才能處處壓制她。 原來如此! 林隨安瞇眼,眸光定在了大竹竿下一處攻擊位,十點鐘方位! 林隨安虛晃一刀,身體左前一傾,眼看就要踏在預定位,大竹竿的匕首寒光如電掃了過去,說時遲那時快,林隨安身體猛地繃直向后躍起,千凈咔嚓插入地面,以千凈為軸整個身體順勢蕩出,飛出一記掃堂腿,狠狠踹在了大竹竿的屁股上。 大竹竿本以為這一擊十拿九穩,豈料就在最后一刻林隨安居然消失了,還未回過神來,只覺一股巨力狠狠將自己撞了出去,眼前一花,竟是已經飛出了窗戶,又撞到了院中的大樹上才堪堪停住,明明撞的是后背,可卻感覺屁股好像開了花,疼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大竹竿撞破窗戶的動靜不小,驛站院里院外三十幾號人嘩啦啦都跑出來看熱鬧,穆忠一幫人也不甘人后,擠到了第一排vip位。 就見一個黑衣蒙面的男人躺在樹下,身上落滿了樹葉,發髻散了,屁股上還有個鞋印,顯然是被狠狠揍了一頓。 別的不說,光看著男人的穿著打扮,就知道不是好人,非jian即盜,也不知是哪位英雄幫他們擒了賊。 一名少女提著二尺橫刀慢慢走入院中,夜風吹得天空漾起深淺不一的藍色斑塊,云朵被極細極亮的光暈劃開,漏下更為細膩的瑩白月練,映著少女堅毅凌厲的臉,直刃刀泛著毒液般的墨綠光澤,她漆黑的眸光就如此時天空的色彩,明暗不定。 “怎、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看透我的招數?這是宗門秘傳!”大竹竿捂著屁股爬起身,雙眼爆出血絲,“你剛剛用的是什么招式?!” 林隨安揚起長眉,“預判你的預判,謂之——破定?!?/br> 大竹竿哇一口噴出血,染紅了蒙面巾,指著林隨安哆嗦半天,攀著樹枝跳上樹,落荒而逃。 “林娘子,好身手!”穆忠高喝,老劉幾個也紛紛起哄,林隨安一一揮手致敬,熱鬧了好一陣才回歸平靜。 一天兩場戰斗,林隨安也著實乏了,回屋簡單收拾了一下,枕著十凈集躺進被窩,心滿意足閉上了眼睛。 今日的實戰很有效果,尤其是這一招“破定”聽起來太帥氣了。 只是,這一招本來就叫破定嗎? 預判你的預判——破定破定……難道是—— 林隨安睜開眼睛,笑了,又美滋滋閉上了眼睛。 十凈集終極絕招:預判敵人的預判,直擊破綻。 可惜,此時的林隨安還不知道,這招“破定”將以一種卓詭不倫的方式威懾江湖數年之久。 * 【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 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 當林隨安站在揚都城外的萬歲橋上時,腦海里回響的只有詩仙李白的這首名句。 太震撼了,楊都城與其說是一座城,不如說更像一座巨大的內陸島嶼,復雜寬闊的水路仿佛飄舞的白練環繞著整座都城,最壯觀的是城南的長江,不是她印象里的長江,而是一片碧波蕩漾的內海,極目遠眺,視線極為開闊,天空透明清澈猶如最純凈的琉璃,大大小小的船帆在粼粼波光間游走,船夫此起彼伏的號子在水天一色間蕩起回音,深吸一口氣,濕潤的水汽順著鼻腔浸入肺中,含氧量提升百分之三十。 萬歲橋上車馬行人熙熙攘攘,橋下是揚都的南水門,大大小小的船只吆喝著流進城,比陸運更為繁忙。 隨著人流走過萬歲橋,便到了揚都南城門下,身著鎧甲的守城兵分成六隊,有條不紊勘驗入城人員和商隊的公驗過所,穆氏商隊顯然是vip級別,迅速通過了審查,順利入城。 一條寬過五十米的通衢大道迎面而來,棋盤般的里坊向天際線延展開去,大道西側是貫穿整座揚都的漕河,橋梁如虹,帆檣林立,船只數量遠超陸地上的馬車數,導致陸地暢通,水路擁堵,河兩岸碼頭綿延,搬運貨物的漕工如繁忙的蜜蜂穿梭其中。 “終于回來了,”老劉深深吸了口氣,“聞聞,連風里都飄著二十六釀的香味兒!” “老劉、阿隆、小馬和我一起先把貨送回去,瓦爾路熟,帶林娘子去芙蓉坊的芙蓉樓占個座點好菜,”穆忠扔給瓦爾一塊紅木牌,“今天我請客。” “別忘了給我點兩壇二十六釀!” 馬車都跑出去二里地,老劉的嚷嚷聲還在耳邊。瓦爾精神奕奕在前領路,充分展示了一名地接導游的職業素養。 “之前給林娘子說的那首歌謠還記得嗎?” 林隨安:“……” 從小打大她最怕的就是背課文,當然沒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