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三追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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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這太危險了。” 付向安肅意滿腔。 “他的功法遠在我之上。我連自己都沒有把握全身而退,更別說護你周全。” 也不知何時,他把自己放在與她平等的位置。 并未以禮稱她為“您”,稱自己為“臣”。 小滿剛想開口,付向安的手捂在了她的嘴上。 氣音并未將他的厲色消磨,他塑起了提防: “他過來了。” 此時,黑影背對著月色,佇立在倉屋門口。 再度走進這座暗倉時,他腳步聲明晰悠然,已然放下了所有戒備,露出了玩味的態度。 男人抬起一只手,近身的棺木騰空而起。 手中不過展掌緊握,那棺木就此猛然砸落地面四分五裂。 他完全可以讓所有棺木頃刻粉碎,可他偏偏就要一個一個來。就像在享受逗弄掌中玩物的樂趣。 緊接著,他輕然舉起一指。 指端劃空之間,又一棺木在崩裂聲中截作兩半。 突然。 付向安從棺中襲來。 男人在眨眼間閃于他身后,一掌擊在他的一側肩骨。 在能一招斃命的機會下只卸了他的骨,著實是把他當了玩物! 對方的壓迫力讓付向安生懼。 他并不是懼怕自己的安危或對方的強悍。 他懼怕的是,計劃逃脫的女人是否還有機會從那人眼皮子底下離開這座倉屋。 忍過肩骨的的劇痛,付向安反手向身后投去暗器—— 如他所料那人毫不費力的輕易避過,然而暗器只是聲東擊西,在男人閃避的同時,付向安翻身運功抬足劈身。 男人硬生生以小臂一擋。 這爆發了他幾近全身力度的猛攻竟被他輕易扛下! 然而付向安收腿退身的霎那間,男人逼了過去。 反掌攻在他胸膛的力度將付向安狠狠的砸在墻壁,墻體裂痕四方綻出,付向安咳出一口血色跌在了地上。 一個無形的力量扼在了他的頸間。 他被那股力量提懸在半空中。 付向安的意識逐漸模糊,沉重的眼皮已容不得他再死死盯著背對薄光的男人,直至閉眼的一刻他都沒有看清男人的臉。 在他瀕臨昏迷時,耳邊響起了所牽掛之人的聲音。 “住手!” 小滿站在門外,怒目吼道。 她的確有機會逃走,但如她所見,敵人下的是死手。 若她走了,付向安再無生機。 她并非是冒然阻止。 腐毒、高深武功、熟悉身影。 種種線索指向一個可能性,讓她產生了一個可怕的猜測。 “詹南客。” 她喚出了那個猜測。 無形的扼力消逝,付向安砸在地上激起塵灰浮空,他掩在塵中一動不動。 那男人垂下了手,陷在黑暗中的身軀再無動作。 她果然猜對了。 她褪下怯意,步步向他逼近。 胸膛中燃起莫名的怒焰,不得不在言語中展現的淋漓盡致: “這是你來閻崇的目的之一?” 越是靠近,男人身上的腐腥味越是明晰。 小滿止步不前,面生嫌惡: “難怪你不愿與我提起。殺人奪心,你還有什么惡心事是我不知道的。” 不知為何,在篤定了他身份的那一刻,小滿已然將自己凌置于他之上。 她不再恐慌,不再畏懼,她反倒成為了行刑者,用一種她所默認的刑具朝他身上劈砍。 “我沒有看錯你。連血親都手刃的人,早已被殺戮蠶食。怎么會把人命放在眼里?你到底殺了多少人,怕是連你自己都數不清了吧。” 她又為何那么肯定,自己的鋒銳之言能刀刀劈在他的身上? 明明他是如此強悍的武者,他有著非比尋常的能力。他要是想殺死她根本就不費吹灰之力。 用毒,用蠱,用他勾勾手指就能讓她粉碎的功法。 這樣一個強者,卻會因為她的屢屢冷漠兇狠之言,頹然無措,紅了雙眼。 他在她的面前,總是那么羸弱。 然而就是這份羸弱,造就了她對他的肆意欺凌。 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消磨她對他由心底蔓延開的未知恐懼。 “也不怪你。那宮宦總督生性暴虐,身為他養大的孌童,與他怎會有差?” “小滿!” 他轉身步于她面前,嘶聲制止了她的話。 走出暗域的身體鋪上了淺淺的月光。 她總能刀刀見血的刺痛他、抽剝他,毫不留情的將他撕碎。 那雙甚比皓月星辰的瞳眸此時被痛苦吞噬,粼粼波光若悲潮翻涌,卷去了他方才所有孤傲強勁的勝者氣魄。 “任何人都可以不信我,任何人都可以侮辱我、” 求你不要。 一閃而過的動容來自于她的疑惑。 為何她就能輕而易舉的撕破他堅硬的遮罩? 難道就如他曾時所說…… 他愛她? 這個想法在此時驚現于腦海讓小滿覺得有些可笑。 她強行揮散了那微弱的動容,便也不再偽裝,展露出她對他真實的嫌厭,厲聲質問: “你到底為何要做這樣殘忍的事情?” 他垂下眸,不再看她。 他似艱難的對抗著莫名的斗爭,久久無言。 他臉上的面遮讓她無法看到他的唇動。 只聽那淡淡的氣音充斥著萬般不得已: “我沒得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