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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惹春腰在線閱讀 - 惹春腰 第92節

惹春腰 第92節

    午后下了場雨,天依舊灰暗低沉。

    公主府一派祥和,下人們清掃著滿地的積水落花,商量著晚間該給主子奉上什么茶飯。

    春愿午睡起來后就有些頭疼,她便去佛堂抄經,誰知心里煩悶,十句倒抄錯了七句。

    自打初七進宮赴宴后,至今是第四天,她沒見過一次唐慎鈺。

    她派邵俞去衙署打聽過,堂官說唐大人家中出了點事,似乎是他姑媽舊疾犯了,大人告假幾日,在家侍奉親長。

    春愿想著。

    他的姑媽,那便也是她親人,既然曉得了,說什么也得去探望番。

    于是,初九那天,她特特宣了太醫,親自去唐府。哪料撲了個空,家中只有唐慎鈺的表弟在,那孩子說,表兄帶母親出城尋醫了,旬日內便回來,公主莫要擔心。

    說不擔心,是假的。

    春愿心里發慌,總覺得出了什么事。

    昨兒一大早,就有個小孩兒送來個錦盒,說是位漂亮道姑呈送給公主的。

    道姑?

    春愿第一反應是褚流緒,記得初七那天,薛紹祖來報,說褚流緒自殺了。

    她立馬派邵俞出城,去是非觀瞧瞧。

    昨個兒下午,邵俞回來了,說是非觀早幾天前就空了,內院都燒成了焦炭,不見褚流緒和唐大人的身影。

    怎么回事啊?

    是非觀到底發生過什么?好端端的怎會著火?

    難不成,唐大人殺了那女子?

    正胡思亂想間,外頭的下人忽然來報,說唐大人來了。

    春愿心里一咯噔,剛放下筆,就瞧見唐慎鈺大步從門外進來了。幾日未見,他曬黑了很多,依舊俊朗,只是眉眼間含著抹淡淡憂色,整個人看起來也有些疲憊,絲毫沒有初七進宮時的那種意氣風發,更多的是過度的冷靜和警惕。

    邵俞恭敬地行了禮,很識趣地退下了。

    “你……”

    “你……”

    春愿和唐慎鈺同時開口,一種隱隱的不安縈繞在兩人當中,誰都沒說話。

    “用過飯沒?”春愿柔聲問。

    “用過了。”唐慎鈺微笑著,自顧自地坐到了圈椅上。他斜眼瞧去,阿愿今兒穿了身正紅色繡黑牡丹的寬袖紗衣,化了桃花妝,倒像個新娘子。

    這幾日,他借口帶姑母看病,實則在平南莊子、京郊、官道上仔細搜查,甚至京都也查了很久,一無所獲。瑞世子親自去揚州處理劉策那邊了。

    應當不會出什么事。

    可他知道阿愿最近一直在找他,甚至找去了是非觀,那么,這件事對她隱瞞?還是實話實說?

    “聽說你姑媽病了?”

    春愿倒了杯涼茶,走過去,立在他身側。

    他默默接過,喝了幾口,并未言語。

    春愿有些訝異,往日見面,他總要癡纏一番,怎么今日倒沒任何動靜。

    “發生什么事了?”春愿手按在男人肩膀上,柔聲道:“是不是褚流緒?初七那天褚氏自盡,而你也從那天開始離京的……”

    唐慎鈺低下頭。

    她真的很聰明,而且很敏銳。

    要不要說呢?本不是什么大事,就怕她多心,懷疑他和褚流緒真有什么。

    春愿見唐慎鈺欲言又止,心知肯定是出什么難以啟齒的事了,她又走進了幾分,環住男人的脖子,柔聲道:“如果你不想說,那便算了,只要你好端端地在我身邊,就好了。”

    唐慎鈺心里著實不是滋味,一把抱住女人,頭埋進她小腹里,品咂著她身上特有的淡淡體香,猶豫了片刻,深呼吸了口氣,和盤托出:“記不記得那天褚流緒自盡,我讓紹祖去尋我姑媽,讓她去照顧那賤人?”

    “記得。”春愿輕撫著他的頭發。

    唐慎鈺仰頭,望著她,定定道:“既然要做夫妻,那我不會隱瞞你任何事。初七那天咱們離宮后,我又和幾個同僚喝了些酒,剛睡下,猛地記起姑媽還在是非觀。于是緊著策馬過去,原本,我是想盯著那女人連夜離開的。哪知,哪知她給我下了臟藥,我,我……”

    春愿出身歡喜樓,曉得臟藥是什么東西,心涼了一大截,手頓時停住,唇角的笑也凝固住:“你和她,那個了?”

    “不不不。”

    唐慎鈺將她腰抱得更緊,忙道:“當時我醒后,發現自己和那賤人都不穿衣裳著,她說我糟蹋了她,要我給她做事,幫她奪回嫁妝。我,我一怒之下差點掐死她,后頭把她甩出去,她的臉被碎瓷片子割傷了。事后我急忙回京找到夏公公和世子爺,我們幾人冷靜地分析過,我應當沒和她發生過關系,她胳膊上守宮砂完全消除,這不正常,她其實早都有相好的了。”

    “那是誰?”春愿輕聲問,她不知道,自己身子已經在發抖了。

    唐慎鈺蹙眉:“我心里有個懷疑的人,還不確定,在查當中。”

    春愿再問了一遍:“那個人是誰?”

    唐慎鈺低下頭,不曉得該怎么回答。

    春愿見他這三緘其口又憤怒愁悶的樣子,心里大體也猜到一個人:“是他,對么?周予安。”

    唐慎鈺長嘆了口氣。

    春愿氣得頭疼,連退了幾步,壓著火:“我早都給你說他不安分,從他明里暗里討好我、撩撥我就看出來了,他根本就見不得你好!”她揉著發痛的太陽xue,“那女人呢?我聽邵俞說,是非觀遭過大火。”

    “跑了。”唐慎鈺頭幾乎要杵在雙腿里,拳頭砸了下桌面,“我最近一直在搜查她。”

    “你怎么能讓她跑了。”春愿不由得聲調拔高,捂著發悶的心口,苦笑:“是啊,若是那女人和相好的里應外合,存心算計你,確實要跑。”

    這種事她在歡喜樓見太多了,很俗氣,但很管用,用身子和孩子逼迫男人給她名分地位,替她做事。

    春愿知道,現在不是發火埋怨的時候,她走過去,溫聲問:“那現在你打算怎么做?有沒有在周予安家里找過?你可不能留下隱患,讓她將來把你逼到絕路。”

    “你放心,我全都料理好了。”

    唐慎鈺嘆了口氣,皺眉道:“予安那里我明里暗里搜了很多次,暫時沒結果,所以不能完全確定,不過我現在在等另一個消息。至于褚流緒,她肯定是被什么人藏起來了,正是為了避免將來的禍患,畢竟她是在京都失蹤的,而且此前我已經給她母家和舅家寫信,說她馬上回揚州。若是不見她蹤影,怕她舅舅劉策和娘家人會吵嚷,若是有心人用此來攻訐我,將是個大/麻煩。所以,我托我托瑞世子幫我去揚州走一趟,在她舅舅跟前陳清原委利弊,不日,她應該就會“遠嫁”幽州。將來她最好不要出現,若是敢出現,立馬送去幽州,再敢出什么幺蛾子,立即絞殺,這輩子都不要出現在本官面前了!”

    春愿點點頭:“你顧慮的很全,這不失為一個好法子。畢竟她是有頭面人家的小姐,而且也是你未婚妻,在咱們定親的當口失蹤,難免會讓人想入非非。這樣處理就很好,她家里人的嘴堵住,她也有了好去處,總翻騰不起什么浪花了。”

    “你不怪我?”唐慎鈺頗有些震驚地望著女人。

    “怪你什么呀。”春愿笑著問。

    “就,就我被她看了,說不準還摸過了。”唐慎鈺有些委屈。

    “嗨。”春愿搖頭笑:“你都說了沒發生什么,我信你。而且你被人算計了,是受害的那方,我不站在你這頭,難不成還要反過來責備你?拋棄你?這才中了那些小人的jian計了。”

    說著,春愿輕撫著男人的側臉:“我很高興,你能把事告訴我,說明咱們交心了,你信我。但是,我今兒要說一句,如果查清楚這事確實是你那表弟背后搞得鬼,你可不能輕縱了。你若是不方便出面,我來替你治他!”

    “好。”唐慎鈺松了口氣,原來走出這步,說出來,并不是很難,他鄭重地給春愿保證:“若查出來褚流緒

    身后的男人真是他,他在孝期胡來,是重罪,放心吧,我心里有數的。”

    春愿嗯了聲,拍了下他的肩膀,笑道:“去廂房沖個涼,過后咱們去荷花池那邊用晚飯。”

    唐慎鈺眉頭松展開,總算雨過天青了。

    還好,阿愿是通情達理的。

    那么女兒那件事,將來尋個合適的機會,好好同她講,興許她也能接受。

    ……

    春愿倚在門邊,笑看著唐慎鈺大步離開,等他出了小院,她的笑頓時消失了。

    她理解,并不代表她高興。

    不知不覺間,鼻頭發酸,她竟掉淚了。

    忽地,春愿想起了一事,急忙將小門口侍立著的邵俞喚過來:“昨兒是不是有個道姑往咱們府上送來個錦盒,你在我跟前提了一嘴,我沒當回事。”

    邵俞捧著拂塵,想了下:“好像是有這么宗事,奴婢后頭打開瞧了眼,好像是塊布。”

    “拿來,我瞧瞧。”

    春愿囑咐罷,便坐到了書桌后頭,她徹底沒心情練字,心里悶悶的,總覺得慎鈺沒說全,還瞞了她些什么。

    不多時,邵俞捧著個小木盒過來了,恭敬地呈了上去。

    春愿皺眉,要去打開。

    “主子。”邵俞忙按住盒子,小心道:“讓奴婢來吧,萬一里頭有什么毒粉或者臟東西。”

    “無礙。”

    春愿屏住呼吸,打開那盒子,里頭果如邵俞所說,是塊折疊起來的絲綢,但細看得話,似乎是件小衣。

    春愿用帕子包住手,抓住那塊絲綢的一角,剛拉起來,就發現竟是條女子的褻褲,褲上內還有不少的血跡。她瞬間就明白過來怎么回事,氣得一把扔掉這臟東西,并拂掉錦盒,罵道:“癲婆子!”

    一旁的邵俞見狀,忙將這臟東西給處理了,他擰了個濕手巾,給殿下擦手,柔聲安撫:“昨兒二門的管事說,是個孩子送來的,估摸是故意的,怕是現在也找不著人了。”

    春愿心里堵得慌,啐罵:“她就是故意惡心我的,等找著她,瞧我不整死她!”

    邵俞唇角浮起抹淺笑,給主子遞上茶,沉聲道:“奴婢方才守在外頭,不當心聽到一兩嘴。奴雖說是大人派來的,可伺候了您這么久,您對奴婢恩重如山,奴婢誓死對您效忠。”

    春愿斜眼看邵俞:“你想說什么?”

    邵俞湊近了,壓低了聲音:“奴婢怕您吃虧,唐大人處理褚姑娘,前后都沒讓您插過手,也就是說,所有的事其實都是大人這邊單方面告訴您的。褚姑娘以前好端端的,怎么忽然變了性子?他們之間,是不是早就……奴婢聽說,中了臟藥,非得行房事才能解開,也就是說……”

    “不要說了。”

    春愿冷冷打斷邵俞的話,“我知道你為了我好,怕我受騙。但我告訴你,我雖然不高興,但我相信大人,一直都相信。”

    說著,春愿輕聲:“對了,我讓你查的那個人,有消息了么?”

    邵俞點了點頭:“有了,底下人飛鴿傳書過來,估摸下個月能帶回京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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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章 真相明