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嬌枝 第55節
見方父仍未答話,衛司淵抿了抿唇,又道:“按照大梁的習俗,三書六禮,四聘五金,八抬大轎,十里紅妝自是一樣也不會少,我本也還欠窈窈一場真正?的婚禮,就按照大梁的習俗來辦,可好?” “哎喲,老方大夫,女兒遇上這?等?好男兒,還板著?個臉干什么啊。” “這?小子不像是說假話啊,這?可是金龜婿啊,他?剛說那些?,得要多少銀子啊。” “你看小方大夫臉都羞紅了,那模樣是早就和這?小伙子定了情啊,你可別當這?個壞事?佬,叫女兒惱怒哦,快答應了吧。” “可不是嗎,你看今兒個這?小伙子亂糟糟地沖來這?,當時?把劉老太認錯成小方大夫,哭得那叫一個慘哦,若不是真心實意的,哪能叫一個男兒郎做到這?副模樣。” 周圍人?你一言我一語,吵得方父耳根嗡嗡作響,但也總算是回過神來了。 實則,到了此時?,他?的確再?說不出什么阻攔的話了。 他?能看見男人?眼里的真誠,自家女兒那副傾心的模樣更是騙不了他?。 他?也并不在乎衛司淵是否是遼疆王,又是否是金龜婿,他?要的,只是女兒能夠幸福。 半晌,方父微動?了唇角,彎腰伸手?扶住了衛司淵的胳膊,在將他?扶起的同?時?,開口道:“我看到了你的誠意,但自要看到你的行動?,不止今日,今后的每一日,我希望你都能說到你所說的。” 方舒窈以為衛司淵當真那般胸有成竹,卻?在這?時?正?巧偷瞄到他?微微松了一口氣?的模樣。 只聞他?很快道:“我一定會的。” 一場本是答謝方家三人?的晚飯又因發生了這?樣一件喜慶重大之日變得格外熱鬧。 村民們拿出村子里酒窖中的美酒為兩位新人?慶祝賀喜。 方舒窈淺飲了幾杯便沒再?繼續,但她看著?衛司淵一杯杯地被旁人?敬酒的模樣,心里還不由有些?緊張。 這?男人?喝了酒雖是不會耍酒瘋,但只怕是更難對?付了。 一想到這?,方舒窈又頓時?臉紅了起來。 她當真是被衛司淵給帶壞了,現在動?不動?思緒就朝著?那些?不正?經的東西想了去,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實在是太過羞人?了。 方鶴林正?這?時?突然探過頭?來湊近:“姐,你臉怎么這?么紅,是喝醉了嗎?” 方舒窈一慌,忙掩耳盜鈴般急促否認著?:“沒、沒有啊,我又沒喝多少,怎么會臉紅。” 說這?話時?,她竟下?意識地又向隔著?一人?的衛司淵看了去。 沒曾想,衛司淵聞聲也正?好轉了頭?過來,兩人?目光猝不及防地對?上,而她眸底那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心虛就這?么被衛司淵盡收眼底了。 方鶴林或許壓根不懂方舒窈是在慌亂臉紅什么,但向來把她小性子摸得一清二楚的衛司淵當即就猜到了什么。 他?先是一愣,而后勾起的唇角露出一抹痞笑,眸底的暗色好似在明目張膽地暗示他?什么。 方舒窈頓時?臉更紅了,生怕旁人?看出她和衛司淵在此眉來眼去的,忙移開視線朝方鶴林道:“我、我好像是有點暈,今 日咱們的住處是如何安排的,我要去休息了。” 這?事?下?午的時?候方父就已是交給了方鶴林去辦。 方鶴林也沒多想,“哦”了一聲,很快道:“村民們給我們準備了住處,剛開飯前我已經去打點過了,我和父親住一屋,你住孫大娘家那屋,他?……” 方鶴林話語微頓,想了想還是換了個稱呼:“姐夫就住劉叔家。” 這?頭?剛一杯酒下?肚的衛司淵頓時?又轉回頭?來:“我為什么住劉叔家?” 劉叔便是今日鬧出烏龍的那位劉老太的兒子老劉。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怎可能不和方舒窈住一屋,他?媽的他?都快憋死了,怎可能兩口子不住一起。 方鶴林尷尬地撓了撓頭?,下?意識朝方父看去,待到衛司淵也看去,就瞧見了方父一副理所當然的神情。 方鶴林開口解釋道:“姐夫剛不是說按著?大梁的規矩來,既是如此,成婚前你們本也就需得分房睡啊。” 方舒窈一愣,也反應了過來,了然地點了點頭?,也并未有太多表示,低聲叮囑方鶴林:“我知道孫大娘家的位置,那待會飯席結束,你就帶他?去劉叔那邊吧。” 話音剛落,衛司淵登時?站了起來:“開什么玩笑,窈窈,我……” 方舒窈心里一慌,余光已經瞥見父親微微皺眉的模樣了。 和衛司淵在一起久了,她竟也有些?忘記大梁那傳統古板的習俗了。 衛司淵剛剛才信誓旦旦說下?那些?話,若是這?會要在她父親面前壞了規矩,指不定叫父親覺得他?是個什么言行不一的壞蛋呢。 這?絕對?不可以。 方舒窈驟然出聲打斷他?:“父親看著?呢。” “不是,看著?怎么了,看著?我和你也是……” 方舒窈再?次臉紅,一時?間竟回想起了曾經她和他?講規矩時?,他?那套完全不管別人?死活的我行我素的話術。 當真擔心他?在這?兒就這?么當著?大家說了出來,別說她古板固執的父親,就是這?些?淳樸的村民也得被他?下?一跳。 “你!你別說了!”方舒窈再?次打斷他?。 頂著?父親審視的目光,她微微湊近他?,已是將聲音壓得極低,臉上熱得快要燒起來了。 但也只得硬著?頭?皮哄道:“聽話,你得遵守大梁的規矩,這?會別說了,待、待回到遼疆,你想怎么樣都可以,行了吧。” 第54章 回到孫大娘為她準備的房間中?, 方舒窈仍在臉紅不止。 她竟在眾目睽睽下,和衛司淵說了那樣的話! 即使她已極力壓低聲音讓那話只叫他們二人聽見了,可衛司淵聞言后當?即就露出了一副叫人一眼看去就知其意的表情。 她當?時恨不得把他那雙泛著火星的眸子給遮牢實了。 方舒窈最?終是落荒而?逃, 待到在屋里靜處了好一會,雜亂的心緒才徹底平息了下來。 窗外月色怡人,春日的晚風溫和又柔軟。 方舒窈立在窗邊, 看?著那繁星點綴的夜,一時?間竟有些感慨。 命運的齒輪翻轉變換,時?至今日, 她竟還?覺得有些不真實。 心里住進一人, 即使在看?著皎潔純白的月光, 也好似在瞳眸中?映照出了他多彩的身影。 懷著思念之?情的,可不止衛司淵一人。 這些日子她也不曾放空過腦子, 時?不時?便?會想起那個突然闖入她生命中?的男人。 甚會在此刻這樣寂靜獨處的時?分, 感覺到一絲寂寞浮上心頭。 眼前似是又浮現出剛才衛司淵鄭重其事地跪在父親面?前的模樣,心下泛起喜色, 忍不住偷笑了一聲。 嘴角含著笑意, 方舒窈收回眼神來,累了一整日便?打算先躺下歇息了。 就在她彎腰吹熄燭火的一瞬, 剛忘記關上的窗臺邊忽的傳來一聲突兀怪異的聲響。 方舒窈身子一僵,下意識屏住了呼吸:“誰!” 又是一聲怪想,卻壓根無人回答。 方舒窈渾身寒毛都豎起來了,腦子里已經在盤算著自己?此刻是應大聲呼救, 還?是先尋一尖銳之?物護身。 可窗外越發明顯的躁動聲沒能給她更多思考的時?間,在那聲音逐漸逼近時?, 她迅速抽出發絲間的發簪。 一頭烏黑長發披散開來,她卻顧不得分毫, 朝著突然背光從窗臺翻入的黑影就大力扎去。 啪—— 一聲脆響劃破黑暗。 方舒窈的手腕被人以更快的速度一把握住,手中?脫力,發簪毫無防備地順勢掉落。 那人另一手精準無誤地接住了發簪,手上用力一扯,就將嬌小的身形拉入臂彎中?,形成了強硬的桎梏。 幾乎是在被人從后面?抱住的一瞬,方舒窈就好似猜出這夜襲女子房間的“惡徒”是誰了。 而?那人卻還?惡人先告狀,騰出一只手來,就已不安分地碰上了她的纖腰:“謀殺親夫上癮了是吧,下手這么狠?” 濃烈的酒氣自身后縈繞開來,帶著醉人的氣息,叫人不知他這是喝了多少?,又是否還?清醒。 終是被他不容置否地抱了個嚴實,方舒窈慌亂驚訝地回過頭去,連聲音都不敢放太大聲:“你?怎么會在這,不是說?好你?今夜睡劉叔家,你?……” “別?動。”衛司淵稍稍將她放開,按了下她不安的肩頭,手上拿著發簪熟練地替她簪起發來,“沒叫別?人看?見,我?是待大伙回屋了偷摸著來的。” 感覺到發髻簪穩后,方舒窈連忙轉回身來,緊張慌亂得聲音都壓成了氣聲:“那也不行,孫大娘就宿在外屋,若是被聽見就不好了,你?趕緊回去!” 她的制止沒讓男人退卻,反倒被他一把再次抱回了懷中?:“不走,我?想你?想得受不了了,再不抱著你?,人都快瘋了。” 方舒窈被這一抱弄得心驚膽戰的,可耳邊滿是男人強健有力的心跳聲,灼熱的鼻息撲灑在耳后,叫她一時?間也有些哭笑不得:“哪有這么夸張,你?差不多得了,真叫人發現了可就不好了。” “夸張?”衛司淵挑了挑眉,放開她些許,只是垂眸灼灼看?著她,身體間仍是緊密相貼,讓人瞬間就能感覺到他話中?的另一層深意,“你?以為我?和你?說?笑呢,要檢驗一下我?有多受不了嗎?” 方舒窈一愣,登時?瞪大了眼:“你?!下流!” 驚慌失措而?變了調的驚呼聲險些破音,衛司淵連忙伸手去捂她的嘴,笑得一臉痞壞:“噓,小聲點,不是怕被聽到嗎,還?叫這么大聲?” 不知是被他身上的酒氣所混沌了思緒,還?是自己?當?真是越發不正經了,方舒窈竟一下就被他這話弄得在腦海里浮想聯翩出別?的什么畫面?來。 她怒極抬眸去瞪他,微鼓的臉頰卻很快被那雙寬厚的大掌捧起:“窈窈,這些日子可有想我??” 仍在羞惱的她本是下意識就想開口否認的,可抬眸望進那雙深邃的眼眸中?時?,心神好似被那眸中?深情翻涌的情愫所蠱惑了一般。 方舒窈怔神地張了張唇,話到了嘴邊,嗓音已是微不可聞:“怎會沒想。” 她輕微的聲音在這靜謐的屋中?卻尤為清晰,衛司淵眼眸一亮,再難隱忍地重重吻上她的唇。 帶著酒氣的熱唇狂野兇猛,肆意地汲取她的甜美,好似想叫她口中?每一寸都沾染上他的氣息。 沉重的呼吸混雜著水液交融的聲音顯得尤為曖昧。 逐漸攀升的溫度好似在暗示著什么將要發生之?事,而?那越發失控的躁動更叫人難以忽視。 方舒窈勉強找回些許思緒來,不得不去推搡他的胸膛抗拒著:“你?、你?別?胡來,孫大娘就在外頭。” 衛司淵被推得觸不到她的唇,面?上下意識就出現了幾分不滿和委屈之?色。 他的確也冤枉。 知曉這會條件不允許,若是再有更多犯進,臉皮薄的方舒窈當?即就會躲得遠遠的,連親都不讓他再多親一下。 所以他雖是吻得動情又火熱,可手一直老老實實抱著,動都沒亂動一下。 可饒是如此,身體的反應騙不了人,他那不聽話的兄弟更是明目張膽,這哪是他能控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