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初一

    辭舊迎新，新年到了！各家各戶開始放鞭炮，林志宇也去大門外點了兩掛鞭炮。

    電視機前期待嚴鳳上場的人都以為沒有希望了。

    “行了，后邊沒有節目了，睡覺去吧！”林志宇放完鞭炮進來喊楊柳休息。

    “好，劉海洋他們這次的時間太緊了，不過倒也不要緊，可以直接上廣告。”

    楊柳說完起身準備關電視睡覺，突然，一聲輕快甜美的清唱傳入耳膜，壓住了恭賀新禧的嘈雜聲，眾人都安靜下來。

    隨后，音樂響起，嚴鳳穿著淡綠的長袖連衣裙緩緩從后臺走出，頭戴花環，持話筒的手腕上有一條長長的深綠色絲帶，隨著走動輕輕飄揚。

    她沒有如以往那樣蹦跳、扭腰、雙眼含情；而是突出了甜美和莊重，加上這是一首歡快的迎春新歌，配著她的服裝恰似迎春仙子。

    人美歌甜，就算再刁鉆的人都挑不出她的大毛病。

    零點報時，新年到來，她就如同春的使者，花之精靈，甜甜地笑著，很多準備關電視的人都為之一振，紛紛坐了回去繼續看。

    這是順裕服裝廠的服裝，劉海洋竟然成功了。

    大年初一。

    因為范燕放假，楊柳去了廚房做早飯，林志宇也跟著進來幫忙。

    夫妻二人邊說邊聊，倒也沒有覺得累。

    林志宇看過很多關于后面幾十年的書籍，對未來有了大概的了解，但又是模糊的，那些紙上的文字有力量，有畫面，但也僅限于想象，不如楊柳親身經歷。

    但楊柳那時候只關注自己喜歡的事情，尤其是信息并不發達的那些年，楊柳只是稀里糊涂跟著人往外沖，跟著時代的潮流往前跑。

    越到后來，信息發達，無論城市還是鄉村都日新月異，物質越豐富，心卻越來越浮躁。

    “你知道嗎？”楊柳笑道：“很多人拼命讀書考出去，在大城市立住腳，買車買房結婚生子，然后又很向往山清水秀的田園生活。可真讓這些人放棄城里的生活回歸鄉下，那也是萬萬不能的。”

    人心多變，人心思變，十分正常，往往一輩子都在尋求更好的生活，但誰也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生活。

    那位偉人在一月份南巡，肯定了深市和珠市的發展方向，從此后，老舊的齒輪開始緩慢啟動。

    “今年是日新月異的開始！有著里程碑般意義。”林志宇內心激蕩，也許是受梁蘭超的影響頗深，總覺得該出去走走看看。

    楊柳看了眼林志宇，笑了笑沒有吱聲。前世，她悶著頭闖蕩，林志宇在她身后支持她。

    重來一次，楊柳喜歡安靜的生活，反而是林志宇總想著出去，那就讓自己來支持他吧。

    新年總是喜悅的。

    孩子們收到了紅包，大人們穿了新衣，暫時忘卻煩惱，走親訪友聯絡感情。

    本地風俗，大年初一要去祭拜去世的親人，點上香燭紙錢，放上一掛響亮的鞭炮，跪下磕個頭，告知家里一切安好，當然，絕對不會忘記的一點是請他們保佑家里人平安健康。

    吃完早飯，楊柳一家四口就開車出發去墓地。

    墓地在青山嶺，占地頗廣。山清水秀，風景不錯，離縣城二十多公里，開車要四五十分鐘，從公交總站坐車要一個多小時。

    今天去青山嶺的人多，公交公司特意增加了好幾趟專線，但依然十分擁擠，大家都想早去早回，所以天蒙蒙亮就開始有人往公交總站跑。

    山腳下，停了一溜兒的車，大多是公車私用。

    昨晚下了半夜的雨，還算寬的山路泥濘不堪。林志宇背著小博，楊柳提著祭品，牽著林鈺沿著邊緣走，盡量不去踩稀泥，以免滑倒。

    走了二十多分鐘，終于到了林志宇外婆和母親的墳前。去年清明節林志宇來清理過，但現在依然長了很多雜草。

    放下孩子和祭品，林志宇挽起袖子清理雜草，楊柳也上前幫忙，林鈺的任務是看著小博不許他亂跑摔跤。

    林志宇一邊拔草，一邊說道：“我記不太清我媽的樣子了，不過還記得她很溫柔，總是笑著喊我的名字。”

    “大概你像你媽的性子。”楊柳笑道。

    “肯定是，至少我不像我爸。”

    林志宇拿出祭品，點燃香燭、燃燒紙錢，楊柳往地上鋪了報紙，帶著孩子們跪拜后起身，見林志宇還在慢慢地一張一張燒紙錢，楊柳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帶孩子們去那邊走走，你和媽說說話吧！”楊柳指了指前面的小路。

    “嗯，不要跑遠了，我很快就好。”

    楊柳抱起小博，帶著林鈺走遠，轉頭看見林志宇微垂著頭，心下也有些難受。

    林鈺也回頭看了看，問：“奶奶去世了這么久，爸爸還是會難過嗎？”

    “不是難過，是爸爸想他的mama了。”

    “我......”林鈺拉著楊柳的手緊了緊，隨后道：“可我不想我的那個mama，我是不是個壞孩子？”

    楊柳聞言，沒有立刻回答，組織了一下語言，才極為認真的說：“你還恨她嗎？”

    “不知道!”林鈺有些煩惱地說：“我在夢里夢見過她，我說我現在過得很好，讓她不要來找我了。”

    “然后呢？”

    “然后她就罵我沒有良心，有了好日子就忘記她了。”

    楊柳不知道該怎么說，這些話可能是她在鄉下聽見的，卻映射到了夢里。

    “她是你的mama，見到你過得好，一定很欣慰，她肯定不會罵你！”

    林鈺眨了眨眼睛：“她......會擔心我嗎？”

    楊柳放下小博，把她摟進懷里，拍著她的后背：“嗯！而且，我們也會保護你，愛你，你不用害怕！”

    哄好林鈺，卻聽見小博的哭聲，轉頭一看，他正趴在一個小泥坑里掙扎。

    楊柳扶額：“你怎么就這么不省心，眨眼不見你就調皮，這衣服可是新衣服啊。”

    把孩子抱起來，還好里面的衣服沒有打濕，但外面的衣服全是泥巴，楊柳又不好當眾從空間里拿衣服出來給他換上，只能回去喊林志宇回去了。

    全是泥的衣服被楊柳脫了下來翻了面穿上，這才把他抱起來。

    三人一會去竟然看見了林強站在志宇母親的墳前。

    林強望著墓碑愁眉苦臉嘆氣，林志宇站在三步開外沉默不語。

    楊柳牽著林博遠遠站定，林志宇轉頭，見楊柳指了指兒子的衣服和泥巴手，便了然地點了點頭。

    第237章 父子吃飯

    “爸，孩子衣服弄臟了，我們要回去了，你跟一起我們走嗎？”

    很顯然，林強是獨自一人前來的，加上山路濕滑泥濘，林志宇不可能不管林強。

    見兒子主動要送自己回去，林強忙不迭點頭答應。

    “我一個人來的，正好跟你們回去。”林強臉上露出笑意，略帶討好。

    林志宇見不得他這樣，別開臉說了句：“那就走吧。”

    見他走得艱難，林志宇還是伸出手去攙扶他的胳膊，林強更是笑得開心，像是一個得到糖果的孩子。

    楊柳嘆了口氣，帶著孩子們轉身走在前面，心里感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楊柳帶著孩子們上了后座，車上備了孩子的衣服鞋襪，楊柳便幫小博換下臟衣服。

    林強坐了副駕駛，滿是新奇和興奮，摸了摸座椅，四下看看后又望著窗外，見那些還在等車或者步行的人們，心里又充滿了自豪和得意。

    林志宇開著車，一路無話。

    小博和林鈺早上起得早，現在也靠著楊柳睡著了。

    車里雖然安靜，但因為林志宇的很平靜，倒也不尷尬。

    快到城里，林志宇躊躇了許久，還是問道：“爸，我先送你回家。”

    “啊？這就到了？太快了，呵呵呵！”林強訕笑著看向林志宇。

    林志宇沒接話，又開了一陣兒，才問：“家里有人嗎？你出來怎么也沒人陪著？”

    今天日子特殊，大家都要祭奠逝去的親人和準備大年初一的午飯，大概都沒時間管林強這個活人。

    “你阿姨在家，我走的時候她去買菜了，我給她留了紙條。”林強雖然說著家里有人，可顯然并不太想回去。

    稍后，他看了看林志宇的臉色，見他不如以往那般冷淡，便鼓足勇氣提議：“今天能不能陪我吃個飯？就我們爺倆單獨吃個飯。”

    林志宇從后視鏡看向楊柳，見楊柳點了點頭，便開口道：“那我先送你們回家。”

    “行！這小子的衣服都弄臟了，還要燒水給他洗個澡才行。”

    林志宇笑了笑：“男孩嘛，活潑一點是好事。”

    楊柳翻了個白眼：“他是活潑嗎？就是調皮搗蛋，都快被家里的老老少少慣得要上天入地了。”

    “哈哈哈哈！”林志宇卻是笑得很得意，確實是老老少少都喜歡林博。

    而且，林博現在野得很，天天不著家，在外面一天也不會餓著，他和朱阿生在東湖都成“名人”了。

    有人寵愛的孩子才會調皮。

    楊柳知道林志宇想把自己小時候沒有的東西都給自己兒子，低下頭輕輕撫摸兒子的小臉，隨后又滿足地看向林鈺，突然想起當初高叔勸她收養林鈺的話：兒女雙全。

    林強回頭看了眼熟睡的林博，眼里也露出一抹笑意。

    在林志宇剛出生的時候，他也有過美好的憧憬和期盼。只是，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就變得麻木了。每天就是上班、下班、吃飯、睡覺，根本沒有值得高興和期盼的事情。

    現在想來，林志宇每次拿了第一名的好成績回來，他也很高興，就是黑臉習慣了，也沒有想過夸一夸他。

    算是報應吧，到如今，他想和兒子吃個飯都很艱難。

    楊柳抬起頭對林志宇說道：“紅星飯店今天會開門做生意，你們去那里吃飯吧。”

    “好！”林志宇回答地十分簡潔，但凡有林強在，他的心情就很難輕松愉悅。

    車停在院門口，楊柳喊醒林鈺，抱著小博進了屋，孩子的臉和手、衣服臟了，要燒水給他洗洗。

    林志宇正要啟動車，就看見林強吃吃地望著他住了一輩子的老房子，眼里有隱隱的淚花。

    車開出了東湖，林志宇突然問：“爸，老房子賣掉了后悔嗎？”

    “后悔，怎么不后悔呢，我最近經常做夢，夢見你爺奶拿棍子敲打我的頭！”林強語氣低落，忽而又高興了：“幸好房子在你手里，倒也不算對不起你爺爺。”

    “這房子是我出錢買的！”林志宇心里冷笑，這房子可不是傳給自己，而真金白銀簽了合同做的買賣，這之間是有區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