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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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張信那兒有錄音,一字一句明晃晃地證明著你問他買過孩子的錄音。” 孫馳看著周文驟變了的臉色,和周文那顫動了兩下嘴唇,似乎仍舊意欲垂死掙扎地反駁幾句的樣子,不愿與對方繼續浪費唇舌地下了最后通牒,“剩下的話麻煩你到警局再說吧。” 在孫馳他們拷了周文之后,周文的老婆也自然而然地神情焦急地跟著走了。 孫馳沒忘了蔣宏偉的囑咐地讓另外一位同行的同事領著人先出去了。 他看著周一從始至終都沒有抬起過的眼皮,和即使周文和其妻已經快走到了門口,走出了他的視線范圍,他也依舊只是悶頭扒拉自己碗里的過水青菜的樣子,忽然伸手摸了兩下周一那仿佛狗啃了似的頭發,說:“麻煩你也跟我們走一趟吧,周一小朋友。” 回市局的路上,另外一位有著多年駕齡的警.察負責開車,繃著腳尖才將將夠夠到車內地毯的周一坐在副駕上。 駕駛座還在考核中的孫馳則和周文夫婦一道擠在后座。 他們一路無話。 有人是不知道說什么,有人是壓根沒什么可說的,還有個別是開了口,卻又被懶于應付的人給搪塞了回去。 最后一類的個別特指周文夫婦。 不過這主要還得歸因于周文老婆那仿佛哪壺不開提哪壺似的問話。 ——她說:“好歹我們也含辛茹苦地把周一養到這么大了,即便真的證據確鑿地要判罰也要不了多重吧?” 過了沒多久,她又說:“再者說,孩子是孩子他媽不要了丟在路邊的,且不說我們可能是日行一善地把人撿回來,使他免于被餓死路邊的結局,即便真實中間加了道人販子的存在,也算不上有什么太大的過錯吧?” 惹得警車上的兩位真心實意地覺得有些惡心。 最后還是孫馳率先忍不住了,出聲打斷道:“我真的拜托你先安靜會兒行不行?以及,你能不能別當著小朋友的面左一個他是被家長丟棄了右一個他是家長不要了的?” 孫馳如是說著的同時,用余光偷瞥了一眼依舊面無表情地托腮看著窗外的周一,說了個善意的謊言:“畢竟就目前我們所掌握的證據而言,他說不準是張信那人偷來的也不一定。” “怎么會!”周文的老婆忍不住驚呼道。 聽得負責開車那位警官也忍不住地蹙眉,覺得她這反應無異于自曝。 他在等路口紅燈的間隙側目看了一眼周一略顯落寞的后腦勺,選擇講一半藏一半地加入孫馳善意的謊言之列。 他開口說:“張信給你們的那張用作撿孩子的變相證明的字條是他一個同伙批量產的,專門提供給你們這些有需要此地無銀三百兩地洗清自身嫌疑的人。” ——張信偶爾會為了給買家營造好心人證明,所以讓同伙寫字條的事是真的。 他當初給周文的那張字條也確實是他找人偽造的事也是真的。 但周一不是他偷來的。 張信在審訊室里對著蔣宏偉他們說:“當時我剛賣出去一個男孩兒,所以手頭還算寬裕,打算先過幾天逍遙日子再考慮之后的事。” “可那個小孩兒卻平白地出現在了我從一個蒼蠅館子回地下室的路上。大夏天的,他就被裹著塊破布地放在臺階上。別說字條了,那人就像是要把他活活熱死似的,甚至不舍得給他裝個籃子。” “他當時握著拳頭、緊閉著眼睛。盡管他當是就貼著被曬得guntang的石板,還被咬的滿胳膊包的,卻一聲都沒哭。”張信說,“以至于我是時差點以為他死了。直至我撩開了那塊破布去看他,而他抓著我的一根手指不肯放地睜開眼睛看我的時候,我才意識到:噢,是送上門來的商機啊。” 張信坦白說:“說實話,我沒什么照顧孩子的耐心,也懶得照顧他。但不湊巧的是那時確實沒人找我提前預定孩子,所以急于出手的我所以決定去找一趟王眉那個女人。” 他說:“那個時候的我還沒成為通緝犯,行動還算是自由。但總歸是長得不像什么好人,再加上那個村子里已經有幾個在我們這兒成功買過孩子了的,所以周文在看見我偷摸著在距離村口不遠處下了車的時候就盯上了我。” “所以,”張信在停頓了一瞬之后繼續道,“與其說是我賣孩子給他以牟取暴利,倒不如說是當時的他以報警為要挾,逼我低價把孩子賣給他。” 張信說完,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地補充道:“不過王眉不知道這事,蔡敘也不知道這事,因為我獨吞了這筆錢。” “王眉那個蠢貨甚至還在電話里跟我艷羨過,說那周文命好,居然能在路邊平白撿到一個孩子,要是我們這幾個人也能這么命好的話就能多賺幾筆錢了。” 張信除此之外還說了很多。 例如要周文把字條給村子里比較有威望的人看一眼的事還是他提議的。 在張信說這些話的時候,那位正在負責開車的警官就在審訊室外的隔間里聽著,因而他把那些話聽得真切。 可他看著周一終于舍得回頭看他地分給他一二目光了的樣子,忽然被周一那張可憐兮兮的小臉迷了心智。 他想,其實張信在錄音之外提供的的供詞也未必都是真的。 說不定是張信把事情記混了呢? 又說不準是張信為了給自己減輕點罪名隨口編纂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