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誰的心如明鏡(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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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室內朝玻璃落地窗望出去,只能看見雕花鏤刻的陽臺漆柱。遠方壟罩高樓大廈的城市夜空,灰撲撲的,隱約有星點,光跡卻不明顯。 像我對劉裕的心意,只有自己清楚,卻看不清有無被正視的可能。 我心頭動念,決定到陽臺欣賞夜景。 同時心里帶著些許盼望,或許去了那里,可以更早一點見到劉裕。或許劉裕會發現我,或許他看到我,會露出驚喜的表情。 僅僅分別數日,我竟比想像中更思念劉裕。 他的意義,比我以為的更加有份量。 我推開玻璃門走進陽臺。 深秋的晚風冷涼,雖然穿著風衣夾克,但只搭配短洋裝,保暖度并不足,剛剛走出去,我就不禁打了個哆嗦。 我抱著手臂,試圖靠著自己的擁抱溫暖身體。 很快的,我的注意力就被眼前的美景吸引。 或許是剛剛從東京回來的緣故,眼前帶著臺灣霓虹燈光束的夜景,比平時更強烈吸引我的注意力。 今日或許天氣不佳,我仰望天空,依然與從室內望出去的景色一般黯,只有零星光點,但已經足夠了。 堅定在夜空閃耀的星點,彷彿小小的光源,我心口涌上一陣暖意。 強弱不定的秋季夜風,將發梢吹拂揚起。 我聽見了不遠處傳來交談的聲音。 「劉裕,這次產學合作能夠順利簽約,很大程度要歸功你為系上美言。」中年男性的嗓音沉厚,雖然措詞淡然隨興,卻透著凜然與傲氣,「老師要好好感謝你。」 聽見劉裕的名字,我的心驀地一跳。 朝四面張望,視線所及的陽臺上只有我一人,室內走廊也沒有人跡。正感到困惑時,發現空氣里飄著淡淡白色煙霧,是從右側一道厚墻隔開的小房間飄散出來。 鋁框玻璃門有些反光,霧面玻璃門拉開了一小角,稍微側耳傾聽,那邊的動靜能被聽得一清二楚。 劉裕的聲音傳來,他謙虛回應,將功勞歸于系上學生的表現。 「是大家足夠出色,才能獲得部門主管的肯定。」劉裕的語氣成熟,透著一點使我陌生的官腔,「這些正面評價,都應歸功師長們教導有方。」 中年男子朗聲大笑起來。 「話說回來,你們家電視臺和星孟娛樂是相關產業對吧?」 「是的。」劉裕依然很有禮貌,但聲色隱約沉了幾分。 「兩間公司的口碑都很好呢。」身分應該是教授的中年男性說,「連節目製作公司也是關係企業。雖然是中生代,但結構已經很完整了,很了不起啊。」 劉裕沒說什么話,似乎只是附和笑了笑。 但教授心情似乎很好,略提高音調繼續夸道: 「你爸爸,劉製作人,不僅開疆闢土有功,更是教子有方,看看他把你培養得多出色。」 劉裕謙笑,「名堂都是父輩的功勛,我還不成氣候,只是受馀蔭庇佑而已。」 「你很謙虛。」教授大笑了幾聲,「對了,剛才不是接了ken電話,說meimei來了?」 我的心怦怦跳動,這是在說我,肯定沒有錯了。 莫名地,我有些期待聽見劉裕會如何和別人提起我,也有些忐忑。 沉默了幾秒,劉裕沒有說話,我聽見了其他人的聲音。 「系主任,那不是meimei。是劉裕的青梅竹馬,現在星孟娛樂力捧的孟柚琳。」 聽見「青梅竹馬」四個字,我的心跳忽然加快。 我很少這么講,也幾乎不曾聽劉裕以這四個字形容我們的關係,因此,每當聽見他人這么形容我們,總會讓我涌現微妙的情緒。 ——青梅竹馬。 我在心里默念這個詞,胸口變得很熱。 劉裕沒有說話,他似乎只是笑了笑,沒有深入回應話題。 我很快明白了,他不希望和別人談論我,說不上來是什么感受,我鼓動的心跳慢慢平靜。 即便劉裕意興闌珊,教授似乎很感興趣地拋出話題。 「姓孟,我好像明白了,是那個演藝世家的女兒吧。」 事實上孟家在我之前,只有姑姑和mama當過藝人,但外界似乎一直習慣稱呼孟家是「演藝世家」。 「教授,你看,這是劉裕他妹的照片。」剛剛解釋我和劉裕關係的同學說。 「是很漂亮的女孩子啊。」沉默幾秒之后,教授沉吟,「也是從松樺畢業的嗎,在哪里讀大學?」 「她還在唸高中,松樺高中部。」劉裕終于松口答覆關于我的問題,我卻聽出他不情愿回應的情緒。 「高中生,小meimei啊。」教授拉長尾音,帶著意味深長的語氣。 這種上對下,略帶凝視的口吻,讓我心底生出一點疙瘩,下意識皺起眉頭。 劉裕不發一語,氣氛陷入沉默,空氣擴散異常的隔閡。 我忍不住屏息,腦海不由自主推敲著畫面,猜測他此刻可能浮現 的神情,或是下一秒開口會有的語氣—— 畢竟我們是如此熟悉。 「不是有那個傳聞嗎?劉家公子和孟家千金關係密切,將來也會結成策略婚姻。」 劉裕同學的話音方落,我聽見劉裕苦笑的聲音。 「沒有的事。」劉裕淡聲說,聽不出情緒。 我的心彷彿被揪了一下,微微發酸的疼。 「你學長還講得煞有介事。」教授很感興趣地說,「實際上完全不是這么一回事嗎,劉裕?」 空氣再度沉默了下來。 片刻后,劉裕低聲說,「婚姻是大事,長輩不會剝奪我們自主選擇的權利。」 劉裕說得沒有錯,這是事實。雖然兩方家長有意撮合我們,但他們一定不會強迫我們跟不喜歡的人交往甚至結婚。 但不知道為什么,我卻覺得心頭一緊,澀然的感受劃過胸口。 或許因為劉裕格外嚴肅,教授和朋友都沉默了,我也以為話題到此結束。 沒想到片刻后,劉裕以凝重的口吻再次開口。 「柚琳對我而言,就像自己的meimei,是敬愛而且珍惜的家人。」劉裕的聲音很低,每一個字都敲擊著我的心臟,「不是以異性眼光看待的對象。」 劉裕的話音很輕,咬字和所要傳達的卻很清晰,那些亟欲澄清的字句,都穿刺入我心口。 我有些茫然,腳下微微踉蹌,手慌忙扶上欄桿,明明眩暈著,心卻忽然不疼了。 釋然中帶著失落,有些飄渺的感受,卻慢慢變得平靜。 原來只是meimei,我心想。 劉裕比我年長,視野比我廣泛,處世比我成熟,或許他看得更長遠也更清晰。 也許他認定了,這才是最適合我們的關係。 熱情倏然冷靜下來,夜晚的涼風吹來,我有些恍惚,變得好冷靜。 他們的對話聲在我聽來,也忽然變得遙遠。 教授和劉裕說,抱歉,老師唐突了。 劉裕依舊客氣,要教授別放在心上,而后這話題心照不宣以默然收尾了。 我應該是有些懂劉裕的,他天生早熟,因為家世背景與環境薰陶,也從來都比同齡人穩重。 也許,避談隱私是他維持私人界線的方式,剛才雖有幾分尷尬,但氣氛畢竟并未致使冷硬,是很巧妙。 我也并不過度爛漫天真,認為只要他喜歡我,就該對他人坦白對我的心意。 但是當聽見他冷靜否認的語氣,還是讓我的心隱隱作痛。 深秋夜風,颼颼吹冷陽臺的空氣。 我凝望著寂寥的夜空,聽著他們交談,成熟大人口吻摻著世故味道的,成年人的話題,聽著劉裕對他人,隱約透著隔閡、疏淡的語氣。 明明是對別人戴上面具的他,卻讓我感覺遙遠。 心底浮現了顧慮,若拉近彼此距離,反而致使他對我拿戒心以待,那樣疏離導致的傷心……我自知承受不起。 就是這一刻,我決定隱藏起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