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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小夫妻發家日常 第44節

    他忽然有些?想哭,緊咬著下唇,硬是將眼淚給逼了回去,然后搖著頭,仿佛想告訴周梨,自?己沒什么事。

    “他也是命大?,換做是旁人,只怕這樣的傷早就致命了。”姜玉陽在?一旁看著,見周梨難過的樣子,便出言安慰著。

    不管怎樣,好歹周天寶留了一條命不是。

    白亦初看著周天寶這副樣子,也覺得?他可憐,忽然也不是那樣討厭他了,又見他餓得?皮包骨頭的樣子,只朝一旁的莫元夕道?:“你不是蒸了米糕么?你取些?給他先墊墊肚子。”

    莫元夕這才收回打量周天寶的目光,忙去廚房。她也是剛才白亦初跳下墻去找周天寶后,才知道?是周梨的堂兄。

    一時只覺得?自?己運氣好極了,遇著了周梨,瞧她這堂兄,但凡早些?跟著周梨這個堂妹,也不至于落得?這樣一個可憐下場。

    等她拿出米糕時,周天寶已經讓周梨拉著坐下了,柳小八那里?給他打了一盆水來,見著如今周天寶這副樣子,也是滿臉的唏噓。

    等周天寶洗了手?臉,見著那蒸得?香軟白嫩的糕點?,一時間滿臉的難以置信,既不敢相信這樣災荒之年還?能吃上?大?米磨漿蒸出來的糕點?,又不敢相信這是給自?己吃的。

    所以遲遲不敢伸手?拿。

    周梨見了,只覺得?心酸無比,連帶著盤子都一起遞到他的手?中,“還?有呢。”又忽然想起他聽不見,拿手?比劃了一下。

    周天寶終于是忍不住,眼淚好似決堤了一般止也止不住,然后用滿是傷口的手?抓起那香軟白嫩的糕點?往嘴里?塞,一時狼吞虎咽起來。

    白亦初實在?有些?不習慣這樣的周天寶,正好夕陽又開始落山,他便上?了墻頭繼續盯著狼去。

    柳小八雖然一向在?村里?和白亦初要好,極少與周家兄弟們來往,但也曉得?曾經的周天寶過的是什么日子,眼下見他這副模樣,心中感慨萬千,又好奇他到遭受了些?什么日子,只不厭其煩地坐在?周天寶對面?咿咿呀呀比劃著。

    然后那周天寶竟然聽懂了,斷斷續續同他說了些?話。

    只是周梨和莫元夕這個時候已經在?灶房準備晚飯了,壓根沒聽到,白亦初又在?墻上?,自?然不曉得?。

    姜玉陽則到自?己窩棚里?收拾書本?。

    所以周天寶那些?斷斷續續的話,也就是柳小八聽了個完全。只是聽完后,他整個人都愣在?原地好久,仿佛周天寶所說的那些?事情,是他親自?去遭受了一般。

    反而叫周天寶有些?擔心起他,伸手?朝他手?臂拉了一下。

    柳小八這才像是從那震撼中回過神來,“我沒事,沒事……”然后步伐蹌踉地朝廚房走進?去。

    一看到周梨,再也忍不住,“你二叔他們真?不是人!”

    “你問到了什么?”周梨見他那滿臉的悲憤,忍不住好奇地朝他問。

    柳小八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又吐了一口濁氣,似乎要將心中那些?憤怒都給一并驅趕掉一樣。

    但事實上?并沒有什么用,他開口后口氣仍舊充滿了憤怒:“他爹娘,早在?之前逃難的時候,想拿他換糧食,然后沒想到人家嫌棄他太瘦,沒換成,也那是那以后,他爹娘就嫌棄他,后來即便是在?鎮子上?落了戶,也是對他時常打罵,吃也吃不飽。”

    說到這里?,想起周天寶頭上?那道?疤,“他頭上?的疤,也是他自?家人動?的手?。”然后又氣憤填膺地與周梨說,那日鎮子上?發生了暴亂,其中有一股就是周二老帶著兒子們和與潘家那頭的男子們組成的。

    但是周天寶因為心軟不愿意動?手?,叫他爹氣得?一個板凳砸過來,便將他砸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他說他醒來的時候,大?家已經走了,他沒地方去,就回到了桐樹村,想在?這里?挖個坑,給你爺奶立個墳頭,再把自?己埋了。”

    柳小八說完,一時覺得?這周天寶比自?己還?要可憐多了。

    自?己就算是如今沒了叔嬸的消息,可是他祖父死?前,還?是在?拼命保護自?己。可周天寶呢?他那些?血脈至親都是如何對待他的?

    周梨萬萬沒有想到,周天寶過的竟然是這般日子,難怪那日在?鎮子外面?挖野菜遇到他的時候,整個人就唯唯諾諾的。

    而一旁的莫元夕聽得?這話,忽覺得?這周天寶不就是和自?己一樣的命運么?都是家中棄子。若不是這一場天災,只怕他們這一輩子都看不清楚身邊人到底是什么樣的嘴臉。

    當下又見柳小八滿臉的憤怒,想起當初周梨同自?己說的話,只寬慰道?:“從另外一方面?來說,又不見得?不是什么壞事,早日認清楚現實不是更好么?”

    她的事柳小八也早就曉得?了,畢竟每日同一個屋檐之下生活。所以也明白莫元夕這話是什么意思,只不過想著周天寶那一雙耳朵從此聽不見聲音,還?是搖著頭,“這不一樣,他往后都聽不到聲音了,我聽人說,要是聽不到聲音,時間久了,就忘記該怎么說話了,所以你看外頭那些?聾啞,其實他們只是聾,并不是啞巴,只不過沒聽過聲音,不知道?怎么說話罷了。”

    周梨這會兒也沒心情聽他們倆說什么了,手?里?的活兒雖然沒停下,但是思緒已經飄了老遠。

    當天晚上?吃過晚飯后,與白亦初一起坐在?墻頭上?,“明天,你陪我和周天寶去給我爺奶立個墳頭吧。”

    白亦初這會兒也曉得?了周天寶的那些?個經歷,“好,不過眼下沒香火,坑可能要委屈他們一些?。”

    “沒事,就意思一下,有個念想罷了。”她說著,怎么也想不通,二叔怎么做了那般人,這手?里?從此后就沾了無辜人的命。

    又或許,在?好久前,他就做過這樣的事情,只不過自?己不知道?罷了。

    翌日,三人辰時二刻左右,便出了院子,那姜玉陽不放心,生怕白亦初殺了那么多狼,引得?狼報復,便跟了去。

    周梨父親的墳離村子有些?距離,不過周梨他們也就打算立個衣冠冢,墓碑也沒有正式的,只從家里?的柴火里?挑了兩?條最端正的出來,寫了他二人的姓名。

    如今在?周老大?的旁邊堆了兩?個小土包,栽上?那所謂的墓碑,磕了頭就算是作數了。

    這兩?個墳立了,周梨心中的事情也算是放下去了一件,那周天寶耳朵聽不見,又見自?己整日跟他們白吃白喝,各人都有事情做,唯獨自?己閑著。想是因為被父母嫌棄的日子,總是叫他有種生怕被嫌棄被趕走的恐慌。

    所以見著什么都跟著幫忙做。

    莫元夕煮飯他劈柴打水,柳小八熟皮子他也在?一旁搭手?,就連姜玉陽看完沒來得?及收拾的書,他都要給幫收好。

    周梨覺得?他完全不用這副小心翼翼的樣子,但是說了,周天寶不聽,也聽不見。

    也只好作罷。

    這時間過得?飛快,周梨已經將那書都翻遍了一回,這附近的狼群大?概已經被白亦初趕盡殺絕了,這段時間柳小八和周天寶已經熟了一大?壘厚厚的狼皮堆在?窩棚里?。

    周梨和姜玉陽白亦初商量著,回鎮子上?看看。

    當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回去。

    最后還?是白亦初主動?挑起這個擔子,雖然姜玉陽也有些?功夫,但他覺得?姜玉陽是個大?人,太顯眼了。

    自?己一個小孩,容易隱匿。

    也是如此,最后大?家也都推選他。

    鎮子離村子一天是足夠了的。

    當晚白亦初就帶來了消息,“鎮子現在?人不少,聽他們說蘆洲混入了保皇黨的jian細。”說到這里?,明明曉得?周天寶聽不見,但還?是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你二叔他們,好像和保皇黨有聯系,如今州府那邊聽說疫情就快要結束了,當下怕是已經在?派人追查他們。”

    說到這里?,少不得?要提起縣令老爺,“咱們這整個蘆洲,也就咱們縣里?壓著糧食不放,其他縣早就已經開倉放了糧,所以現在?大?家都懷疑,他是那保皇黨的人,故意壓著糧食不放,在?老百姓中間制造恐慌

    ,好叫那保皇黨趁虛而入。”

    不過白亦初的這些?消息不全面?,事實上?周梨預料的對,這位縣老爺不是什么保皇黨的人,而是單純的貪財,又見州府那邊因為疫情的緣故管不到自?己,便將糧食大?半都私自?賣了去。

    而周梨此刻只關注州府那邊疫情結束,而且這次暴亂并沒有引起大?規模,因為其他縣里?都早發下了糧食,根本?不像是本?縣一般。

    所以只欣喜道?:“這般說來,他們也逃去齊州了,如今這鎮子上?縣里?都是安全的?”

    “是這樣,不過外面?到處都亂糟糟的,這要重建又不知何時,大?家現在?住的窩棚還?不如我們這呢!我覺得?咱們不如再等幾天,直接收拾行李去州府就好了。”說罷,朝姜玉陽看過去,“姜大?哥,你覺得?呢?”

    姜玉陽自?然巴不得?早些?回州府,這段日子他什么都做不到,好似被困在?那沼澤淺洼的魚一般。

    至于周梨,想去州府的那顆心,比誰都要急切。

    唯獨柳小八有些?慌張,“你們走了,我怎么辦?”難不成真?到鎮子上?開一家皮毛店么?

    周天寶耳朵聽不見,所以哪怕知道?白亦初探消息回來,也沒上?前來,只一往如故地埋頭干活。

    “一起走唄,我覺得?你叔嬸這么久都沒有消息,你是不必再等,興許他們在?外頭安了家呢!”其實周梨甚至還?想將周天寶帶走,如今的周天寶失了聰,兩?耳聽不見,留他一個人在?鎮子上?,一來極有可能因為他爹和舅舅們的所作所為,遭人報復,甚至極有可能被衙門里?抓去連罪。

    想到這里?,不免是擔心起來,急忙朝見多識廣的姜玉陽問,“周天寶不會被抓吧?”畢竟他爹現在?可是保皇黨的人,這對于當今圣上?來說,那就是活脫脫的亂黨啊!

    姜玉陽沉思了片刻,“不若直接帶他去州府,他這樣耳朵清凈的人,在?大?戶人家反而更好找差事做,比他一個人在?這鄉里?艱難度日要強,也要安全。”

    周梨也是這樣打算的,可她擔憂的是戶籍問題,只忙道?:“戶籍如何說?他就算是去州府那邊登記,可是人家州府那頭比不得?縣里?,又才出了保皇黨的事情,只怕會更嚴格,追溯到這原戶籍,他還?能有什么命?”分明就是自?動?送上?門的鴨子。

    周梨其實倒是想了個法子,就是她將周天寶做奴隸買了,然后再去上?戶籍,這是如此一來,周天寶就是一輩子的奴籍了。

    姜玉陽凝眉想了片刻,竟也沒有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只能無奈搖頭,“那沒法。”

    所以,周天寶就只能待在?這村里?么?他要是敢到鎮子上?去,怎么著也會遇到熟面?孔,人家指不定有親人死?在?他舅兄和父親手?里?呢!還?不撕碎了他?

    可他一個人待在?這村子里?,萬一過一陣子,這些?才消停的狼又來了呢?

    時間一天天這樣過,周梨見天發愁,又去同周天寶溝通,沒想到他竟然打算留在?村子里?。

    只是他就住在?周梨家這里?,院墻轅門都皆好,院子里?有井,他就把前后的院子全部開墾出來,種地足夠他一個人糊口了。

    他這個打算,白亦初是同意的。任何問題他考慮的前提,都是以周梨為主。很是擔心周天寶的身份被發現,把周梨給連累了。

    所以當周天寶提出在?這村子里?住下來,他第一同意,“好啊,這前后院子的地都開墾了,的確餓不死?人,我再想法子給你弄些?牲畜,也不至于叫你日日吃素。”

    柳小八在?一旁給做翻譯,同周天寶比劃著。

    周天寶果?然是懂了,連忙舉著手?朝白亦初作揖道?謝。

    白亦初也就趁機勸周梨,“由他吧,他愿意留下就留下,你雖是為了他好想帶他去州府,可他又不見得?想去。”

    周梨最終是被說服了,只是走之前,還?是讓白亦初幫忙檢查前后轅門和圍墻,就怕出個什么差錯,讓周天寶置身危險中。

    安排好這一切,他們也終于踏上?了去往州府的行程。

    不過這一次去縣里?,卻是沒上?一次那般好運氣,得?了衙門里?那幾位差人小哥的馬車。

    而是全靠著兩?條腿。

    這個時候柳小八執意要用獨輪車推著去州府換錢的那些?狼皮倒是起了大?作用。

    晚上?既然可以做褥子墊子,狼皮上?隱隱留下的屬于狼的氣味,也勸退了不少野獸,好叫他們路上?得?了個安靜。也就是阿黃膽子大?,躺在?上?面?呼呼大?睡。

    但實在?是太多了,到了縣里?后,周梨還?是勸說柳小八給賣了。

    只不過這會兒縣里?百業待興,這狼皮沒賣起好價格,不過最主要的其實還?是因為這狼皮雖然是成塊,但是熟皮子的技術不行,大?部份人家還?要翻新花人力。

    為此柳小八被稍微打擊了一下,也就忍痛給賣掉。

    因為狼幾乎是白亦初殺的,所以兩?人一人一半,柳小八分了白亦初銀子,看著手?里?還?剩下的五兩?銀子,還?是忍不住感慨,“難怪那些?皮毛商人一個個看著富得?流油,感情這做皮毛生意好生賺錢。”

    然后激動?地拉著白亦初說:“你看那皮毛販子,他一口氣揣了那么多銀子呢!我瞧著,整整有五十多兩?!我以后也要做皮毛商。”

    他不知道?的是,周梨身上?可是有好幾個五十兩?呢!

    白亦初可沒他那興致,只從自?己分到的五兩?銀子里?,分了三兩?銀子出來,雇了一輛驢車。

    上?一次來的時候,還?能見著馬車。

    可是因這貪財的該死?的縣老爺,導致縣里?又遭了一回暴亂,所以如今哪里?還?能見著什么牛馬?有一頭驢都不錯了。

    小毛驢拉車,終究是不如馬,所以行程并不快。

    路上?拖拖拉拉的,等著他們到州府的時候,疫情徹底結束了,越是靠近州府,周梨一顆心就越是激動?。

    一來是要見著至親血脈了,二來在?路上?,就遇到許多從四面?八方朝州府趕來的人說,這州府如今地契便宜得?跟白菜一樣,錯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

    她在?心里?粗略地算了一回,她那些?銀子可以買個帶院子的鋪子還?有的余。她的鹵菜攤子看來就要直接晉級為店鋪了。

    如此她心中怎么不高興?這還?不算jiejie的那些?銀子。

    眼下唯一擔心的就是鎮子上?jiejie家地窖下面?的糧食,安頓好后就得?立即安排人去偷摸運送來州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