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他只是愛我的偽裝
霸總皺著眉頭,用叉子嫌棄地戳戳那盤黏糊糊、黑漆漆的意大利rou醬面,不確定地問道。 “眉眉,你是做飯的時候走神了嗎?” “呵,是有點走神。”我抱歉地笑笑,聲音有些顫抖,激動地辯解。 “但這是我親手做的,特意從進口超市買的最好的澳洲牛筋rou,番茄我每顆都嘗過,保證全都酸甜可口,還有洋蔥也切得細細的,切得我眼淚都睜不開,還有芝士……“ 可霸總并沒有耐心聽完,粗暴地打斷我的自陳。 “眉眉,這不是你的水平,你應該更用心一些。” 這就是我的水平,我又怎么沒有用心? 我不甘心地望向他,再一次向他強調。 “這是我親手做的,費了很長時間。” 你嘗嘗吧,我知道這很強人所難。 可這是我第一次親手給一個男人做飯,也是我最后一次與你共進晚餐。 我還記得在超市里買rou時,那對年輕的小情侶的對話。 “你確定我做什么你吃什么? “你做的肯定好吃。” “多難吃都吃完?” “肯定吃完,你做什么都好吃!” 情侶之間不應該像他們一樣嗎? 男友本著吃不死,就要吃下去的決心,回報女友的心意。 而不是叉子一放,盤子一推,眼鏡一架,像個我的上司一樣質問我有沒有用心。 然而,他下一句話更像我的上司了。 他用叉子挑著面條,臉上寫滿了無語,反問道。 “你故意的?費了很長時間,就做成這樣?” 看看他這挑剔的模樣吧,像不像訓斥下屬的領導? 我也曾想將真心交付,可霸總一次又一次地用事實告訴我。 他付我薪水,他雇傭了我,他就擁有挑刺的權力,我必須為他創造價值。 若這樣我還要愛上他。 我簡直就是無產階級的叛徒,是人人喊打的公賊。 我不再爭辯,盈盈假笑:“親愛的,你怎么那么聰明,和你開玩笑呢,一眼就被你看破了。” 轉身去往廚房,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上好的西餐廳的外賣。 重新裝盤,放上迷迭香,撒上芝士碎,裝成我做的,端到霸總的面前。 這一次,他動筷了,吃得很開心,像以前一樣,吃了個干凈。 桌子上共五盤菜,唯一一道我親手做的菜,撤下去了,扔進了垃圾桶。 在燭光里,我們舉起紅酒杯,杯子碰撞,是我幻夢破碎的聲音。 我們含著醉意在餐廳上交頸而吻,在松軟的沙發上赤身相纏,在浴缸里為彼此凈身,最后在他的臂彎里沉沉睡去。 心徹底安定,再無遺憾。 我離開的決定無比正確。 呵,顧晨,親愛的霸總,他并不愛我,愛的不過是我的偽裝。 他愛我與顧月肖似的臉,他愛我關切他的生活,他愛我的眼力見兒。 可這些都不是真的我。 我的容顏會老去,我的廚藝很爛,總是拿外賣充數,我的殷勤是被迫的。 真實的我,虛榮、勢力、貪財、好色、愛抱怨、脾氣大、胸無大志、又不甘平庸、既躺不平、也卷不動。 可我不敢對他亮出真實的我。 他連一道不完美的菜都不接受,又怎么接受并不美好的我呢? 我們本就階級差巨大,他又寧愿要虛假的完美,也不要丑陋的真實。 這是領導,不是戀人。 只有領導才有資格喊:“我只要結果,不在乎過程”。 而戀人只會說:“無所謂終點,你的陪伴就是風景”。 我再一次清醒,從始至終,都是他雇傭了我。 至于他給我加薪,給予我婚姻的承諾,也只是他在綁定一個值得的妻子。 就像領導給一個核心員工升職加薪、簽競業協議,是因為這個員工為他創造了價值。 一旦這個員工年齡大了,性價比低了,不服管理,生病了,等待他的就是降薪、調崗、失業。 暴露真實的自我,就等于失去他的愛,等待我的就是被另一只更年輕、更聽話的金絲雀代替。 我為了錢能裝一時,又怎么裝得了一輩子。 與其惶惶不安之中等待他開除我,不如去尋求一份穩定。 找一份穩定的工作,譬如公務員。 尋一份穩定的感情,譬如徐老師。 **** 我們最后一頓晚餐也吃了,一無所知的霸總登上了出差的飛機。 而在霸總離開,到我的100萬到賬,最后卷款跑路,這段時間里,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妹夫有一點說的很對,在我逃離之后,霸總一定會不計一切代價、動用黑白兩道的勢力,瘋狂地尋找我,這關乎一個男人的顏面。 任何需要使用身份證的行為,譬如購票、住旅店等,都會暴露我的行蹤。 無處不在的天網攝像頭,也能迅速將我找到。 我需要一張新的身份證、一張新的電話卡、一輛既能住又能跑的房車、一大筆可以自由取用的錢。 同時,我還需要一個內賊,他既通風報信,又對霸總的追查行動造成破壞。 以上這些,需要一些能力強大的人才能完成。 不論是考公機構的徐老師,還是沒有繼承家業的妹夫,都沒有這個能量。 我嘆口氣,盯著手機屏幕上的號碼,遲遲不敢按下撥通鍵。 真的要向他們求助嗎? 他們可是我爸的仇人啊? 要是被我爸知道了,他要氣得半年都睡不好覺。 可我還有其他選擇嗎? 哎,親愛的老爹爹,只能犧牲你半年的睡眠了,你也不想看到你的寶貝女兒被霸道總裁強制愛吧。(雖然讀者想看) 下定決心后,我摁下了通話鍵。 ——“喂,李叔,我是眉眉,您現在方便接電話嗎?” 李叔爽朗一笑:“哈哈哈,方便接電話,但是不方便幫你忙。” 什么情況,我還沒說要幫什么忙呢? 他為什么直接拒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