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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小夫妻發家日常 第61節

    這廂告辭了大夫,再?次謝過了小藥童,便帶著花慧母女倆上了驢車,柳小八拿著鞭子,大家一起回南市去了。

    花慧雖然?才來被拐賣到這州府,但也曉得那南市是整個州府最好?的地方,聽說住在那頭的都是有錢人家,要么就是好?人家。

    像是北市這邊,那瓦市里魚龍混雜,旁邊就緊挨著秦樓楚館,十個人里有九個半不是正?經人。

    可?相對的,這邊的地段也便宜,住的更多的,也都是窮苦人。

    所以隨著驢車跨過了南市的牌坊,她不禁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們住在南市么?”

    周梨還沉寖在與花慧的重逢中?,又讓她離開了那逢春院,壓根沒有留意到花慧那眼里除了羨慕之?外,多出來的嫉妒。

    “嗯,以后你同我們住在一起,再?也不要擔心了。”周梨還安慰著她。

    花慧沒再?說話,懷里的花兒?多半是睡了過去,沒聲音。

    很快轉到了周梨家這條街上,遠遠便瞧見那門口的燈籠已經點上了,將那周記鹵味幾個字照得一目了然?。

    周梨便指著鋪子,“便是那里了。”

    鹵味鋪子這邊,是莫元夕在守著,不過就剩下些正?常味道的鹵菜了,所以買的人也不大多,她便同一頭的周秀珠聊天。

    兩人見著家里的驢車回來了,忙起身迎出來。

    花慧只覺得都是些陌生面孔,她也只見過周秀珠幾面,因此覺得生疏。不過她也沒顧得上去多看人,一被周梨帶進后堂,就被拉著進房間去換衣裳,還將安之?的舊衣裳拿來給花兒?換。

    她們都換了新衣裳,又見這院子寬敞,周梨家中?還有幫傭的婦人,那股子羨慕便越來越變了味道。

    只不過她太累太餓了,加上許久沒能好?好?吃一頓飽飯,等吃完后喝了藥,就被周梨帶到了房間里休息。

    家里的空閑房屋只有后院的倒座了,周梨覺得將她安排在那邊不好?,更何況那里也比較狹窄,花慧還帶著孩子呢!就將自己的房間讓出來,自己去和杜屏兒?擠一擠。

    卻不知花慧這會躺在那柔軟的床上,摸著那溫暖的棉被,又看了看自己粗糙的雙手,再?一次感慨命運的不公?平。

    一個村子里出來的,周梨為什么那樣好?命?而自己卻是吃盡了百般苦頭,甚至連性?命都險些沒了。

    想著想著,便逐漸睡了過去。

    夢里迷迷糊糊的,只覺得自己怎么又忽然?出現?在那滿是流民的大路上,四面八方都是龜裂的焦土,她急忙跑。

    那個一直不肯喊她后娘,而喊她jiejie的王越,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忽然?叫起她,“jiejie,jiejie,你怎么能拿我換豆子呢?jiejie?你在哪里?花慧jiejie?”

    花慧一下怕了他,四處尋找王越的身影,卻發?現?四周都是蒙蒙黑霧,根本就看不清楚那王越在哪里。

    但是王越的聲音就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尾隨著她不斷,無論?她怎么跑怎么躲,都甩不掉。

    “jiejie,我對你不好?么?你為什么要把我換糧食,我好?疼啊!”這一次,聲音就像是王越貼在她耳邊說的一樣。

    花慧繼續跑,“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爹,怪這老天爺!”

    然?后她似乎看到了滿身血的王越朝她走來,她嚇得‘啊’地一聲慘叫起來,人也醒來。

    身邊的花兒?被嚇得哇哇大哭,可?花慧這會兒?又怕又急,好?似真的擔心那王越來找自己報仇一般,聽到花兒?哭,一巴掌往花兒?身上打去,“賤東西,你哭個什么?不曉得是在別人家里么?吵著了人家,仔細把你趕出去。”

    可?是那小娃娃能懂什么?只是挨了打,身上吃痛繼續哭。

    這叫花慧急了,忙又將花兒?抱起來哄,拿臉貼著她,“好?花兒?,你莫要哭了,我也不是有意要打你的,我只是有些急。”

    她其?實沒少打孩子,覺得如果不帶著這個拖油瓶,自己一個人哪里會落到那般田地去?可?是大部份時候又想,自己運氣不好?,遇著了個不好?的后娘。因此她做了花兒?的后娘,便打定了主意要對花兒?好?,就像是元氏對周梨好?的那樣。

    她想自己是絕對不會讓花兒?重蹈自己的覆轍。

    可?到底是年少,如何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緒?

    她正?抱著花兒?哄,房門被推開了,是眠淺的周秀珠被吵醒了,掌著油燈進來,看到花慧在哄孩子,便以為孩子餓了,只朝花慧問:“可?是要吃東西?灶上特意叫元夕留了些雞湯面,我去拿過來。”

    那面用雞湯泡著,如今也更加柔軟了,正?好?合適這樣的小娃娃吃。

    花慧聽了,卻連忙道:“不用,她一個下賤東西,哪里用得著你們這樣將就她,一會兒?就好?了。”

    周秀珠聞言,也只好?作罷,“那有什么事情,你只管喊我,我就在隔壁。”

    等周秀珠出去了,花慧聽著花兒?還嗚嗚咽咽的哭聲,那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陣煩躁,只忍不住掐了一回花兒?的屁股,“賤東西,還要人半夜伺候你,還不趕緊閉嘴!”

    不過花兒?明顯是聽不懂的,哭了一陣,大概是哭累了,才睡了過去。

    翌日花慧是被院子里的聲音吵醒的,元氏帶著柳小八香附趕著驢車已經從早市上買菜回來了,這會兒?大家也起來了,香附跟著他們一起搬到院子里來。

    接下來便是香附和月桂一天的活兒?了。

    難得今兒?出了點晃晃太陽,再?加上今日買的豬頭特別好?,那屠夫還特意幫忙將豬臉從頭骨上分解開,所以元氏心情好?,與香附她們在院子里說話。

    花慧只覺得吵鬧,但又沒法,只得無奈起身來。

    她這一動,花兒?也醒來,想是餓了,在那里嚶嚶地哭著。

    花慧自是不理會,反正?一路上餓的時候多了去,她總不能每次都能滿足孩子,所以先穿了衣裳。

    她的衣衫是周梨的新棉衣,軟軟的棉花一到身上,便覺得渾身都暖烘烘的。

    這樣的好?衣裳,花慧想自己活了十幾年,也是頭一次穿上,可?周梨卻不止一件。

    想到這里,她忍不住去翻了翻周梨的衣柜,果然?見著里面整整齊齊放了不少衣裳,還有那緞子面的衣裳。

    雖是薄的,但花慧還是有些愛不釋手,反復摸了幾回,這才不舍地關上了衣柜門。

    又想果然?周梨是發?達了,住在這寸土寸金的南市就算了,居然?還有衣柜,當?初她在王家時,王家也算是有些銀錢的,可?也只有衣箱罷了。

    可?她倒是誤會了周梨,這衣柜是周梨買回來的二手,和那書架一般,和柳小八修修補補后,上了漆才能用的。

    但花慧不管這些,只四處瞧到處摸,見周梨的東西都在,便想她讓自己住她房間,卻沒有把東西搬走的意思,明顯就是只借給自己住罷了。

    虧得昨日還好?意思說,以后跟他們住,感情都是光面話罷了。

    “花慧?”元氏的聲音和敲門聲一并從外傳來。

    一下將花慧的思緒打斷,她看了一眼床上還在哭的花兒?,眼里滿是不耐煩,不過嘴上卻溫和地回著元氏,“元姨,我馬上出來。”

    然?后走過去一把抱起那尿了褲子的花兒?,臉上有些愧疚,“我太累,一時睡了過去,不留神她竟然?尿在床上了。”

    元氏聞言,笑道:“難為你了,還是個孩子,卻還要帶個孩子。”又看了看頭上散著幾縷溫暖的太陽,“不打緊,我一會拆來洗了就是。”

    又讓花慧趕緊抱著

    孩子去廚房,先給孩子弄口吃的,瞧那小臉哭得都紅了。

    花慧便這樣住下來,這孩子也有大家跟著照顧,轉眼她那幾副藥都吃完了,人的確有所好?轉,氣色也逐漸恢復,只是那凹下去的雙頰無論?她怎么吃,都像是長不回來了一般,看著有些刻薄相。

    柳小八發?現?她也不干活,醬油瓶子倒在了跟前都不扶一下,不禁覺得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別說是在人家白吃白住,就是在自家,也不好?做個懶漢啊。

    便找了個機會,只將花慧拉到一處沒人的地方,悄悄說道:“花慧,你怎么回事?那小娃兒?我瞧大家也和你換手,不要你時常抱著,你得了空閑,多少抓些事,我記得你從前沒這樣懶的。”

    花慧聞言,卻是皺起眉頭來,仿佛不認識柳小八一般,以一種怪異的眼神掃視了柳小八一眼,忽然?笑起來,“你自己要做她家的奴才,你自己做就是,何必拉上我。”

    柳小八聽得這話,一時不免是傻了眼,氣得一句話也說不上來。片刻才道:“什么奴才不奴才的?你說那樣難聽,我人家收留了我,也幫了你。你可?曉得,阿梨在你身上,前前后后花了多少錢?贖你的就不說,單是你那些藥,就是好?大一筆開銷。”

    不想那花慧卻冷笑一聲,“又不是我喊她花的,再?說她也不白花,不是得了個好?名聲么?不然?你怎么想著來幫她說話了?”

    然?后環手抱胸繼續說道:“再?說咱一個村里出來的,相互照應著幾分怎么?也就是你傻,真將他們做恩人,還不要命地替他們干活。再?說我也看出來了,他們家可?不缺錢。”

    她說到這里,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只拿手指戳著柳小八的腦門,“你也用腦袋想一想,你和她家雇傭的那兩個長工又有幾個區別?真對你好?,怎不叫你和她家贅婿一起上書院讀書去?說到底就是你傻,竟然?還以為他們對你好?。”

    柳小八這會兒?看著花慧,只覺得陌生無比,半響才冷冰冰地看著她,“難怪月桂姐說你不實在,你果然?是沒個好?心思,白瞎你在那廟里待了幾年。”

    他說罷,氣呼呼地轉身離開,理也不想再?理花慧。但又想起了什么,只停住腳步說道:“你男人就在咱們鎮子上,如今重新娶了親,你將孩子送還給她去。”

    柳小八想,興許沒了孩子,花慧就沒這許多怨氣了。那孩子整宿整宿的苦,只怕她也什么沒能好?好?休息,所以才這般模樣的。

    心想大家一個村里出來的,又都熬過了那要命的天災,如今好?日子在跟前,當?要珍惜些,好?好?將日子過起來才是。

    可?沒想到花慧的心中?,竟然?是那般想,他實在想不通。雖然?從前和花慧不是很熟悉,但每次看她都笑瞇瞇的,好?和善的。如今怎么嫁了個人,就滿臉的戾氣不說,還怨天尤人?

    想起剛才花慧那些話,又不知該不該要和周梨提一兩句,免得她這rou包子打了狗。

    可?又當?怎么說?

    他還沒想好?如何和周梨說,那月桂卻已經趁著這會兒?沒見到花慧在,孩子又扔給了若素幫忙看著,便與周梨小聲說道:“我知曉你心地善良,又念著兒?時舊情,可?是這人總是會變的。這話也不該我多嘴,可?是你一家待我好?,每日活兒?又不多,我實在不忍心看你被人騙了去。”

    說罷,指了指若素抱著的花兒?,“還有那娃兒?整宿地哭,白日里卻好?端端的,不我有心要懷疑哪個,可?是你jiejie晚上總睡不好?,不是個法子,我這兩日也特意起來偷偷到這前頭來聽了幾回,怕是內有玄機的。”

    周梨的事情到底多,哪里顧得上這些細節?加上前些天,正?方臉又辦來了漆樹苗子。

    而且還都是好?苗子,都是一年多的,她叫了香附一起去了一回鄉下,又要運送樹苗,又要雇人去種,還找了村里的地甲去釘樁子。那地里是長年累月不翻,旁邊草兒?比孩子要高,將那邊界線都給遮了去。

    所以這一次,她將周邊都釘上了木樁子做記號。為此也在那村子里住了幾天。家里這頭,自然?是不大清楚。

    聽得月桂的話,半信半疑,“這話如何說?”

    月桂與她靠近了幾分,壓低了聲音:“我也不瞞你了,我祖上一直都是那縣衙門里摸驗尸體的仵作,自小我在父兄跟前,就總是聽他們說衙門里的事情,還有那聽哭聲判斷各人的心思。”

    這是她家祖上傳下來的絕技,按理是傳男不傳女的,家里也是一直靠在個絕技才在衙門里站穩了腳跟。

    但是她也是跟著兄長在父親跟前學了些許,雖是不精,但是這樣簡單的哭聲,還是能判斷出來。

    便道:“那花兒?晚上哭,多半是挨了打,不然?她這般大小的孩子,哭聲最為單純好?分辨,不是餓了就是拉了褲子,再?就是挨打害怕。”

    這樣的聽聲斷案的絕技,周梨前世的時候,在那個大宋案子里也見過,一度以為是杜撰的,可?沒曾想天底下真有人能靠著哭聲分辨人家的心理舉止,這也著實了不得了。

    既是吃驚月桂還有這樣的本事,又是震驚花慧怎么可?能打孩子呢?花慧對孩子算不得溫柔,甚至有時候粗暴,但因為她在逢春院后院的舉動,一直都叫周梨相信,花慧那心底始終是愛花兒?的。

    可?是月桂的話就像是一根鉤子一般,一下就把她懷疑的心給勾起來了。因為周梨聽元氏說,孩子拉了,一直都是花慧親自收拾,從來不假手他人。

    也正?是如此,元氏覺得花慧脾氣雖然?有些不好?,嘴巴吐出來的話也略有些刻薄,但想著她對孩子總歸是好?的。

    想想那孩子又不是她親生的,她都愿意擦屎刮尿,可?見那骨子里是個善良的人了。

    可?如今聽得月桂的話,她腦子里立即就想起了當?時若素被許家那些人打的事情。

    莫不是,花慧是害怕大家發?現?花兒?身上的傷勢?畢竟這冬日里,孩子穿得厚實,誰閑著沒事去剝開孩子身上檢查?自然?是沒法察覺。

    可?若是給孩子換衣裳,那不就一目了然?了么。

    月桂見她沉默不語,便勸著:“左右她這會兒?不在,孩子在若素姑娘手中?,咱看看就是。”

    周梨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若素身邊,將花兒?的衣裳拉開了一些,果然?瞧見那瘦弱皮rou上,好?些個掐痕。

    然?而就在伸手拉衣裳的前一刻,她心里還想著是個誤會,花慧不該是那樣的人。

    如今見了那些個掐痕,周梨終究還是接受了事實,喃喃念了一句:“果然?,人是會變的。”自己對于花慧的了解和認識,也不該停在原來的記憶里頭。

    而此舉反而將若素嚇著了,連忙解釋著:“小姨,這不是我弄的。”

    “我知曉。”周梨從她手中?將孩子接了過去,“去找屏兒?jiejie吧。”然?后回頭看著月桂,卻是有些發?愁,“可?是曉得了又如何,這孩子與咱家也沒有一點的關系,咱想為孩子出頭,也沒有個明目。”

    難不成還要告到官府里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