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1、武生泰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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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這還是他老子指的婚,不去的話,落了他老子的面子不說,也顯得自己沒有“孝心”。 百善孝為先,自己要是不講究“孝”,以后如何做這梁國扛把子? 明月走到胡妙儀身前道,“王妃,奴婢伺候你換衣服。” 胡妙儀一言不發(fā),由著兩名侍女拖著長長的裙擺進了廂房。 廂房里燒了炭,暖洋洋的,明月見她一言不發(fā),便笑著道,“王妃,您剛來府里,可能對咱們王爺不了解,咱們王爺可是細心人,以后啊,肯定對您好。” 胡妙儀冷聲道,“好,如今便算好嗎?” “王妃,你啊,就放寬了心吧。” 明月笑了笑,不再多說。 尊卑有別,再生氣又能怎么樣? 今日雖然有太陽,但是依然冷的不像話,不能騎驢子了,林逸蜷縮著脖子上了馬車,抱著暖爐,看了一眼坐在邊上的胡妙儀,笑著道,“你很委屈?” “不敢。” 胡妙儀坐在林逸的邊上,語氣平淡。 “你的傳聞我也聽過一些,” 林逸把暖爐放下,端起茶盞輕抿一口后道,“據(jù)說自幼好學,以男兒自居,是個肯爭氣的,不知你可否知道:胸有驚雷而面若平湖者,可拜上將軍也?” “臣妾如今已然如此,忍了一時,就能拜上將嗎?” 胡妙儀問道。 “當然不能,” 林逸用很肯定的語氣道,“我只是告訴你,如果你在本王面前不會隱忍,連當一個棋子的資格都沒了。 凡做事若自覺清高,那他心里就混濁,自覺風雅,那他心里就庸俗,有時候啊,不能太刻意。” “聲妓晚景從良,一世煙花無礙; 貞婦白頭失守,半生清苦俱非,” 胡妙儀凄然的道,“著實可悲可嘆。” “看來還真讀過書的,” 林逸笑著道,“既然讀過書,就更要明事理。 千萬不要胡亂賭氣,人要一賭上氣,就什么都忘記了,只想能氣著別人,卻不想害的是自己和親人。” 莫名的,他發(fā)現(xiàn)年齡愈大后,自己的耐心愈發(fā)少了。 曾經(jīng)讓自己非常驚艷的女子,如今站在自己面前,他都懶得去多做敷衍和解釋了。 “臣妾明白了。” 想到自己的父王,胡妙儀眼前不禁一片朦朧。 “行了,” 林逸遞過去手絹道,“把眼淚擦了,長路浩浩蕩蕩,萬事皆可期待。” 不知不自覺中,車輦到了景瀾宮。 林逸剛下馬車,何連便高喊,“王爺千歲千歲千萬!王妃千歲千歲千千歲!” 林逸轉(zhuǎn)過身,把手伸向探出頭的胡妙儀。 胡妙儀猶豫了一下,把手伸向林逸,踩著軟凳下了馬車,看著面前跪著的一大片人,有點手足無措。 “走吧。” 林逸牽著她的手一起進了景瀾宮。 不大的景瀾宮里,德隆皇帝坐在上首,除了袁貴妃,兩邊還有宮中一眾嬪妃,看著林逸與胡妙儀進來,瞬時鴉雀無聲。 “給父皇、母妃請安,各位娘娘金安。” 林逸拱手施禮后,拉住了要下跪的胡妙儀,笑著道,“都是一家人,無需那么多禮節(jié),以后啊,你就會習慣了。” 旁邊的嬪妃都看呆了。 她們一直在后宮深居簡出,老皇帝政令不出麒麟宮,和王爺囂張跋扈,她們都是知道的。 但是決然想不到,如今的和王爺連個場面都不應付了。 想當初太子篡位,老皇帝臥床不起,太子在病榻前依然三跪九叩,在禮節(jié)方面一絲不茍。 而九皇子——攝政王,就怎么敢如此! 眾人都不自覺的看向臉色鐵青的德隆皇帝,只聽見德隆皇帝淡淡道,“如此甚好,甚好。” “父皇最近氣色不錯,” 林逸笑著道,“兒子也很是欣慰。” “朕乏了。” 德隆皇帝起身,何連看了一眼林逸后,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攙扶住德隆皇帝出了景瀾宮。 “恭送父皇。” 林逸望著德隆皇帝的身影高聲道。 他的這番做派,連旁邊的胡妙儀都震驚不已! 林逸怎么就敢如此肆意妄為! “你父皇年齡大了,你做兒子的,能多做就多做一點,凡是少讓你父皇cao心,” 袁貴妃絲毫不掩飾自己臉上的得意,接著對胡妙儀道,“來,來這里坐著。” 胡妙儀欠了欠身后,坐在了袁貴妃的下首。 “母妃說的是,兒子知道了,” 林逸毫不客氣的坐在老皇帝還沒捂熱的床榻上,“兒子一定盡力替父皇分憂,讓父皇好生頤養(yǎng)天年。” 唐貴妃笑著道,“要我說,能者多勞就是了。” “娘娘謬贊了。” 林逸看著那張明艷動人的臉,一時間有點失神,再看看胡妙儀,雖有傾國傾城之姿,但是她可愛在唐貴妃的性感面前,就有點青澀了。 唐貴妃也明顯感受到了林逸的眼神,羞愧的一下子垂下了腦袋。 “咳咳,” 也許林逸看一眼的時間有點長,讓袁貴妃發(fā)現(xiàn)了端倪,她重重的咳嗽了一聲,漫不經(jīng)心的道,“天寒,還是早早的回去吧。” “兒臣告退。” 林逸臨走之前,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唐貴妃。 他真的怕自己會犯錯誤。 出了景瀾宮后,讓人先把王妃送回王府,自己背著手迎著寒風往勤政殿去。 “宮里的事情,你還是要放機靈一點,” 林逸對著身后的小喜子道,“宮中的娘娘們,還是不要有什么閃失的好。” 他剛剛分明從他老娘的眼神里看到了憤恨之色。 他老娘雖然不是什么陰狠之人,但是也絕對不是什么善茬,沖動之下讓唐貴妃躲貓貓死、涼水死、抑郁成疾,也是正常cao作。 宮里從來不缺這些腌臜事。 所以,他不得不提防。 他不想因為他的無心之失,害了一條性命。 “小的明白了。” 王爺?shù)谋憩F(xiàn),小喜子從頭至尾都看在眼里,他不是蠢人,王爺稍微一說,他就明白了意思。 到勤政殿門口后,小喜子高喊道,“攝政王駕到!” “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齊庸、馬進、龔相等人齊齊跪下。 “起來吧。” 林逸擺擺手后,大大咧咧的仰靠在椅子上,端起茶水,一邊吹著漂浮的茶葉一邊道,“有事啟奏,沒事的話,本王就回去了。” “啟稟王爺,” 齊庸再次跪下,高聲道,“臣有本奏!” 小喜子接過本子,林逸拿過來一看,然后笑著道,“參老六? 他如今已經(jīng)這么乖了,你們啊,還是放過他吧。 本王不得不多多囑咐你們一下,本王不是有疑心病的人,不必搞什么投其所好那套把戲,與其在這里猜本王的心思,不如努力把事情做好。 安康城還有不少流民,入冬了,天氣冷的很,本王不希望再看見有凍死人事情發(fā)生。” “王爺英明!” 三人異口同聲的道。 “行了,估計你們也沒什么好說的。” 林逸說完后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們今日為何如此懼怕本王?” 林逸一邊走一邊道,“閃爍其詞,不對勁。” “王爺,你昨日說的您都忘了?” 小喜子訕笑道。 “昨日本王喝多了,哪里還能記得什么,” 林逸裹緊了襖子,打著哈欠道,“難道昨日酒后真言?” 小喜子猶豫了一下道,“王爺昨日說要殺光天下貪官,不免人人自危。” “我有這么說?” 林逸詫異的道。 “左御史秦陽秦大人一夜間寫了五本奏折,接連參揍十七人,” 小喜子低著頭道,“小的把折子遞到了何吉祥大人處,何大人留中不發(fā)。” “給齊庸他們看看吧,” 林逸想了想道,“殺雞儆猴沒錯,但是也不能弄得人心惶惶,這天下,哪里有那么多清官。” 體制決定了一切。 但是,經(jīng)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不是想改就能改的。 眼前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求穩(wěn)定,不生出亂子就好。 “是。” 小喜子長松一口氣道。 安康城下雪這日,是曹小環(huán)就任安康府尹總捕頭的第九日。 看著天橋邊搭起的擂臺,以及蜂擁而至的人群,不禁搖頭苦笑。 按照律法,私自械斗乃是違法的! 但是,這個擂臺卻是宮中的那位袁貴妃下令搭起來的。 那位娘娘喜歡看戲,不知道怎么突發(fā)奇想,居然要弄一場爭奪“武生泰斗”的擂臺賽。 這在武生行里造成了軒然大波,如今安康城聚集了天下間有名有姓的武生,哪怕不是武生,也都來湊這個熱鬧。 上臺又不比唱戲,拿起紅纓槍比武就是了。 但凡會點功夫的,都是躍躍欲試。 “你耐心等幾日吧,潘多自然會稟報與王爺?shù)模?/br> 一旁的焦忠咧嘴笑道,“眼前不需要太心急。” 曹小環(huán)嗔怪道,“你就不能匯報給王爺?” 焦忠撓頭道,“我只是個侍衛(wèi),亂說話不好。” “哎,” 曹小環(huán)嘆氣道,“我還是先通報給何大人吧。” 焦忠左右瞧了瞧,然后低聲道,“這么大的事情你當何大人能不知道? 只是不愿意和王爺說罷了,王爺要是因此與娘娘生了間隙,就全是咱們的錯處了。” “你錯了,何大人知道不知道是一回事,我報與不報是另外一回事,” 曹小環(huán)把刀夾在懷里,哈了口氣,然后搓搓雙手道,“難怪大家在這里待不住,滴水成冰,也太冷了些。” “我自小就在安康城長大,” 焦忠笑著道,“倒是早就習慣了,不覺得冷。 至于再往北,就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據(jù)說不少化勁的,也受不住那天寒地凍,都被凍傷了。” “聽說沈?qū)④婎I大軍后日到?” 曹小環(huán)突然問道。 焦忠道,“如果再快點,說不定夜里就到了,兵馬司的人今日已經(jīng)在準備了。” “到時候那些廉人、里人跟著回來,我這也有的忙了,” 曹小環(huán)無奈的道,“他們這些人就沒有幾個省心的。” “擒賊先擒王,” 焦忠建議道,“你把康寶這些人給鎮(zhèn)住就行,由著他們?nèi)ゼs束下面的人,要是不聽話,就死勁扣月錢,就看他們怕不怕。” “哪有這樣的,” 曹小環(huán)搖頭苦笑道,“何大人不發(fā)話,誰能扣的了他們的錢,再說,要是真扣了,他們還不得造反? 生出什么亂子來,我可擔待不起。” “這我就沒辦法了,你還是慢慢來吧,” 焦忠望著越來越大的雪道,“前面就是我家,昨日剝了條狗,我請你吃吃個狗rou鍋子吧,好吃的很。” “如今這亂糟糟的情況,我哪里能擅離,” 曹小環(huán)搖頭道,“你還是自己去吧。” “那我陪你吧,” 焦忠接著道,“今日不是我值守,左右也沒什么事情。” “你這個性子也要改一改了,” 曹小環(huán)突然道,“你是王府的老人了,沈初、陳心洛、包奎、韓德慶、何順地、龐龍、麻貴,包括汪旭這樣混不吝的,如今都都有了著落,你快四十的人了,也得想辦法謀一謀前程。” “嘿,” 焦忠一下子被戳到了痛處,訕笑道,“總管不會虧待我的,眼前用人之際,王爺離不開我罷了。” “王爺能離得開沈初、麻貴? 還不是一樣讓他們進軍中歷練了,” 曹小環(huán)淡淡道,“做人啊,貴在自省,有些時候,沒有錯處就是最大的錯處。” “我倒是想請教了,” 焦忠不服氣的道,“沒做錯,怎么就成了最大的錯處?” “因為不做事,自然就沒有錯,” 曹小環(huán)笑著道,“你在王爺身邊這么多年,應該比我了解王爺。 王爺需要的是能做事,敢擔當?shù)娜耍氵@種小心謹慎的,反而愈發(fā)沒有出路,白白浪費了大好機會。” 他其實挺替焦忠可惜,聰明的有些過頭了。 “這.......” 焦忠一時間有點不知道如何接話。 【看書領紅包】關注公..眾號,看書抽最高888現(xiàn)金紅包! 曹小環(huán)接著道,“你倒是該學一學陶應義,吳州總兵的位置說丟就丟,看似魯莽,實則高明至極。 韋一山年齡也比你小些,進了京營后,第一件事便是申請調(diào)去了塞北,你睜眼看著吧,這次回來,少不了又要升遷。” “哎。” 焦忠發(fā)現(xiàn)曹小環(huán)說的都是對的。 這些年,自己過于求穩(wěn)當了,事實證明,在王爺面前只會逢迎拍馬是沒有用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