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五火釘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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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紅的長釘足足有半臂的長短,一根一根排放在熊燃的火盆中。 獄守用夾器勾起一根,帶著彈落的火星與騰騰guntang的氣霧,重重的刺破跪綁在刑架的男人肩膀。 火釘刺破男人的皮膚,發出嘶響,升煙濃漫變黑,血液流出的一瞬沸騰起泡,凝固在身。 男人一聲不響的咬緊了牙關,閉眼承受著即將來臨的痛感。 另一獄守雙手持著鐵錘,鐵錘的重量使他身子偏側一邊。他抿著唇雙臂發力,將鐵錘舉過頭頂,借用鐵錘本身的重力,狠狠向刺在男人體膚上的火釘砸去—— 尚還紅光扎眼的火釘生生刺穿了男人的肩膀,從他的身后破了出來。 男人的喉嚨深處發出忍過幾遍而微乎其微的痛吟,呼吸深重而顫抖。額頭青筋暴起,大滴大滴的汗水滾落下來。 一根,兩根,三根…… 重錘落下,火釘刺穿身體,皮rou被撕破的聲音卻比錘擊更為刺耳。 她背對著他。 涼意的手緊蜷著衣袍。 很奇怪,她并未對其產生恐懼。而是難以言表不愿言述的不適。 像細線一圈一圈的死死捆綁住她的大腦,線痕深深勒了進去,繃得又緊又疼。 像那密密麻麻的針雨扎遍她的心頭,她難以呼吸,疼痛難忍。 她再也受不住了。 她轉過身,朝他走去。 有失血色的男人頹垂著首,肩膀,手臂,大腿上穿滿了guntang的火釘。灰黃的囚服布滿了斑駁而刺眼的紅,腥氣與焦灼的氣息交織在一起并不好聞。他的一只手臂不停痙攣著,渾身卻是死一般的沉寂。 “說出你那些虛情假意的誆騙,我就饒了你?!?/br> 只聞沙啞低沉聲音微弱的響起: “……我沒有騙你。” 她想從他口中探出她想要的,從而去終結這場酷刑。 可她又不希望從他口中聽到所謂的“真相”。這會讓終結了這場酷刑的同時,也終結了她對他的所有設想。 矛盾激化了她的自持,她握起一把長勺,將其浸入腐毒的木桶中,舀起一勺毒液。 “說你在騙我,說啊!你說?。 ?/br> 她怒睜的雙眸滾過波瀾,強忍著傾瀉而出的熱流,她高聲吼道。 他用盡力氣抬起頭,無力的眼皮半垂著,卻也遮不去那抹真摯的眸光: “我沒有騙過你。” “住口!” 腐毒潑灑遍他的身前,沾在每一個潰口上,像千萬只毒蟲拼了命的往他身體里鉆。他繃緊了全身,突暴的筋脈像是要破裂一般。本就被燒爛的潰口開始流出濃黑的液體,血泡與白沫從中滲出,血絲在眼球上爆裂開,染出斑斑血痕。疼痛擊潰著他的意識,他艱難的從喉嚨深處拉扯出并不連貫的話語: “小羽兒。我……沒騙你,我不會……不會、騙你的?!?/br> 激烈的咳喘翻涌而起,從他的口中噴涌出一股鮮紅的殘血。 她從未見過眼前的男人這幅頃然坍塌的模樣,他從來都是迸發著無限的力量,像能肩負山川,支撐天地。 “小羽兒……” “小羽兒?!?/br> “小羽兒?!?/br> …… 他一遍一遍的念著這個名字,用盡了所剩殘余的所有力氣,聲若游絲。就像試圖從這個名字中獲取一絲療痛的良方,支撐起那被摧殘殆盡的生念。 腐毒。 當時江還晏身中一刀沾了腐毒的傷都是難以忍受,而眼前的男人遍身穿體的潰口皆被腐毒浸染。 到底是怎樣的意念,讓他還在強撐著他的謊言? 他若承認了他的謊言,坦白了他的目的,她會毫不猶豫的將他虐殺致死。 可他咬緊了牙關即便身受常人難忍的酷刑也紋絲不動。 她一遍一遍的塑著心中石墻,用盡了她能用的所有力氣,卻在面對那一地碎裂殘垣之時,再無力堆砌成墻。 “拔釘……” 她的話有些發抖。 “潑冰!” “是!” 獄守用夾器勾起他穿過身體的長釘,以蠻力將其生生抽出。牽扯著血rou,連帶著潰爛的皮膚,剝離身體。 倏然的刺骨冰寒剝奪了大部分的疼痛,封固了痛覺的一瞬間,讓他暫時得以歇喘。 “念你也伴身伺候我多時,別怪我沒給你活下去的機會?!彼綇椭榫w不再看他,好不易煥然出身為帝王的肅厲: “遣散那些奴兵,將他們送回奴營,我就放了你?!?/br> 空靜的刑室里只剩下火焰燃燒的聲響。 許久,男人的聲音才伴著濃厚的沙啞氣音響起: “……他們若回奴營,作為逃奴會生不如死。若能于軍中培養,他們會是陛下最忠誠的追隨者?!?/br> “既然生不如死,秦將軍就親自了結了他們吧。將奴兵送回奴營,或者全數斬殺。你只能二選一?!?/br> 朝臣要他死,民心要他活。 他身擁萬名,又絕不能功高蓋主。 他唯一能活下去的方法,就是將刀刃伸向自己的羽翼,根根剝落,連根拔起。 不僅能滅他軍心,也能削他軍權。 秦蠻無法想到小滿的意圖。 他并不愿意用萬千無辜之人的性命換自己茍活。況且,自己活下去也并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他死。 她一直都想要他死。 “陛下,殺了我吧?!?/br> 如果這是你所想,如果這是你所愿。 既然我能給,我便不會拒絕。 “秦蠻,你一心求死是嗎!” 她憤然回身,悲與怒交錯在她的目光之中: “可以,我給你第三個選擇。帶著你的奴兵——攻下華蘭八洲!” —— “陛下想保秦將軍?” 去往禁獄前。 朝堂上被群臣步步緊逼的小滿,魂不守舍的坐在議事殿王座之上。 師央的聲音牽動回她的意識,她閃爍著目光像是極力的掩飾著什么: “朝中能將無幾,秦蠻還能為我所用,就這么死了,過于可惜?!?/br> “秦將軍并非必死不可。” 她凝望向他,眸中帶光: “他能活?” “既然奴兵是他落下的話柄,那么若要自保就將這話柄割斷。斬殺所有的奴兵,不僅能讓敵他者無言,也能因他的暴戾而削弱盛名惹擁護者非議?!?/br> 他輕描淡寫著數萬性命的去留,如常般淡然平息。 “他不會同意的……” 她失神喃喃淺語: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沒有讓他活下去的辦法了嗎?!?/br> “陛下就這么想讓他活。” 與他的平靜淡薄尤為不同,這句話語中籠罩著道不明的寒光。 他從袖中抽出一卷薄紙,恭敬的捧遞在身前: “臣已派人查明,秦將軍所繪的忌域之地地圖,是假的?!?/br> “他的生與死,全由陛下一人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