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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閻崇女帝錄(NPH劇情向虐男)在線閱讀 - 二十謠言四起

二十謠言四起

    小滿病倒得毫無預兆。

    那日晨,宮人服侍小滿起身,卻見她唇色慘白,薄汗浸濕了被枕。

    醫官火急火燎的入宮,又火急火燎的趕到前殿,將診斷結果一一陳述于等候在此的國輔。

    “國輔大人,陛下乃炎體之癥。這些時日炎氣散體,切勿沾涼。待炎氣散盡便可痊愈。”

    久久無聲。

    醫官躬禮的身體稍稍直起,只見端立在那的師央面色無改神情空然,他一手負在身后,一手緊緊的扣在案桌之上,泛白的骨節在皮膚下因施力而微微發顫。

    “大人?”醫官輕喚了一聲。

    師央空眸凝神。

    他壓抑著倉促,將放在案桌上的手收于袖下,淡淡到:

    “好。”

    將醫官送出殿外,師央召來了小滿身側的宮人。

    “迎風窗口要關緊。被褥換成軟炎羽的。莫要燒碳火,用沸水代替……”

    師央吩咐得細致,怕宮人遺漏,轉身在案臺上一一注筆。

    宮人們垂頭聽令,心聞聲中不免生異。

    這些皆為內務司大人應做的,為何前朝國輔會如此上心。

    要不是因為外臣不能進內殿,宮人們懷疑他一定會去到帝寢內親力親為照顧陛下。

    小滿的意識流離了兩日之久。

    終于在第叁日,有所好轉。

    前兩日口中都吐不出一個字,現在她能下意識的說出自己的需求。比如水,熱,冷,還有魏執。

    起初宮人們對于這兩個并不在意,以為只是無意含糊的亂語,直到漸漸聽清了這個名字后,他們才大悟,這是近身皇衛的名字。

    有人言,因為陛下還是公主的時候,魏護使就在她身邊守衛。危機之下叫出這個名字也著實正常。有人言,陛下還是公主的時候,就與這魏護使情投意合,故而當時魏護使被君守為難時,陛下才如此大動干戈。

    若后者為真——當今陛下與罪人有染。

    帝王威嚴有損,這個罪人,必定難逃一死。

    即便陛下有心相護,滿朝百官和滿城百姓,也絕不會放過他。

    對身份階級的重視通常體現在高人一等者身上。

    在王宮之中當值的宮人,必須是良人身份。而最為低賤的奴人,連臉都不能讓人所視。僅在奴人之上的,便是罪人。

    王公貴族若與良人施情,輕則被革去身份逐出家門,重則若家族追責自認蒙羞,會將二人活活杖斃在家門口。自古也有放棄身份的貴族情士與良人私奔的故事,但故事終究是故事,沒人會為此付出有這般慘烈后果的代價。

    關乎王族顏面與國威根本,這不著調的傳言也沒人敢再傳下去。

    畢竟,在旁人看來,這魏護使對陛下也未有半分逾矩之態。

    醫官從帝寢內走出。

    不似前幾日愁云密布,今日醫官的神情都輕松下來的不少。

    門前,內務司的大人們等候多時。

    醫官揖禮道:“陛下已無大礙,只需靜養幾日便好。”

    內務司的大人回禮應到,將送醫官出殿時,醫官停下了腳步:

    “陛下口諭,整個帝寢殿上下,不留一人。”話未說完,他轉向魏執,伸出手指點了點那個方向:“除了魏護使外。”

    內務司的大人順著醫官手指的方向投去目光,他神情為難:“這……陛下養體,怎能沒有旁人侍奉左右?”

    醫官搖了搖頭:“這是陛下的意思。”

    這本也不是他管籌的事,他將話帶到后,便請身離開了。

    內務司的大人對那謠言也稀知一二,此時他凝神看著魏執打量著。論相貌的確是上乘,高大的體量放在男子之中也算優越的。不過高門之中不缺俊俏兒郎,帝王之身何必去沾染百害而無一益之人?內務司的大人不敢多想,搖了搖頭,前去撤去了帝寢中的所有宮人。

    此時的帝寢之中空靜無聲。

    “魏執。”

    殿內,小滿的聲音響起。

    守在門外的魏執微怔,因多日擔憂而緊繃的神情在聽到她聲音時有所緩和。她的聲音不再是前幾日那樣虛弱,聽上去恢復了不少。可仍然夾雜著些許嘶啞。懸著的心放下了大半,還好她無礙。

    “魏執!”

    忽然,大門開啟。

    魏執驚愕回首,只見小滿穿著里衣身上裹著被褥站在眼前。

    她披散著發,薄汗將發絲粘在雙鬢,氣色著實好了不少,眼神都清明了許多。

    “陛下——”魏執見她赤足在地,慌忙道:“您快回到床上去。”

    “好啊,你抱我回床上去。”

    她還是這般孩子氣,即便成為了閻崇最尊貴的人,她卻還如當年的小公主無差。魏執心里著急,又不敢有失分寸,左右為難。

    小滿嘟囔著:“我都將所有人遣走了,這里沒有人看得到——”

    話音未落,她被魏執橫抱起來。小滿下意識的環住他的脖頸,以最近的距離凝著他的面容。

    大步走到床榻旁,魏執輕輕的將她放下。

    他正要撤身時,環住他脖子的手并未有松開的跡象,反而更緊了一分。

    他雙手握著小滿束緊的雙臂,像在安撫:“陛下……”

    “沒有人了魏執,這里只有你和我。我不是陛下,我是小滿啊。”

    小滿的目光灼著他耳根發熱,他惶恐道:“不可……”

    “魏執,我難受。”

    聽言,男人抗拒的力量一時消散。小滿對這招屢試不爽:

    “你抱著我睡好嗎?我難受,我想你抱著我。現在一個人都沒有,不會有人發現的,好嗎?”

    她軟語撲耳,說服他的不是她的嬌態,而是她說,她身體不適,只有他能緩解。

    “好,陛下待我關上門。褪下衣袍。”

    小滿得逞般的笑著松開了手。

    她乖巧的縮在被子里,探出一個腦袋,看著魏執走去關掩大門,而后步于床榻前,片刻猶豫后,褪下了自己的外袍,留著一身里衣。

    小滿掀開被子,將躺下身的魏執包裹了起來。還未等他側躺安穩,小滿迅速竄進了他的懷中,雙手緊緊環著他緊實的腰腹,頭抵在他的胸膛上,聽著屬于他的心跳。

    魏執無奈嘆息,本懸著的手臂終究妥協去貼近她,握著拳環在她的腰畔。

    “魏執,我做了好多好多的噩夢。”她細語道。魏執不言,靜靜聽著她接著說道:“我夢見你離開我了,你說你要走,你說你再也不要見到我……”

    說著,小滿更貼近了他一分,像是在攝取他身上微乎其微的安全感。

    自責讓他胸口沉悶。

    自己一次次推開她,讓她害怕,讓她恐慌。讓她試圖靠肌膚之親去確認這份安全感。

    他也多想給她十足的安全感。可他除了自責,他什么都做不了。即便自責,他也不法改變對她的疏離。

    他們就如同枯木寒風中竊取一縷火光的人,冒著被焚燃的危險,也要護住這零星的溫度。

    魏執不怕烈火燃身,即使體無完膚他都無分毫畏懼。他唯獨怕小滿會被這烈焰,灼傷了皮膚。

    “陛下。”

    “叫我小滿。”

    “請一定要保全自己。即便要將我親手推向火海,也絕對不要心慈手軟。”感覺到懷中身體的掙動,魏執抱緊了一分:

    “答應我。”

    懷中的身體平靜了片刻。

    “你又說那么嚴重的話。”

    那被稱為謠言的真相,讓魏執憂心。

    此刻,他還踏著刀尖來擁抱她。

    能讓她片刻心安,這也是值得的。他只希望如若真的有那么一天,她不要護著他,不要站在所有人的對立面為他抗辯。

    一定,要連同所有人,將他撕碎。

    “魏執,我就是豁出性命,也要讓你平安。”

    魏執捂住了小滿的嘴,神情嚴肅:

    “陛下是天下人的陛下,要以天下人為先。即便豁出性命也是為了天下人。而不是為了我……這樣的人。”

    小滿扒開了他攔在嘴前的手:

    “可我是小滿,是你一個人的小滿。”

    心臟被柔軟溫熱的雙手,小心翼翼的捧起。

    他怎能不動容。

    “陛下有這份心,我已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