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敵她,晚來風急 第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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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城門口,遠遠便見前面圍了不少百姓,路被堵得水泄不通,溫殊色讓人把馬車停在了巷子里,推開車窗往外瞧。 人群哄哄鬧鬧,吵成了一團。 “咱們鳳城自己都沒米呢。” “可不是,哪里有東西捐……” “知道大家為難。”人群前一道男子的聲音高亢激昂,“但我大酆的將士如今正在前方保家衛國,流血流汗,咱們不能讓他們餓著肚子上戰場同敵軍拼命,無論多少都不拒,我魏某在此先跪謝各位父老鄉親。”說完,雙膝當真“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人群并沒有他預料中的感動,個個縮著脖子都往后退。 溫殊色沒再看,放下了車簾,突然覺得有幾分寒心。 靖王治理中州后,一心系在百姓身上,這么多年造福鳳城,窮了自己富了百姓,街頭上的小娃哪個不是胖墩墩的,茶樓酒館里一堆大腹便便的老爺。 慶州雖說遭了旱災,但鳳城沒有,春季一過,稻谷一插上,過不了幾月,秋季又是一場豐收,誰家里沒點存糧? 就拿那粥棚來說,搭起來的前兩日人多,后來越來越少,吃了幾日白粥,都受不了了,還是回家吃自己的好酒好菜香。 糧食的價格能飆升到今日的價格,不過是自己壓著糧不放,故意炒出來的,當真要拿出去賣,又有幾個人會買。 溫殊色讓人把糧食送過去,自己也帶著祥云下了車。 因這一場糧食大戰,溫殊色在鳳城算是出了名,百姓私底下還給她取了一個外號‘米娘子’。 溫殊色從人群堆里擠過去,在場的百姓不少都認得她,紛紛讓開了路。 魏都監還跪在地上,天色慢慢地暗了下去,頭頂已蒙了一層灰,年輕將士最初臉上的那抹活力和朝氣終究暗淡了下去,心中正失望,突然見到一位充滿活力的艷美小娘子,神色竟有了幾分呆愣。 “起來吧,你就是對他們磕頭,他們也不會給你,何必損了你將士的氣節。”溫殊色讓身后的小廝把人扶起來,回頭指著后面的一輛馬車,同他道,“我是來給你送糧食的。” 見他半天沒反應,抬頭一看,人已經定在那兒。 高興傻了吧,溫殊色喚了他一聲,“將士?” 魏都監猛然醒了神,忙拱手賠禮道,“多謝小娘子,不知小娘子如何稱呼。”怕引起誤會又趕緊解釋,“某好銘記在心,讓將士們記住小娘子的恩情。” 沒等溫殊色回答,身旁的一位百姓先揚聲答,“她就是咱們鳳城的米娘子。” “想要糧食,找她啊。” “謝家的三奶奶,咱們鳳城的糧食可都在她手上。” “……” 魏都監面露驚愕。 在這兒站了一個下午,他自然也聽百姓說了,這城中糧食都被謝副使家里的三奶奶囤走了,本以為該是位年紀稍大的婦人,沒想到是這般年輕的小娘子。 見百姓替她報了名,溫殊色也懶得自己再開口了,“將士不必言謝,今日謝副使答應了給將士十旦糧食,都在這兒了。” 十旦糧食,對于囤糧的謝家來說,實屬九牛一毛。 可先前謝副使已經同他表明了態度,不愿意多給,他也無法強求。 魏都監再次致謝,溫殊色卻沒急著走,讓祥云把周圍的百姓驅散后,望了一眼他空空如也的身后,好奇地問,“一粒米都沒收到?” 從王府出來,已經過去幾個時辰,天都快黑了也沒能討到一粒米。 魏都監面露慚愧,“是我來得太唐突,不怪大家。” 溫殊色沉默了一陣,突然問,“將士在軍中是什么職位?” 魏都監一愣,只見對面小娘子的目光朝他瞧來,飽含期待地看著他,眼中那抹想要攀附權貴的神色非常明顯,勢利之心昭然若揭。卻又與旁的姑娘不同,她似乎勢利得更加光明正大,一點都不讓人反感和討厭,反而讓人生出一股自卑和心虛,羞于自己的官職說不出口。 魏都監避開她的視線,垂目道,“我乃中州的都監,正八品。” 小娘子果然失望了,呆了片刻,從他臉上收回目光,曼聲道,“哦……” 拉長的語調,無不透著失落,簡直扎在人心上,魏都監心下一著急,鬼使神差地道,“不過,家中外祖父乃鎮軍大將軍,當朝的楊將軍。” 以往他最忌諱旁人把他的努力歸咎于家族的關系,是以,沒有留在東都,而是去了東洲洛安,在人前從未提起過自己的身份,包括適才在周夫人面前,用的也是領軍大將的名號,并非自己的外祖父。此時明知道跟前的小娘子想要攀附權貴,卻甘愿道出自己的家底。 不出所料,小娘子的眼珠子再次亮了起來,“幾品官?” 魏都監一笑,“正二品。” 小娘子也是個爽快人,“我倒還有不少糧食。” 魏都監神色一肅,“若小娘子能解了將士們的燃眉之急,軍中上下定會感激,待凱旋之日,末將必會向朝堂表明,記小娘子一記功勞。” “當真?”溫殊色一點都沒客氣,“你說話管用嗎。” 魏都監聽出了她話里的意思,正色道,“魏某乃東都魏家的長子魏謨,若有朝一日抵賴,小娘子大可找上門來。” 能記功勞是意外收獲,先顧眼前的吧,溫殊色道,“糧食雖是我的,但此處乃靖王的封地鳳城,魏將士要想把糧食運走,還得隨我去找一趟周夫人,魏將士放心,中東兩州本就是一家,都乃我大酆的山河,王爺一心為民,不會讓將士們因糧草被困在戰場。” — 一個多時辰后,溫殊色出了王府。 天色已經黑透,溫殊色坐在馬車內把三份公文攤開,懟在羊角燈下,一個字一個字地讀了一遍,越看越滿意。 祥云不識字,看著自家娘子的嘴角都快裂到了耳朵,也跟著一道笑,忍不住嗟嘆,“先前兩位大夫人總說家里離不得個當官的,怕咱們將來護不住家底,熟不知這銀錢還能換來官職,如今好了,娘子一下就有了三個,咱們以后誰也不靠,自己當官自己做主,等這次二爺和三郎回來,便再也不用去福州。” 一張宣紙,添了幾個字,蓋上了紅彤彤的印章,完全不一樣了。 當初溫大爺的任命書下來時,大房當寶貝一樣的藏著,瞧都不給她瞧一眼,她還怨人家小氣,如今倒是能理解了。 可不就是稀罕嗎。 這十來日,溫殊色并非表面的那番平靜,每一日都過得驚心動魄,如今一切如愿,一顆心飛到了云朵上,問祥云,“你說,他們會喜歡嗎?” “二爺和三郎肯定會喜歡。”但姑爺……祥云不太清楚姑爺的性格,不過不重要,“誰不喜歡當官呢,姑爺也會喜歡。” 謝三這兒溫殊色倒沒多大擔憂,事先她曾問過謝老夫人,謝老夫人說,“怎么不喜歡?你看他整日忙里忙外,腳不沾地的,不就是個當官賣命的料?” 倒是父親和三哥哥,兩人的興趣愛好都在那海水里,性子野慣了,要他們一直呆在鳳城哪兒都不去,也不知道愿不愿意。 祖母年歲已高,大伯一家又去了東都,這次回來本也走不掉,給他們領份官職,踏踏實實地留在鳳城,挺好的。 馬車正好過鬧市,橋市夜里最為熱鬧,樓上的華燈時不時映入馬車內,茶樓酒肆里坐了一堆的文人墨客。 突然一陣香味飄進來,溫殊色忍不住咽了下唾沫。 祥云也聞到了,“好像是炒蛤蜊的味兒,娘子餓了嗎,奴婢去買點吧,娘子平日最愛吃……” 不提還好,一提溫殊色便覺得舌頭寡淡。 祥云推開車窗,剛拂起車簾想要叫馬夫停車,溫殊色及時拉住她胳膊,有氣無力地道,“咱們已經身無分文的人了,買不起這些。” 祥云回頭,目露同情,“娘子,您真了不起。” 娘子哪里破產了。 旁人不知道,祥云這幾日一直跟在溫殊色身后,一清二楚,娘子壓根兒就沒用多少銀錢。 最初從鋪子里收來的糧食,還沒來得及漲價,無論新米陳米,娘子都是以一百錢的價格統一收購。 后來崔家的米娘子沒給現銀,是用謝家和溫家的鋪子茶樓做了抵押。 最讓人眼花的便是后來糧食漲價,娘子再購進來的幾批,單是大米就漲到了如今的六百錢,翻了六倍,更不用說小麥。 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是以什么價位買入,又買了多少。 實則娘子買的很少。 第一輪漲價后,沒有人出糧食,到了第三天第四天見價格飆升,有百姓便忍不住了,試著出了一些,娘子按照當時的價格全都買了,買完后立馬又提價格,幾家農戶得知自己剛賣完便上漲了三十錢,悔得腸子都青了,漸漸地沒有人再出。 抬進府的那些糧食,不過是從這個庫房挪到那個庫房,娘子一邊空炒著糧食價格,一邊把庫房里的存貨成本抬高。 最后算下來,除了最初買鋪子大米用的一萬兩,虧掉的只有溫家和謝家的鋪子和茶樓。 一萬兩現銀外加茶樓鋪子,換來三份官職,怎不值當。 鋪子和茶樓在溫家和謝家手上,便是幾個吸血蟲的指望,與其被他們腐蝕,還不如給自己買個官職來得踏實。 今日娘子給晴姑姑包袱里可是整整五十萬兩現銀,去東都買幾套房產,日后穩賺,不比茶樓鋪子強? 只是往后要委屈娘子的這張嘴了。 祥云心疼自個兒的主子,“也不知道這大晚上的,這些人吃這么多作甚,明兒起來,指不定肚子又肥上一圈。” 溫殊色:…… “把窗關上。” — 謝家大夫人得知溫殊色送完糧食,竟然去了王府后,心頭便如同點了一把火,不斷地煎熬,坐臥不安。 “你說她去王府做什么?” “周夫人不會強征吧?” “不行,你還是去王府走一趟,看看是什么情況……” 謝大爺這幾日累得夠嗆,聽她叨叨,來了火氣,“你急什么?她那么大個人,溫謝兩家的鋪子茶樓都抵押了進去,她能讓人占了便宜?” 倒也確實如此。 可大夫人還是不放心,讓碧云提了一盞燈,親自去門口等,等了半柱香,正在影壁前踱步,便聽到了巷子里的動靜。 碧云立在踏道上,先看到了燈火,趕緊回頭稟報,“夫人,人回來了。” 大夫人走出門口,遠遠便見一大對人馬朝著這邊走了過來,到了跟前才看清,靖王府的兵將她認識,可那幾個穿鎧甲的,陌生得很。 大夫人的心一下提到了嗓門眼上,等溫殊色從馬車上下來,立馬上前拉住她問,“這是怎么了?” 溫殊色一笑,“糧食都賣了。” 大夫人愣住。 溫殊色沒理會她,回頭招呼身后的魏督監和王府的人手,“糧食太多,都在府上,勞煩各位自己進去搬吧。” 眼看一隊人馬進府去抬糧食了,大夫人心頭很不是滋味,怨溫殊色事先沒同自己和大爺商量,竟然擅自去找了周夫人。 但已經賣了,說什么也為時已晚,繼續追問,“什么價格賣的。” 想了想,溫殊色道,“天價。”三份官職,可不就是天價。 糧食的價格一起來后,大夫人便想到了,這鳳城里能買得起這些糧食的,除了崔家,也就只有周夫人。 一句‘天價’到底讓她的心情好了一些,望了望后面空蕩蕩的巷子,又生出了疑惑,“銀錢什么時候付。” “已經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