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助自助者。”

    “天棄自棄者。”

    “記住這兩句話。”

    外面的荊棘維持原樣，女仆們已經消失了。

    姜曜帶著卡羅拉走回主屋，一層一層往上爬，走到四樓時撿起掉落在地上無人問津的小提琴。

    而斜對面，原本被荊棘重重包圍的房間已經清理出一條可容一人通過的小道。

    卡羅拉握著她的手緊了緊，姜曜收回目光，摸摸她的頭，帶她上了五樓。

    兜兜轉轉的時候，卡羅拉給她指明方向，兩人便從閣樓的小窗戶爬出去，一起來到屋頂上。

    荊棘剛剛爬了四樓半，還沒來得及把屋頂也包裹起來。

    她們并排站在屋頂上，清風吹過她們的發梢，再吹到前方還在燃燒的薔薇叢上。

    天邊即將破曉。

    姜曜把小提琴遞給卡羅拉，輕聲道：“為他們拉一首安魂曲吧，跟大家說再見。”

    卡羅拉搖搖頭，示意她代替。

    “還是你自己來比較好哦，不想跟他們道別嗎？”

    小女孩還是搖頭，海藍色的眼睛干凈如洗，把小提琴往她的方向推了推，竟然露出一個有些調皮的笑容來。

    姜曜一愣，心頭層層霧靄被拂開，也笑了起來。

    “好吧，很樂意為您效勞。”

    她鞠躬四十五度，然后面朝東方，琴弓搭上琴弦，小臂一揚。

    悲壯肅穆的樂聲回蕩在莊園上空。

    卡羅拉閉上眼睛，靜靜聆聽。

    姜曜不知道自己拉了多久，明明疲憊至極，又像不知疲倦。

    時不時與卡羅拉對視，時不時望向埋骨之地，時不時閉上眼睛。

    如果找不到卡羅拉的安身之所，她或許可以帶人一起走。

    她和卡羅拉一樣一無所有，一定可以相處的很好……

    火光漸漸熄滅，白骨成灰。

    她再次與卡羅拉對視，后者露出燦爛的笑容，做了一個謝謝的手勢。

    緊接著朝她揮了揮手。

    拜拜。

    姜曜驚慌地睜大眼睛。

    天光初露，小小的女孩縱身一躍，小鳥一樣飛向枝頭。

    神情安詳，如倦鳥歸林。

    最高的荊棘刺穿心臟，甜美的歌聲恍然而至。

    細嫩的童聲甜甜唱著搖籃曲，與安魂之聲交錯相融。

    姜曜心神一震，閉上眼睛。

    淚水從緊閉的眼簾縫隙間擠出，肆意淌落。

    歌聲停止，荊棘復蘇。

    新生的柔嫩枝條包裹住卡羅拉垂落的身體，輕輕將其放在被燒灼的骨灰上方，所有荊棘回籠收縮，形成一個墳包。

    荊棘里的花骨朵在日出的瞬間，都開了。

    四樓。

    卡羅拉的房間露出全貌，壁櫥柜門大開，散發著通行的綠光。

    姜曜走進去，看向半邊身體陷在明朗日光里的傅醒。

    迎著對方平靜的目光，她擦掉不爭氣的眼淚。

    “傅醒哥哥，我果然證明失敗了。”

    她頓了頓，又說：“我再也不要自欺欺人了。”

    第25章 平安小鎮（5）黑化進度53%

    “恭喜玩家成功逃離0819號副本， 獎勵積分100點。”

    “恭喜玩家成為首位打出0819號副本he結局的天選之子，獎勵積分2000點，mvp數量加1， 生命力加3。”

    “恭喜玩家mvp排行榜排名提升， 目前位列第62名。”

    “恭喜玩家獲得排行榜名次折扣，積分商城購物可打9.6折。”

    個人面板的數字穩定下來。

    玩家姓名：姜曜

    mvp數量：2

    積分：3140

    屬性面板：

    力量值：13（當前2）

    體力值：8（當前1）

    速度值：8（當前1）

    精神力值：10（當前5）

    生命力值：11（當前5）

    修復室里什么也沒有。

    姜曜進去關上門， 再打開門， 身上的傷口便都痊愈了，疲憊感也一掃而空，破損的衣服都恢復成了原樣。

    與其說這是修復室，不如說是重置點，把人的狀態調整回進副本之前。

    姜曜拍拍自己的腦袋，看著門外初升的和煦陽光， 不太想出去。

    然而門外兩道目光緊追不放， 她只好邁開腳步， 走到他們面前。

    姜曜和傅醒出來的時間點不早不晚，正好剛過早上副本開放的時間， 廣場上又還沒有什么人， 四周很安靜。

    她低頭看自己的腳尖， 心中沒有一點大難不死和拿下mvp的雀躍。

    這次南區生還的新人有三個，另外聽閔秋說，陳慧和王滿生也都活著。

    百分之八十的存活率， 從整體來看算是相當高了。

    “怎么了？”閔秋不解地看著她，“還有哪里不舒服？”

    姜曜搖搖頭， 垂在身側的手指無意識抓了抓褲腿， 露出乖巧的笑容：“謝謝閔秋jiejie， 沒有不舒服了。”

    她的表現不熱情也不冷淡， 看得閔秋更怪了。

    不過后者也沒細究，看了她一眼，略帶別扭地說：“恭喜啊，拿下mvp。”

    說到這個，姜曜拍了拍臉，打起一點精神問：“為什么mvp是我拿到了，不應該是傅醒哥哥出力最多嗎？”

    閔秋解釋：“出力多少會影響到手積分大小，mvp看的是對結局的促成度，別說是‘真’字類副本，就是‘誅’字類副本，直接誅殺怪物的人也不一定就是mvp，還是得看真正cao縱劇情進行的人是哪一個。既然關鍵節點是你挖掘的，那mvp是你的也不奇怪。”

    姜曜：“……什么是‘真’字副本啊？”

    閔秋：“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姜曜懨懨垂眸。

    閔秋：“……確實也不能指望北區的人教你多少。等你過了考核，你來找我，我給你補補課。你是現在就跟我們走還是怎么樣，那兩個北區的人那里，你還有什么東西要拿回來嗎？”

    “有的。”姜曜必須把自己的書包拿回來，想了想又道：“我明天再去參加考核可以嗎，我想先去把住的地方弄好。”

    閔秋：“你現在要買房？！說實話我不建議你這么做，南區成員是有單身公寓可以免費住的，你現在手頭積分也不多，還是留到副本里用比較合適。”

    可姜曜不想再寄人籬下了。

    她需要一個誰都拋棄不了自己的地方。

    “明天早上九點，準時到這里等著。”一直沒有做聲的傅醒開口，“聞人會接你過來參加考核。”

    姜曜感激他的及時插話，忙點點頭。

    傅醒走了，閔秋也不再多說什么，嘆口氣跟著離開。

    偌大的廣場上人影零星，姜曜一個人孤零零站著，跟來時一樣。

    在晨光中沐浴良久，等到冰冷的身體重新涌上暖意，才邁開步伐往小鎮深處走去。

    歪歪扭扭的街道兩旁多數大門緊閉，偶爾開了幾扇，主人溜達出來深呼吸或者做個運動，又或者就往門邊一坐曬太陽，好不愜意。

    姜曜慢慢走著，生活的氣息漸漸驅散副本帶來的陰郁，而當那一片高矮相似的窩棚出現在眼前，心情便又無法控制地沉重起來。

    小小的破舊的門扉半開著，沒有刻意壓低的聲音殘酷擊穿一切幻想。

    “這書包里都裝了些什么玩意兒，高等線性代數？作業本？怎么還有這么多身份證，這死丫頭不會把他們車上那些死人的證件都扒拉過來了吧！晦氣！”

    “可惜的是那么多積分都灑在副本里了，慧啊，1000積分啊，請你去飯店都能吃好些頓了！你說你前前后后照顧人家得了什么，每天一袋黑面包？”

    “別說了別說了，人都死了，說這些有什么意義？等下次新人進來吧。”

    ……

    姜曜靜靜聽著，沉重的心忽然又好受了起來。

    這兩個人本來就不是好人，還是不好的很明顯的那種自私鬼，是她自欺欺人，才會被騙到現在。

    為兩個自私鬼的背叛傷心，一點兒都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