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嗯了一聲：“現在走。”

    楚瀨站起來打算送送他，突然驚雷一聲，沒拉上窗簾的落地窗外又是閃電劃過。

    短短幾秒落地窗就疊滿了水珠，楚瀨放在一邊的手機鎖屏彈出了暴雨預警。

    小狗怕打雷，往最近的岑蔚身上蹭。

    岑蔚揉了揉狗頭，彎腰拿起桌上的車鑰匙，正要說話，楚瀨的手機又是一震震動。

    他看了一眼，消息來自今天剛加的微信。

    是岑蔚的mama。

    楚瀨看向岑蔚，男人似有所感，“怎么了？”

    很多語音條，楚瀨過來把手機遞給岑蔚：“你聽。”

    岑蔚和楚瀨走之后時間也不早了，岑家長輩都睡得很早，宣蓉青卻陷入了陳年往事，泡完澡出來又沒收到岑蔚的消息，干脆問了問楚瀨。

    楚瀨：“你是不是沒給家里發消息說你到了？”

    他沒有親人，母親雖然還在，也有了家庭，每次回家也沒有需要報告的對象。

    楚瀨說的淡淡，岑蔚卻想到飯桌上對方的神情。

    岑蔚見過很多人，也不乏感情淡然的，楚瀨卻很特別，他的需求很怪異，卻也不會貪心。

    現在的提醒更不符合他的背景。

    岑蔚：“是我疏忽了。”

    楚瀨抿了抿嘴：“你拿我手機回吧。”

    他實在很害怕這么多的語音條，又倒到了沙發上，隨手撈起一邊的平板玩。

    這個家完全就是隨便躺的存在，和岑蔚自己的公寓完全不一樣。

    岑蔚：“我能坐下嗎？”

    楚瀨看了他一眼，似乎帶了幾分嫌棄：“你都睡過我的床見外什么？”

    岑蔚：……

    也是。

    宣蓉青發的語音條是給楚瀨的，岑蔚點開的時候兩個人都能聽到。

    “瀨瀨，你和阿蔚到家了嗎？”

    “我看下雨了，好大。”

    楚瀨看了眼窗外，驚雷四起，小狗跳上了沙發，楚瀨抱住它一起刷平板游戲的任務。

    他們所在的城市很大，十里不同天也是常有的事，從地鐵第一站進站晴空萬里，最后一站出來暴雨傾盆。

    這場雨估計是從岑家那個區開始下。

    “很抱歉和你說了沉重的話題，阿姨只是希望……”

    宣蓉青的聲音很好聽，就算是語音條也可以讓人感受到她幾乎溢出的誠意。

    也讓岑蔚篤定了確認了自己的猜測，母親確實把父親的事和楚瀨說了。

    如果楚瀨真的是岑蔚喜歡并且結婚的那個人，這樣的事岑蔚或許早就會告訴對方。

    但楚瀨不是。

    氣氛有些尷尬。

    楚瀨擼狗把狗擼出了呼嚕聲，因為沙發不大，兩個男人坐在一起加上靠枕和亂七八糟的小玩偶，就更擁擠了。

    大財舒服得尾巴搖晃，正好掃在岑蔚的胳膊上。

    窗外的雨聲混著雷聲，時間也不早了。

    岑蔚：“我……”

    還沒說完，手機又響了，剛才岑蔚用楚瀨的手機回了一句到公寓，宣蓉青也回復了。

    “我沒記錯的話瀨瀨的公寓離你住的公寓挺遠的吧？”

    “你們早點休息，阿蔚你明天送瀨瀨去上班。”

    岑蔚欲言又止。

    反而是楚瀨看了眼坐在身邊的男人，“你還有事？”

    岑蔚：“怎么了？”

    楚瀨：“我看你不太情愿，以為你還有約。”

    他這種性格和說話的口氣很容易產生嘲諷感，此刻岑蔚就有種自己被陰陽的感覺。

    但楚瀨靠在沙發上，捧著平板，不知道什么時候摘了眼鏡，從岑蔚的角度看對方的，無論是這個人還是周圍的環境，都太符合家的氛圍。

    岑蔚失笑：“我哪來的約。”

    楚瀨點頭：“那你也洗洗睡吧，上次你怎么cao作的這次還是怎么cao作，我不多說了。”

    他的平板發出游戲的聲音，楚瀨也沒看岑蔚，安排得明明白白，“我聽你mama說你習慣早起鍛煉，那你要是比我早，可以帶大財轉轉嗎？”

    青年的聲音懶洋洋的，“我想多睡一會。”

    岑蔚嗯了一聲，楚瀨：“不過我這個小區沒健身房，你忍耐一下好了。”

    他的形容讓岑蔚笑出了聲：“我忍耐什么？”

    楚瀨伸手，但也沒捏他的胳膊，只是隔空描了描岑蔚的輪廓：“這種身材不需要每天練嗎？聽說健身有癮。”

    岑蔚：“那也沒這種癮。”

    心想你的癮才是聞所未聞。

    楚瀨敷衍地嗯了一聲，微微倒了下去，似乎嫌棄岑蔚過于大只占了他的沙發位置太礙事：“那你去洗澡上床吧，我再玩會。”

    岑蔚忍不住提醒他：“別拿這么近看。”

    楚瀨：“你好煩啊。”

    岑蔚：哪里沒脾氣了，這不是脾氣挺大的？

    第17章

    第一次來楚瀨可能還跟岑蔚客氣客氣，起碼把睡衣拿了，這次完全不動彈，讓岑蔚全程自助。

    等浴室傳來嘩嘩的水聲，楚瀨把平板丟到地毯上，小狗也跳了下去。

    后腰上的手機震動嗡嗡，是柳淵的消息。

    楚瀨點進微信才發現沒回宣蓉青，大概是一排都是語音他覺得發文字也很怪異，也只能回了語音：“阿蔚去洗澡了，今天住在我這邊，阿姨你放心。”

    楚瀨實不好意思叫宣蓉青mama，在岑家吃飯那一句就夠他不習慣了。

    現在語氣也中規中矩，只是夜深人靜，他的背景音的確又隱隱的水聲，也不是撒謊。

    宣蓉青回了個好，又問：“你們不打算住在一起嗎？”

    楚瀨心想：我們又不是真情侶住在一起干嘛。

    明面上他回：我房租還沒到期，現在住到一起太虧了。

    宣蓉青也沒再打擾他，楚瀨繼續做游戲的日常任務，岑蔚出來的時候看楚瀨已經從坐在沙發上變成躺在沙發上，褲子也換成了睡褲，寬寬松松，結合公寓軟裝的色調，像是繪本里的一角。

    大財似乎也習慣了岑蔚的存在，看岑蔚出來晃了晃尾巴。

    岑蔚在浴室吹了頭發，出來的時候楚瀨掃了他一眼，“洗完啦？”

    男人嗯了一聲：“你呢？”

    楚瀨翻了個身，手都垂在了地上，他說：“你先去睡，還沒到我的睡點。”

    上次兩個人睡在一起岑蔚完全是僵硬的，等后半夜才稍微放松。

    擁抱有癮的人卻表現出了對他懷抱極其的喜歡，區別于表面的冷淡，讓岑蔚生出了幾分受寵若驚。

    岑蔚也不是沒被人熱烈的追求過，也不是沒人表達過對他外形和面容的喜歡，楚瀨的不同就在于這種反差。

    仿佛不是岑蔚，換做任何一個，只要擁抱達標，他就可以接受。

    躺上床的岑蔚翻了個身，枕頭被子都是楚瀨的味道，他更睡不著了。

    蓮心傘業的繼承人雖然家大業大，一起長大的朋友也多，但要交心的沒幾個。

    加上前男友被發小撬走的綠光新聞傳遍圈子，所有人和岑蔚聊天都要帶上幾分憐憫，也只剩下江理雍的態度稍微正常了。

    岑蔚想到離開岑家的時候宣蓉青對自己說的話。

    “爺爺還是希望你們辦婚禮的，這件事你們不考慮，我們也會考慮的。”

    但楚瀨一看就是討厭麻煩的人，岑家要辦的婚禮規格不會低，岑蔚現在有種強烈的拆東墻補西墻感。

    或許是宣蓉青給楚瀨發的語音里歉疚太明顯，岑蔚又有幾分難堪。

    他極力隱藏的過去，就算和沈珂戀愛也不想被對方知道丑聞，楚瀨這個協議結婚的假老婆卻知道了。

    岑蔚很清楚這不是排斥，而是……

    他們本該毫無交集，卻像是他把最怕麻煩的人扯進了最麻煩旋渦的愧疚感。

    楚瀨做完游戲任務洗完澡關了燈，他習慣一個人了，差點忘了今天床上還有一個男的。

    和沈權章分手之前，合租的前男友就經常借口不回來，楚瀨也不去追究。

    他的信任向來是滿的，沈權章說出差他就相信，沈權章說有事他也相信。

    大概是柳淵痛罵沈權章太深刻，這個瞬間楚瀨又想到了當初沈權章父母的態度。

    他思考入神，完全不知道自己站在床頭有多嚇人。

    岑蔚本來就沒睡著，都聽到腳步聲了，沒想到半天楚瀨都沒上來，睜開眼就看到青年直挺挺站著的輪廓。

    他哭笑不得，問：“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