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宜婚 第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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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一道清冷目光就落在臉上,男人嗓音低沉:“我很閑?” 方秘書:“………” 您說這話前,要不要看看我們現在在做什么? 腹誹歸腹誹,他諾諾低下頭,不敢吱聲。 傅司衍又往車窗外看了一眼,才往皮質車座倒去,沉聲吩咐:“回老宅。” - 夜深人靜,桂花巷306號。 九十平方的舊式兩室小平房,帶一個六平方的小院。院子不大,卻被主人打理得很精致。沿著圍墻種著一盆盆雜色花木,君子蘭、月季、繡球、海棠、金銀花……院中間是一棵歪脖子桂花樹,樹下放著一口大金魚缸,養著睡蓮,碧瑩瑩的蓮葉下有幾尾小魚兒悠閑游動。 這條巷子最初因巷口有棵百年老桂樹命名,后來種種原因,那棵老桂樹被毀了。但據說那棵桂樹成了精,種子飄到巷子里的家家戶戶扎根,所以它本體不在了,但每家院子里的桂花樹都是它的子孫后代,每逢八月秋風起,整條巷子都飄著馥郁桂花香。 舒云念覺得她最喜歡秋天,很大一部分是因為院子這棵桂樹—— 每年秋日,金桂綴枝,養母都會用桂花做各種美食,桂花糕、桂花湯圓、桂花糖年糕、桂花米酒鴨,還有桂花甜酒釀。 此時此刻,舒云念坐在半敞的窗前,望著院子里那棵桂花樹,心頭卻是一陣nongnong化不開的惆悵。 不知道今年桂花盛開時,mama能否康復出院。 院子里那些花草,沒了主人的精心侍弄,都有些蔫頭耷腦了…… 水缸里的小魚兒她還能抽空換換水、喂些食兒,但花草這些,她實在不擅長。 她尋思著哪天找個休息日,請隔壁的好婆幫幫忙,指導她怎么除草施肥剪枝。 又對著闃靜秋夜惆悵了一陣,舒云念關上窗戶,打算再背一會兒《游龍傳》,放在書桌的手機屏幕卻亮了起來。 是一條新的微信消息—— f:「這周末有空?」 看到這消息,舒云念微怔。 好像他每次聯系她,開場白都是問她有沒有空。 她拿起手機,輕敲屏幕。 云卷云舒:「傅先生有什么事?」 云卷云舒:「有些事如果電話和微信可以溝通的話,你可以直說的。」 言下之意,能線上解決的事,就避免線下見面。 對面沉寂了好一會兒。 f:「這周末你和舒正霆夫婦一起來傅家老宅。」 云卷云舒:「啊?」 f:「嗯。」 舒云念:“……?” 她一頭霧水,但對方那個“嗯”字,分明是結束對話的意思。 切出對話框,她蹙眉納悶,也不是沒和異性聊過天,這還是頭一個讓她覺得溝通實在費勁的。 本想著找閨蜜宋瀅吐槽一下,但想到宋瀅最近在為論文焦頭爛額,這個點估計正對著數據頭禿,便沒去打擾她,轉身拿起《游龍傳》的本子背了起來。 - 第二天上午,不等舒云念聯系舒正霆,舒正霆就打了電話過來。 言簡意賅,讓她準備準備,周末去傅家老宅商定婚事。 電話掛斷,舒云念坐在辦公室大腦一片空白。 婚事?怎么就婚事了? 這事不是應該黃了嗎? 接到電話是周四,但直到周末當天,坐上了前往傅家老宅的轎車,她還是處于一種不真實的恍惚狀態。 精心打扮的程鳳和舒云念一起坐在后排,見舒云念一路都心不在焉的混沌模樣,只當她是太緊張,從車載冰箱拿出一瓶純凈水遞給她:“別緊張,傅家既然要我們過去,說明你和傅總的八字是合上了。” 是啊,怎么就合上了呢? 舒云念怔忪接過水,心想,她給的生辰八字壓根就不準,這都能合? 而且,傅先生怎么會同意? 難道是傅老太太一意孤行? “程姨,上回我聽爸爸提起過,說傅先生是傅老太太一手養大的……”舒云念面露迷茫:“那傅先生的父母呢?上次訂婚宴也沒見到。” 那次傅家大伯帶她敬了一圈酒,她見到不少傅家的親戚,也大致弄清傅氏的主要家庭構成—— 傅老太太和已逝的傅老爺子一共育有三兒兩女,傅司衍的父親傅聞聲是幼子,排行最末。 上次訂婚宴扶著傅老太太的那兩個中年男人,分別是傅家大伯傅震聲和傅家二伯傅鳴聲。 除此之外,那回舒云念也見到了傅家兩位姑奶奶,但僅僅敬了一杯酒,并沒其他交流。 程鳳聽到她問起傅司衍的父母,臉色頓時變了變,語氣也嚴肅起來:“云念,你以后千萬別提這個,這可是傅家的禁忌。” 舒云念:“……?” “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說起來也怪作孽的。” 程鳳幽幽嘆口氣:“那個時候,傅氏在傅家三兄弟手中做的風生水起,尤其是傅家老三傅聞聲,那是真的生意奇才。我半點不夸張,就他看好的生意,沒有不賺錢的,比廟里的財神爺都靈。但樹大招風,生意做大了,難免有些對家。那個年代亂的很,社會治安可沒現在好。傅家的對家,一戶姓林的實業公司,老板從港城找了殺手,把傅聞聲的老婆和孩子給綁架了……” “現在不知道網上還搜不搜得到,反正二十年前鬧得轟轟烈烈,蘇城大街小巷都是說這事的。總之那次意外,傅老三為救妻子,身中數槍,當場就沒了。傅三太太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患了抑郁癥,那年年底就吞安眠藥自殺了。剩下一個獨子傅司衍,唉,算起來那個時候他才八歲吧。” 已為人母的程鳳提起這事,滿臉唏噓:“小小年紀,先被綁架,又沒了父母,也是真作孽。” 舒云念聽完全部,整個人都震住了。 就…很不真實。 像是在看老港片一樣,那種遙遠到只存在電影里的情節,竟然真實發生過,而且還發生在她認識的人身上。 信息量太大,她遲遲無法回神。 程鳳見她這樣,也知這種事對這種才出社會的小囡來說,很難接受,也不再多說,只提醒著:“那都是過去的老黃歷了,反正你以后注意點,別在傅家人面前提就行。” 舒云念淡嫣色的唇瓣囁喏兩下:“是…我知道的,我不提的。” 這樁往事,無疑是傅家心上最沉痛的一塊傷疤。 揭人傷疤,損人不利己,腦子不靈清的人才做。 程鳳知道她一向懂事,無須再說,心里卻忍不住琢磨,這傅家是不是風水不太好,連著兩代最優秀的繼承人都在年輕時慘遭意外—— 雖說傅司衍這次保了一條命,但成了個坐輪椅的殘廢,日后怕是也沒什么前途可言。 舒云念也沉默著,一顆心沉甸甸的。 她原以為她被父母拋棄已經夠慘了,沒想到那個男人的身世卻比她更加坎坷。 她雖當了五年孤兒,但在沈麗蓉的陪伴下,童年還算是快樂幸福。 可那個時候的傅司衍…… 八歲,才八歲啊。 舒云念無法想象一個八歲孩子被殺手綁架時,是怎樣的恐懼害怕。得知父母先后去世,又該多么痛苦。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是自己,她恐怕一輩子都無法走出這個童年陰影。 至于傅司衍…… 搭在膝上的細白手指捏了捏緊,她忽然有些理解那人孤僻涼薄的性子了,或者說,他沒長成個人格扭曲的陰暗報社分子,已經是萬幸? “云念,云念?” 兩聲輕喚拉回舒云念沉重的思緒,抬起眼,就見程鳳拉著車門朝她道:“傅家到了,下車吧。” 第10章 chapter10 [chapter10] 傅家老宅是一幢現代與古典元素完美結合的五層歐式別墅,白色的大理石墻體,紅色的琉璃瓦覆頂,別墅四周是大片綠植草坪,草坪正中是一個小型人工湖和白色天使雕塑噴泉,整座別墅額典雅大氣又不失精致靈動。 舒云念下了車,一邊跟在舒正霆夫婦身后,一邊打量這座經歷歲月滄桑的幽靜豪宅。 傅家管家早就帶著傭人在門口恭候,見到一行人,忙迎上前:“舒總、舒太太、舒小姐,你們可算來了,老太太他們已經在客廳等著了,你們這邊請。” 舒正霆端著客套的笑:“好,有勞周管家了。” 他和周管家走在前頭,舒云念慢一步,和程鳳并排在后。 程鳳目不斜視,壓低聲音提醒:“待會兒要是實在緊張,你就說嗓子疼,不方便說話,我和你爸爸商談就行。” 舒云念也明白她在這一場聯姻中的定位就是個純工具人—— 多聽話,少說話,便是舒正霆和程鳳對她的最大期望。 “我知道的,程姨。”她垂下眼輕應。 程鳳對她這溫順模樣很是滿意,抬手理了理脖子上那塊碧瑩瑩的翡翠墜子,泰然自若朝前走去。 走過一段掛著名家油畫的長廊,便到了寬敞明亮的客廳,弧形穹頂的天花板上懸掛著璀璨的水晶吊燈,大理石地板光可鑒人,客廳正中是一套黑色真皮沙發,聽到腳步聲,沙發上坐著的傅家人紛紛轉頭看來。 舒云念也定睛看去,沙發正中坐著的雍容老太太正是傅老太太,在她左右的分別是傅家兩位姑奶奶,還有一個年輕小meimei和三歲小孩兒。 上次敬酒時,傅大伯介紹過,舒云念知道這年輕小meimei是傅司衍的表妹,但名字一時沒記住。 舒云念想著,實在叫不出名字,就尬笑兩下好了,反正都是年輕人,應該會理解? “舒總、舒太太、舒小姐,歡迎歡迎,快些入座。” 最先起身張羅的是傅家二姑傅慧君,她生著一張很有福相的圓臉,笑起來還有兩個酒窩,也是目前舒云念覺得傅家最為親切的一位親戚:“靈靈,樂樂,快點和客人打招呼。” 那個叫靈靈的小姑娘正是傅慧君的小女兒,在滬城讀大學。至于叫樂樂的3歲小男孩,是傅慧君的孫子,傅司衍的表外甥。 按照長幼尊卑,舒云念先與傅老太太、傅家兩位姑姑打了招呼,之后再是靈靈、樂樂這些小輩回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