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進來就愣住了，本來以為是喊她回來工作，誰知道一回來是這樣的情況。

    杜霜朝她招手，陳云帆坐在杜霜身邊，杜霜小聲把事情說了一遍，隨后道：“宋明明當時的情況你最清楚，所以才把你喊來，必要時幫忙做個說明。”

    陳云帆愣住了，逐一掃過在場的人，瞬間明白過來。

    本來只是想讓她必要的時候把事情說明一下，可陳云帆是個直腸子，可不懂得什么隱忍和等待。

    見到宋明明還在凄凄慘慘的哭，她想起自從那天晚上開始就沒有睡過好覺的自己，想起這兩天被家里人輪番做“思想工作”的情景，心頭火再也止不住了。

    所有人都知道陳云帆對宋明明有多好，為了宋明明她可是敢和杜霜老師對峙的，大家還以為陳云帆大抵要為宋明明說幾句話，可誰知，陳云帆兩步沖到宋明明面前，一巴掌甩在宋明明的側臉上。

    這一巴掌把所有人都打蒙了，包括哭泣的宋明明，她捂著臉驚訝地看著陳云帆，忘記了哭泣，只剩下不可置信。

    “你為什么要打我？你憑什么打我？”宋明明猛地站起身，有些尖利的喊道。

    她這一輩子都沒有得到太多全心全意的關注和愛，陳云帆是唯一的一個好朋友，這半年她們同吃同睡，同練習，就連出去走秀每次都是在一起，陳云帆從未對她嚴厲過。

    所以，面對陳云帆的巴掌，她更多的是傷心和不相信。

    陳云帆甩了一巴掌，突然覺得這幾天的憋屈發泄出去很多，她心頭暢快了不少，也恢復了些意氣風發。

    “宋明明，你還有臉來晨曦鬧事？我要是你，早就乖乖躲起來，你的事捂還來不及，你居然還敢來鬧？”

    宋明明依然捂著臉，和陳云帆對視片刻后，眼淚滾滾而出，突然大吼道：“我能有什么辦法，我小叔攛掇我爸媽，我家里人非要來。我能有什么辦法？”

    宋明明的小叔不干了，吼道：“宋明明，你給我小心點說話，什么叫我攛掇？我攛掇啥了？要不是你爸媽來找我商量，我還不愿意惹這身sao呢？你就算拿到錢了，我能分到多少？我至于這么巴心巴肝地湊熱鬧嗎？”

    宋家人來得齊整，都是想要見者有份，大家都以為今天必定能得到些好處，宋明明確實也攔了，可她沒有攔住，雖然也不知道有沒有用心攔。

    事情的轉變有點快，楊柳幾乎不用再說什么，就聽見宋家人開始內訌起來，吵吵嚷嚷指責對方，宋明明冷眼看著，眼里一片荒涼。

    楊柳嘆了口氣，問宋明明：“姓盧的是不是和你聯系了？”

    宋明明顫抖了一下，慌亂從臉上一閃而過，隨后便鎮定下來：“不，他們沒有聯系我！”

    而宋明明的小叔本來在高聲說著什么，卻依然聽見了楊柳和宋明明的話，他的聲音便十分突兀的戛然而止。

    楊柳已經明白了：“看來姓盧的不是找你，而是找了你父母和小叔？是不是給你們提了很多的好處？”

    宋家人雖然貪婪，可也就是普通小市民，哪里有那么深的心機，此時全都默不作聲地看著楊柳。

    “宋明明，你也見到了姓盧的是什么嘴臉，你已經上過一次當了，還要上第二次？你覺得他真的能兌現他說的條件？”

    宋明明潔白的牙齒咬著下唇，眼神卻不斷飄忽，顯然，她不能保證，不過是想賭一把罷了。

    “他說我的合約在他手里，若是我不聽話，一分錢的代言都拿不到，而且根本不會用我。還有，我以后也不可能在這一行混了。”

    本來是想著來找晨曦私下談，誰知后面來了這么多人，然后事情就不可控制了。

    又過了一會兒，宋家人灰溜溜走了，沒有得到任何好處，反而把宋明明的事情弄得大家都知道了。

    聽說當夜宋明明就離開了京都去了深市，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

    半月后，商場的代言人海報上是她和嚴鳳；宋明明意氣風發，年輕漂亮，居然把嚴鳳比了下去，借助嚴鳳的名聲，儼然一顆冉冉新星。

    當然，這是后話，楊柳連續幾天遇到糟心事，有些心浮氣躁了。

    陳云帆跟著進了辦公室，楊柳隨便聊了幾句，就讓她上班了，陳云帆這次是真真切切認識到了自己的不足和錯誤，誠懇道了歉后，又去找了杜霜道歉。

    杜霜拍了拍她的肩膀，沒有苛責，只是讓她好好休息，明天參加pd的走秀。

    楊柳給吳茜打了電話說了，語氣有些氣憤：“這兩個家伙，我放過他們，他們居然還敢使絆子，這事就沒完！”

    吳茜想了想問：“這事交給我來辦吧，我讓梁蘭超去找他們的老板說說。”

    楊柳思考后說道：“這事先不麻煩梁蘭超，我自己出面就行。”

    吳茜問她想怎么做，楊柳笑了笑說：“這事我賣個關子，你就好好養胎，早點把孩子生了回來接手你這個攤子。我真是忙不過來了，現在連我的工作室都排在后面了。”

    第427章 路小華

    掛了電話后，楊柳和杜霜又說了說明天pd的事，杜霜早就安排妥帖，自然是不需要楊柳cao心。

    于是，楊柳便拿起了包準備離開。

    剛到大廳，就看見有一個女孩站在前臺說著什么，面上顯得有些急迫。

    楊柳本不想管，徑直往外走去。

    剛走了幾步，突然頓住，這女孩有些熟悉，楊柳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確實眼熟，可一時想不起哪里見過。

    楊柳的人際關系并不復雜，一般的人她也從不放在心上，所以她若覺得熟悉，必定是曾接觸過的人。

    正在這時，女孩有些失望地轉頭準備離開，一眼就看見大廳里的楊柳，四目相對間，兩人都愣住了。

    楊柳驚訝地說道：“是你？”

    女孩愣過后突然綻放了笑容，朝前跑了兩步，在楊柳面前站定：“你怎么在這里？我一直想找你們道謝，可我不知道你們在哪里，沒想到今天就遇到了，看來老天爺也給我一個機會當面說一聲謝謝。”

    這女孩就是那天晚上楊柳和林志宇去吃飯的時候遇到的那個唱歌的女孩，后來看完電影后，又救了這女孩。

    “謝倒是不必了，你現在怎么樣？后來沒有遇到那些人了吧？”楊柳也挺高興，救人本來就沒有想過讓人記住并且感謝，當然，別人能真心感謝，自然也高興。

    女孩眼里閃著喜悅的光，點頭道：“我那天晚上大意了，不該去那樣的地方唱歌，自那天后，我再沒有去過那里了，所以也沒有遇到危險了。”

    楊柳輕輕點點頭，表示認可這樣的謹慎行為，又問：“你來這里干什么？”

    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道：“我看這里在招人，想過來看看，不過，現在是招生，要學費，我暫時還沒有錢交學費。”

    女孩的身高比模特兒稍微矮了些，且就容貌和身材來說，比起陳云帆就差上許多，就算宋明明也比眼前的女孩強上許多。

    但女孩的眼里有那兩人都沒有的光彩，是一種倔強、不服輸的勁頭，讓人很難不喜歡。

    見楊柳和女孩似乎認識，前臺的小芳走了過來，吶吶地說：“楊經理，這是你的熟人啊？她剛才也沒有說啊，只說來找工作，可我們現在只是招生，暫時沒有說有工作空出來。”

    楊柳想起女孩當時半夜還去唱歌，大概是經濟上有壓力，但面對小混混的調戲，她敢于對抗和逃脫。

    楊柳問女孩：“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路小華，叫我小華就可以了。”路小華立刻報上自己的姓名。

    “小華，這樣，你先在辦公室跟著小李打打雜可以嗎？”楊柳想要一個助理幫忙處理這邊的雜事，可又不知道這女孩的能力和人品，所以不如先觀察一下。

    小華的眼睛立刻彎成了月牙，連連點頭道謝，一再保證會好好干。

    楊柳抬起手表看了看時間，讓小芳把人帶去給小李辦手續，隨后囑咐了路小華兩句便離開了。

    看著離開的楊柳，路小華眼里涌起nongnong地感激，朝著她的背影深深彎腰。

    “楊經理，我能請你吃飯嗎？”路小華朝外跑去，對楊柳說道。

    楊柳笑道：“等你發了工資有錢了再說吧，那些事不用放在心上。快回去吧，早點辦完手續，今天就能在飯堂吃午飯。”

    對于楊柳的兩次幫助，也許楊柳不在意，可對于走投無路的路小華來說，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

    今年十八歲的路小華沒有考上大學，拒絕了家里安排的工作來到京都打拼，只為了那個考完試就和她告白的男孩。

    她暗戀他很久，面對他的告白，路小華沒有猶豫就答應了，可考試成績出來，女孩名落孫山，而男孩卻超常發揮進入京都的一所名校。

    男孩家里條件不好，大學的學費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所以，他和女孩商量提前來了京都，希望能找點事情做，能把學費掙出來。

    現實是殘酷的，給了兩個單純的充滿理想和憧憬的年輕人當頭一棒。

    他們根本找不到工作，男孩去了一家修車店幫忙洗車，包吃包住但工資并不多，還要死死捏住做大學的學費和生活費。

    路小華從小是個文藝委員，是個多才多藝的姑娘，離家時還背著一把吉他，所以便去一些場所唱歌，掙得居然比男孩多些。

    可路小華遇到了那件事后，心里害怕極了，去找了男孩，看著他滿身臟污地洗著車，還被身邊的那些滿臉市儈的人大聲呵斥，那一刻的女孩十分心疼，也終于對生活有了不一樣的理解。

    她沒有過去找男孩，轉身離開了，找了個無人的角落無聲地哭泣了許久。

    吉他掉在那個晚上，她也沒有了去唱歌的心思。

    于是開始了漫無目的的找工作。

    男孩抽空回來看她，發現她不再去唱歌，問原因也不說，就說要找份像樣的工作，男孩沉默不語，然后轉身就走了。

    路小華沒有去追，也沒有去問他們的未來，她已經看不到未來了，也知道，這時候的男孩也無法給出任何的承諾。

    自此后，兩人沒有聯系，路小華以前掙的錢除了自己的住宿外，還有演出服裝和化妝的東西，其實花費不少，而且還有住宿費和吃飯的錢，所以，短短的時間里，她已經囊中羞澀了。

    如果再找不到工作，說不定就算是酒吧也要去唱歌了。

    可她父母都是縣文工團的，自然看不上酒吧這樣的場所，若是知道路小華去了那樣的地方唱歌，對于他們來說，那就是墮落，是絕對不會原諒路小華的事。

    路小華今天從這里路過，看見門口張貼的招生啟事，她只是鼓足勇氣進來問問，本來就沒有抱希望，可結果是再次遇到了楊柳，那個曾經在她絕望的夜里，和她的丈夫一起救了她的女人。

    是她來京都后，第一次遇到的兩位好心人，是她的恩人。

    路小華辦完手續后，跟著小李去吃飯，看見了一飯堂的俊男美女驚訝不已，聽了小李的解釋后，這才明白她進了個什么公司，雖然依然不了解模特兒這個行業，可她相信楊柳，也相信眼前這些面目平和開朗的年輕男孩女孩們，她堅信，這里定然不是糟糕的地方。

    第428章 段總

    下午跟著小李，看她處理了些公事，發現其實并不難，相當于就是后勤保障。

    小黃也很和善，教了她很多，路小華心里感激，力所能及地盡量多干活。

    四點鐘時，小李讓她先回去收拾行李過來住，這邊包吃住，雖然幾個人一個宿舍，可畢竟安全且不花錢。

    路小華回到了租住的擁擠、潮濕的地下室，打開房門看見單人床上躺著個人，她一愣，床上的人聽見動靜也醒了，坐起身看向路小華。

    “你去哪里了？我給你買了點吃的，你過來吃吧！”

    路小華走了進去，看了眼屋里唯一的一口箱子上擺著的一份炒飯，上面還有一根火腿腸。

    她把布包放下，坐在床沿看向床上的人：“張凡，你怎么現在過來？”

    張凡低著頭，路小華能看見他日益瘦削的肩膀，隔著背心都能看見肩胛骨的輪廓，連日來的埋怨突然就化作心疼，她連忙移開了視線。

    張凡是學霸，在他們小縣城里雖然條件不好，可依然很多女生喜歡。

    他能喜歡路小華，路小華心里不知道有多幸福。

    雖然他如今光彩沒有了，可路小華依然喜歡他，哪怕跟著吃苦受罪也愿意。

    張凡說：“我怕你沒錢了，給你送點錢來。”

    路小華心頭一暖，連日來的心酸通通消失，把自己找到工作的事說了，張凡聽說包吃住，也跟著高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