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放虎歸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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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不敢,” 老漢趕忙把手里的碎銀子還了回去,“老漢家里還有一點小米,這就去給幾位官爺熬點粥去。” 豬rou榮啪嗒一聲把銀子拍在桌子上,大聲道,“這銀子今天你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跟你好好說話,你咋就不聽呢。 誰他娘的要喝粥啊,拿著銀子,出去看看,能不能采買點吃的。” 黃四方暴虐成性,每攻下一地,必要屠城,縱兵劫掠,以至于白洋和大錫城等地血流成河,十不存一。 潯陽城卻是例外,大概是準備長住的,雖然同樣殺了不少人,劫掠了不少東西,但是潯陽城還是在維持基本的商業(yè)運轉(zhuǎn)。 老漢嚇得不敢說話,小心翼翼的拿起桌子上的銀子,退了出去。 豬rou榮看向旁邊一言不發(fā)的于小春道,“你小子一天到晚陰沉個臉,不能笑一個? 你媳婦沒了就沒了,你這大活人,以后還得繼續(xù)過日子不是? 來,喝點酒? 暖暖身子。” 說著把腰間的酒葫蘆遞了過去。 對于于小春,他是發(fā)自真心的同情,新婚之夜,老婆被人給殺死了,這事放誰身上都不好受。 于小春沒有接酒葫蘆,搖搖頭道,“多謝,我不喝酒。” 將屠戶笑著道,“那就喝茶,我這有茶,雖然不如你家茶樓賣的,但是也不差,這是洪州上好的云霧茶,路上的時候我摘下來,然后自己炒的,味道還行。” “謝謝。” 這一次于小春終于點了點頭,從將屠戶手里接過來一杯熱茶。 將屠戶接著道,“你這孩子,不要這么客氣,做人呢,一定要把心放開了,這樣才能長長久久,平平安安。” 他于小春更多的是惋惜。 這孩子多好一人,他一早就是相中的了,在于三水沒發(fā)家之前,兩家一個賣豬rou,一個擺茶攤,閨女嫁過去,其實算是門當(dāng)戶對的。 即算不上低嫁,也算不上高攀。 但是,于小春突然結(jié)婚,倒是把他打了個措手不及。 眼前于小春沒了老婆,又成了光棍一條,將屠戶卻沒那么熱心了,畢竟于家發(fā)生的是謀殺,閨女嫁過去,就有點不吉利了。 實在不行,他就準備便宜劉闞那小王八蛋,這小子同樣是很不錯的。 唯一不美的便是劉闞的老子劉鐸不是什么好玩意,看著就讓人來氣。 當(dāng)然,他也考慮過韋一山,可惜的是家里就一個老娘,未免太弱勢了一些,將來受人欺辱,連個幫手都沒有。 “我現(xiàn)在一心向武,其它事情也懶得cao心。” 于小春面無表情的道。 潘多光著膀子進來,先看看裹著被子的將屠戶,又看看衣衫單薄的于小春,笑著道,“你們怎么躲這里來了,一通好找。” 將屠戶縮著脖子道,“你他娘的不冷啊?老子都替你冷的發(fā)慌。” 潘多傲然道,“我乃雍州人,自小就在雪地里打滾,這洪州跟雍州一比,算的了什么?” “你怎么不說你是八品?” 將屠戶沒好氣的道,“武功高果然是了不起啊!” 據(jù)說入了八品,渾身真氣鼓蕩,寒暑不侵。 “哎,什么躲不躲的,還一通好找,說的好像真是那么回事似得,說吧,什么事?”豬rou榮喝完一壺酒后,打著哈欠,居然有點困。 潘多道,“管好你們自己家的土人,一個個都在那蜷著呢,真想凍死他們啊。” “哎!” 將屠戶一拍腦袋道,“你不說我都忘了。” 這次出征,民夫來了很多人,可是大多都是奔著搶錢去的,沒幾個一心做活,真正做事情的還是各家供應(yīng)商買過來的土人。 這些土人打仗跑的比誰都快,但是干活卻是任勞任怨,非常的賣力。 天愈來愈冷以后,大家抱怨黎三娘賣的襖子太貴,所以就沒怎么管自己家里的土人。 潘多冷哼道,“把人給凍死了,你們那么多貨,準備自己扛回去嗎? 昨個夜里的時候,就有土人熬不住跑人家的屋里搶東西了。 張勉大人說了,趕緊把自家的人照顧好了,別生出亂子來。” “是,是,” 一聽說是張勉的吩咐,眾人都忙不迭的應(yīng)了,將屠戶咬牙把身上的被子掀了,搓搓手道,“我現(xiàn)在就去。” 一件舊襖子撐死幾十個銅板的事情,給他們買一件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一個土人壯勞力也得一兩銀子,真死了,不劃算。 豬rou榮見將屠戶走了,也趕忙跟上了。 于小春望著兩人的身影,嘆氣道,“都是被錢財蒙住了雙眼,已經(jīng)不拿土人的命當(dāng)命了。” 潘多笑著道,“還是你見識淺了,這些土人跟山上的猴子是一樣的,稍微對他們好一點點,他們就想著挑戰(zhàn)你的威信。 西街的老太太是怎么死的,你不清楚嗎? 就是對土人太好,居然和土人睡一個房子里,土人覺得主家好欺負,有了二心,在水里放了毒藥,一家老小才橫死的。 有些教訓(xùn)啊,還是要記住的。” 于小春承認潘多說的是事實,白云城的土人謀害主家逃逸的,不是一起兩起的事情了。 良久才嘆氣道,“總歸還是不要太過分的好,和王爺說過,來了就是三和人。” 潘多道,“可是他們從來沒有把自己當(dāng)過三和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學(xué)會了聚眾抱團,你信不信,稍微寬松一點,就能欺負你頭上。” 接著話鋒一轉(zhuǎn),笑著道,“你真的就這么想殺暗衛(wèi)的人?” 于小春咬牙切齒的道,“我與暗衛(wèi)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在鶯兒的墓前發(fā)過誓,一定親手殺了江重替他報仇!” 潘多丟過去一個紙條后,淡淡的道,“江重這次派到南州的都是好手,你自己小心一點,不然回頭出了事情,你老子還是會找到我頭上。” 于小春盯著紙條看了看,最后拱手道,“多謝。” 不等潘多說話,就大踏步躍上屋頂,消失在風(fēng)雪之中。 潘多無奈的搖搖頭。 下晚的時候,雪越來越大,也更加的冷了。 何吉祥居中坐在衙門里的客廳里,抱著暖爐,看著面前遍體鱗傷的袁步生,很是動容的道,“袁大人,真是受苦了。” “多謝何大人,” 袁步生老淚縱橫道,“如果不是何大人,老夫?qū)嵲诓恢烙猩晔欠襁€能有機會重見天日!” “手下人失禮,袁大人出來也有些日子了,居然不知道給袁大人梳洗,實在是罪過!” 何吉祥說完,又轉(zhuǎn)過頭看向王大海,大聲呵斥道,“混賬東西,還愣著干嘛,還不趕緊安排人伺候袁大人沐浴更衣。” “何大人費心了。” 跟叫花子似得袁步生一下子涌出來了更多的眼淚。 他從監(jiān)牢里出來已經(jīng)有月余,但是,每日只能在房間里吃喝拉撒,別說沐浴,就是連盆洗臉水都沒有! 甚至想喝杯水,還得小心翼翼的求告守在門口的官兵。 張勉等王大海帶袁步生下去后,笑著道,“何大人,這鷹熬的還可以吧?” 何吉祥笑著道,“此人跟周九齡一樣,早已嚇破了膽子,哪里還需要熬,不過小心倒是無大錯。 畢竟啊,袁步生原本是太子的人,不可盡信。” 張勉道,“大人,我等要是離開這洪州,留守誰為好?” 何吉祥道,“這個老夫已經(jīng)想好了,就讓沈初身邊的金波帶三千人留在這里吧。” “金波?” 張勉皺眉道,“這小子本事倒是不差,就是缺點穩(wěn)當(dāng)勁。” “可卻不失為行事果決之人,” 何吉祥捋著胡須道,“有他在這里,這袁步生應(yīng)該會有一點顧忌。” 說著又看向了潘多。 潘多拱手道,“朝廷下了旨意,周九齡守土有功,加封武定侯。” “武定侯?” 張勉忍不住笑了,“這周九齡沒飄吧?” “人老成精,哪里有那個膽子,” 潘多笑著道,“前些日子嚇得魂不守舍,最后還是善大人安撫下來的。” 何吉祥站起身,把暖爐放在桌子上,在大廳里來回踱步道,“去饒城的乃是何人? 天寒地凍,實在讓人擔(dān)憂啊。” 張勉笑著道,“大人放心,去饒城的乃是紀卓,此人跟著我十來年了,他的為人本事,我是深知的。 前些日子,我又安排王坨子領(lǐng)人送去了補給。 守饒城的趙立春著實是酒囊飯袋之輩,實在不足為懼。 而且,在下也尊了大人的命令,只讓他把叛軍驅(qū)趕進南州。” 何吉祥走到門口,望了望愈發(fā)漆黑的天色,笑著道,“既然是酒囊飯袋,把他趕進南州還不行,去把黃四方和他手底下都放了。” “大人!” 張勉和沈初都嚇了一跳。 何吉祥淡淡道,“告訴黃四方,他想活命,只有去南州、楚州等地,無論是三和還是岳州、洪州,都容不下他。” 沈初忍不住道,“大人,屬下實在不解,黃四方乃窮兇極惡之輩,放虎歸山,后患無窮。” 關(guān)鍵是他沒辦法跟和王爺交代。 何吉祥笑著道,“只有南州、楚州、荊州亂了,王爺才有機會。” 張勉有心想說,百姓何其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