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1、回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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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地里,馬車快速疾馳,顛簸之下,林逸的屁股居然有點受不住,扶著車廂的欄桿,老老實實地躺了進去,然后在屁股和腦袋底下都墊了一層厚厚的被子。 等到了地方,天已經(jīng)黑透。 街道上為數(shù)不多的幾盞燈籠跟鬼火似得隨風(fēng)雪搖曳,居民聽見外面人的吼叫聲,馬的嘶鳴聲,好奇的探出來了腦袋,待瞧見是官兵之后,咣當一聲合上了門板。 沙關(guān)鎮(zhèn)的唯一一家客棧,也正在忙不迭的合門板,小伙計吭哧吭哧的,就差最后一塊了,突然門板合不上了,突然抬起頭,發(fā)現(xiàn)面前站著一個鐵塔一般的漢子,寬大的手掌正抵在門板上。 雷開山道,“怎么? 不做生意了嗎?” “做,做,軍爺里面請,” 掌柜的趕忙跑出來,把在那發(fā)呆的小伙計攆到一邊,“愣著干嘛,趕緊去給軍爺喂馬。” “喂馬這種事情不用你們管了,趕緊把你這里有什么吃的,全拿出來,咱們是三和軍,不是土匪,” 雷開山說著直接丟過去一錠銀子道,“伺候好咯,另有打賞。” 外面風(fēng)大,掌柜的按著自己的黑色小帽,伸著腦袋看了眼迎風(fēng)招展的老鼠旗,長松一口氣,“原來是三和軍,我當是別地過路的呢。” 毫不猶豫的把銀子揣進了口袋里,然后親手把門板挨個卸了下來。 眾所周知,三和大軍紀律嚴明,所過之處,秋毫無犯,而且官兵給錢也大方,附近鄉(xiāng)鄰?fù)€能跟著賺著一筆。 林逸下了馬車,腦袋依然暈暈乎乎的,扶著額頭在客棧大廳坐下后,徑直灌了一壺茶后,整個人才感覺舒服了許多。 譚飛關(guān)心的道,“王爺,要不先進房間休息一會?” “不用了。” 林逸嫌棄襖子臃腫,脫掉后,只穿著一件里衣,也沒感覺到有多冷。 他不知道是因為下雪放熱還是因為他體質(zhì)增強了。 他更傾向于自己體質(zhì)變好了,這是昨日在暖房里得過驗證的,沒有像以前那樣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即使今日暈車了,也依然精神奕奕,感覺還能再吃三碗飯。 聽說外面的是三和軍,街面上的居民都紛紛打開了門板,賣小吃的,賣棉布的,賣鞋子的,理發(fā)的,應(yīng)有盡有,不從這四五百人的隊伍里掏出來點銀子,估計晚上都睡不著覺。 梅靜枝拍了拍面前的打著響鼻的馬兒后,沒有急著進客棧,站在門口,望著突然間燈火通明的大街,嘆氣道,“老夫輸?shù)牟辉!?/br> 南陵王小聲道,“祖父何出此言?” 梅靜枝慢慢悠悠的道,“千里無雞鳴,白骨露于野,你以為說的是什么?” 晉王忍不住插話道,“說的是征戰(zhàn)之后白骨暴露在田野,荒無人煙,連雞叫聲都聽不到。” 梅靜枝道,“那是百姓的尸骨,但凡大軍過境,猶如蝗蟲一般,極盡劫掠嗎,所到之處都是死傷無數(shù),血流遍野。” 南陵王似有感慨,“即使是三皇兄,號稱秋毫無犯,可有時候城池久攻后,損失慘重,憤怒之下,也沒少做過屠城的事。” 印象最深的還是在平城,被沈初圍困達三個月之久,糧草不濟之后,只能縱兵劫掠,拆房扒屋,民不聊生,慘不忍睹。 晉王道,“大丈夫行事,自當不拘小節(jié)。” “可因小節(jié)失了大義,卻是得不償失了,” 梅靜枝把馬兒交給了一名校尉后,背著手道,“得民心者得天下,誠不欺我。” 林逸等菜上齊,等自顧自的開始喝酒。 一邊喝一邊對一旁斟酒的程多兒道,“這里不用你伺候,你去看看晉王女眷吧,不要冷落她們。” 程多兒趕忙道,“王爺放心,屬下已經(jīng)把她們安排到樓上的廂房了,洗漱一番后,眼下正在用食。” 唯一拿捏不準的是如何安置素心,不知道要不要直接送入和王爺?shù)膸恐校?/br> 不過,最后還是沒有自作主張。 難得糊涂。 這是他師祖胡士錄教與她們的話,有時候自作聰明的人都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林逸抬起頭,望了望空蕩蕩的大堂,然后道,“把梅將軍他們請進來吧。” “是。” 程多兒這才走到大廳門口,朝著站在不遠處的梅靜枝等人道,“和王爺有請。” “多謝。” 南陵王客氣的朝著程多兒拱了拱手。 程多兒笑著道,“王爺客氣了。” 難怪和王爺說這南陵王變聰明了。 以梅靜枝為首,三人恭恭敬敬的站在林逸身前,林逸揚手道,“別客氣了,坐吧,天寒,喝點酒暖暖身子。” “謝攝政王。” 三人異口同聲道。 南陵王沒有急著坐下,拿起酒壺,從林逸開始,挨個斟酒。 林逸撩起眼皮掃了他一眼,笑著道,“七皇兄,你是個有慧根的,回都城后,跟著老十二還有六皇兄一起,在宗人府辦事吧。” “啊......” 幸福來的這么突然,讓南陵王有點猝不及防。 噗通跪下三個響頭后,“謝攝政王恩典。” 這是因禍得福? “我這人說話直,你也不要計較,千金買馬骨,希望你不要變成馬糞才好。” 林逸說完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眼前他已經(jīng)對大梁國完成了形式上的統(tǒng)一,最重要的工作變成了發(fā)展經(jīng)濟,梳理理不清剪還亂的政治關(guān)系,宗親豪紳該打壓的時候肯定要打壓,但是該拉攏的時候,也要拉攏,打一棒子給個棗。 還是之前的思路:團結(jié)一切可以團結(jié)的力量。 如果不愿意和他團結(jié)靠攏,那就得嘗試一下他的鐵拳了。 “.......” 南陵王哭笑不得。 還要不要謝恩? 最后猶豫半晌,咬著牙道,“臣絕不辜負攝政王!” 晉王躍躍欲試的道,“臣亦愿意為攝政王肝腦涂地!” “你?” 林逸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但是隨即想到他那可歌可泣的共享精神,話頭便直接軟了下來,安撫道,“你啊,回都城以后,好好休息一番,萬事不著急,慢慢來,以后啊,我依仗你的地方多著呢。” “多謝攝政王。” 晉王心里不免有點失落。 林逸再次看向梅靜枝,“梅將軍亦是一樣,頤養(yǎng)天年,含飴弄孫再好不過了。” “臣感激不盡。” 梅靜枝拱手道。 夜里雪停了。 結(jié)果第二日眾人趕路的時候,大雪再次不期而至。 一直到安康城才看見明晃晃的太陽。 林逸回到府里后,直接睡到了下晚。 “可是累死我了,” 林逸由著明月揉肩,“以后啊,沒事絕對不出門。” 明月笑著道,“王爺勸降平城,實乃曠世罕見,天下都傳唱你仁義呢。” “孩子呢?” 林逸沒接他這個話茬,“我回來到現(xiàn)在還沒有看見呢。” 明月笑著道,“昨日同郡主一起送入的宮內(nèi),娘娘稀罕她們,就都留宿了。” 林逸皺眉道,“老太太知道我回來的消息了?” 要不然怎么會掐著點接孩子入宮? 明月趕忙道,“王爺誤會了,自從郡主會說話后,娘娘愈發(fā)喜歡了,已經(jīng)接入宮好幾次了。” “會說話了?” 林逸詫異的的道。 “教一句學(xué)一句,聰慧的很呢,” 明月笑著道,“又肯親近娘娘,娘娘自然歡喜。” “原來如此,” 林逸接著問,“兒子正是認人的月齡,你不在他身邊,他能樂意?” 明月道,“奴婢昨夜也是留宿宮中的,只是今日聽小喜子說您回來,奴婢才特意從宮里出來的。” 林逸站起身,伸了個懶腰道,“那咱們一同進宮吧,看看老太太的同時,再把孩子接回來。” 出了府,上了馬車,直奔皇宮去。 高墻院落,潔白一片,整個皇宮皆為白色所包裹。 慈安宮,歡聲笑語一片,一眾嬪妃,鶯鶯燕燕,與其說是圍著兩個孩子,不如說是圍著袁貴妃。 “參見攝政王!” “無需多禮,” 林逸掃了一眼旁邊的唐貴妃,然后對著袁貴妃施禮道,“參見母妃。” 隨著袁貴妃揮手,一眾嬪妃紛紛退去,連兩個孩子都被宮女抱走了。 屋子里一時間只剩下母子兩個人了。 林逸笑著道,“母妃愈發(fā)威風(fēng)了。” 袁貴妃冷哼道,“聽說你把雍王給放跑了?” 林逸笑著道,“你消息倒是挺靈通的。” “天下人都知道了,你還想瞞本宮不成?” 袁貴妃瞪眼睛道。 “倒是沒那個意思,” 林逸走上前去,拿了個橙柑,一邊剝一邊道,“只是不希望你替我瞎cao心。” “是,本宮瞎cao心,可你這孩子不讓人省心啊,” 袁貴妃嘆氣道,“你放了雍王,就不怕放虎歸山? 他可不是好惹的,將來羽翼豐滿之后,未必就能念你的好。” 林逸道,“母妃希望兒子擔(dān)個弒兄的名聲?” “想當年,你父皇又不是沒做過,現(xiàn)在誰還提這事?” 袁貴妃不以為意的道,“你聽本宮的,早做決斷,省的以后尾大不掉。” 林逸搖頭道,“兒子自然有自己的考量,母妃還是不要過問的好。” “行,本宮不管,” 袁貴妃試探著問道,“那我問你,你準備什么時候登基?” 林逸愣了一下,實話實說,“兒子沒想過,起碼暫時不想。” 袁貴妃道,“你是擔(dān)心你父皇? 只要你愿意,他禪位又何妨! 當初太子不也是如此?” “所以太子失敗了,” 林逸笑著道,“母妃,兒子不是傻子,就讓兒子按照自己的章法來吧,你啊,好好的在宮中將養(yǎng)著就行。” 袁貴妃賭氣似的道,“反正你的章法,本宮看不明白。 眼前萬事俱備,你還猶豫什么?” 林逸漫不經(jīng)心的道,“真登基了,是要天天上早朝的,兒子有多懶,你又不是不知道,肯定起不來這么早的。” “你說的是真的?” 袁貴妃想到過很多理由,唯獨沒有想過是因為這個這個! 因為不想上早朝,所以不想當皇帝! 這算什么理由! “不僅如此,還得天天文山會海,批奏章,父皇有多累,你是知道的,” 林逸用手絹擦拭了一下手,接著道,“兒子不想步他的后塵。” “混賬!” 袁貴妃咬牙切齒。 林逸上前安撫道,“母妃息怒,你既然問了,我就實話實說,我說實話,你又生氣,就太沒意思了。” “你退下吧,” 袁貴妃依然氣鼓鼓的道,“本宮乏了。” “那兒子走了?” 林逸小心翼翼的說完,見老娘還是不搭理,便無奈的出了慈安宮。 “王爺。” 小喜子趕忙迎過來。 林逸問道,“我老子這階段身體怎么樣?” 小喜子趕忙道,“圣上前些日子得了風(fēng)寒,如今已經(jīng)痊愈了,每日有空便練劍。” “那去看看。” 林逸再次朝麒麟宮走去。 麒麟宮內(nèi)。 父子四目相對,林逸終于受不了這沉悶,先出聲道,“聽說父皇前些日子染了風(fēng)寒,兒子擔(dān)心的很,特意來看看。” 德隆皇帝淡淡道,“禪位詔書朕已經(jīng)寫好了,你自己用印便可。” “嗯?” 林逸詫異。 怎么今天這么多人盼著自己登基? “怎么?” 德隆皇帝冷哼道,“難道非得讓朕飲了毒酒,你才能登基嗎?” 林逸擺手道,“父皇誤會了,兒子沒有那個意思,兒子真不想當皇帝,你啊,放寬心吧,這麒麟宮你還是繼續(xù)住著。” 即使他真的有一天做了皇帝,他也不會住在宮內(nèi)。 這么大的地方,住的讓人窒息。 “如今你已經(jīng)一統(tǒng)九州,你還在等什么?” 德隆皇帝同樣不解。 “有父皇在,兒子能得父皇羽翼庇佑,何必出去經(jīng)歷風(fēng)浪?” 林逸笑著道,“兒子說的都是真話。” 德隆皇帝皺眉道,“朕愈發(fā)看不懂你了,你到底要如何?” “兒子不想如何,真的想偷懶,不想上早朝,不想批奏章,不想聽人聒噪,” 林逸嘆氣道,“我只想睡覺睡到自然醒,數(shù)錢數(shù)到手抽筋。” 當然要是能芙蓉帳中度春宵就更好了,偶爾寫寫小說。 他那部兵王贅婿的小說好像斷更了? 那本小說在仿內(nèi)的銷量很好,曾經(jīng)一度安康城紙貴。 哎! 這次回來不能再咸魚了,得繼續(xù)更新了! 省的安康城的百姓罵他狗太監(ji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